「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明天有没有计划?」
「我想在家休息。你呢?要加班吗?」
「不用。」他想陪她。「想不想去逛 ?梁秘书说,百货公司最近周年庆。」她摇摇头,她的东西,很够用了。
「我需要的东西都有,上次你真的帮我买太多,我大概一整年不必再买东西了。」她呵呵笑说。她不是个太重物质的人,他帮她买的衣服、鞋子、保养品、化妆品,其实够她用两三年,说一年算是保守了。
「我们明天就在家里,哪儿都不去。要不要去借几片DVD?」
「好啊。我们窝在家里,看一整天片子,你的音响设备那么赞、屏幕又大,看片应该很过瘾。你吃不吃bào米花?」徐玲笑咪咪。客厅六十几的大屏幕,加上六声道顶级环绕音响,声光效果一定不输电影院。
「会做?」
「很简单的。」
「好,做我就吃。」
没有人爱真正的我。
半夜一点多,徐玲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睡不 ,脑袋里徘徊不去的,是古维瀚笑笑说那句话的神情。
没有人爱真正的我……为什么他明明笑 ,看起来却好寂寞?他是拥有一切的人,不是吗?叩叩。
很轻的叩门声。
她顿时坐起,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等一会儿,又几下敲门声响起,这回她确定没听错。
跳下床,她奔去开门,房门外,古维瀚白 一张脸,脸上冒 细碎的 ,虚弱地靠在墙边,那模样吓坏她了。
「你怎么了?」她伸手扶他,他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对不起,吵醒。麻烦送我去医院,找这位医生。」他递给她一张名片,将车钥匙一并给她,「会开车吧?我现在没办法开车。」他额上的 ,越冒越多。
「我换件衣服马上好,你在沙发上坐一下。」
「我坐地上好了,免得连下楼的力气都没有。」他虚弱地笑了笑,然后直接瘫坐在地。
「等我一下。」她慌慌张张进去换衣服。他看起来很不舒服,不舒服到好像快要昏倒了。
用最快的速度换妥衣服,徐玲拿了皮包,冲出房扶起他。
「这么晚,医生要是不在医院怎么办?」
「我刚刚打过电话。」声音很虚弱,他连说话都觉得疼痛。
「你哪里不舒服?」
「肠胃不舒服。我等会儿上车可能会睡一下,把车开到急诊处,找张医生,剩下的他会处理。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
「不麻烦。你有没有yào物过敏?肠胃不舒服是怎么不舒服?要是医生问……」来到地下停车场,她小心翼翼扶他进车子坐好,为他系上安全带。「张医生都知道,不用担心。」说完,他已力气用尽,闭上眼睛。
「维瀚、维瀚……」徐玲喊了几声,见他没反应,心又慌又急,赶紧上车,朝医院急驶。
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古维瀚因为胃出血过多,痛得失去意识。
经过紧急处理,打了止血针与输血后,他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头发花白的张医生一边写病历,一边对她说:「他会在观察室观察两小时,如果情况很稳定,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
「好。」
「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回去帮他带些换洗物品,他可能需要住院几天。」张医生jiāo代,摇摇头,又道:「如果他没气得跳脚把护士骂哭,原则上他最好住四天。」气得跳脚?把护士骂哭?徐玲无法想象那男人气到跳脚的样子。
「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住四天。」她没多想就开口说。
这话,竟让从头到尾一脸严肃的张医生笑了。他停下写病历的手,仔细打量她几回,推了推眼镜问:「你们今天一起吃晚餐?」
「是。」
「晚餐吃什么?」
「墨西哥菜。」
「辣的?在餐厅吃?」
「我做的,没放很多辣。」
「他没告诉他不能吃辣?」张医生脸上的微笑扩大。
「不能吃辣?一点都不能吃吗?」徐玲好惊讶,他什么都没说啊,还把晚餐全吃光。
「如果能吃一点,他不会要死不活的躺在医院。活该!」瞪一眼病床上还没恢复意识的人,他转头看徐玲时又挂上笑,「这孩子的命是我救的,他差点活不成,知道吗?」她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她跟他没熟到可以jiāo换濒死经 的程度。
「他小时候饿得跟非洲难民差不多,胃出血、肠穿孔,又因为盲肠炎延迟治疗并发腹膜炎,差点没救。那次从鬼门关回来,我千jiāo代万jiāo代他最好少量多餐,吃口味清淡的食物,结果这个不听话的死小孩竟然吃辣!活该又胃出血。」张医生骂虽骂,但徐玲看见他眼里真实的关心。
为什么他会饿得跟非洲难民一样?又怎么会挨饿呢?
「小时候是多小的时候?为什么他会挨饿?」
「我想想……大概他十岁左右吧。至于为什么挨饿?我只能告诉,他不是一直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剩下的,自己问他,如果他肯说的话。」「所以,他是真的挨饿过?没东西吃,饿到胃出血?」
「是,没东西吃,饿到胃出血也没人管,小小的盲肠炎恶化成腹膜炎。」张医生笑了笑,又花了点时间写病历,写完,看呆在病床边的徐玲几眼,问:「请问小姐怎么称呼?如果能说服他住院四天,我送一份礼物。」
「我姓徐,徐玲。」她赶忙从皮包内翻出名片,递向前。
张医生接过,看得很仔细,「徐玲,好听的名 。记得喔,他若住院四天,我就送一份好礼物给。」
「礼物不用了,但我一定想办法让他乖乖住上四天,而且不骂哭护士。」张医生听了哈哈大笑,觉得她很有趣。
有可能吗?谁的话都不听的男人,会听这位小姐的话?说不定呢!
「医生,他的胃出血治不好吗?」
「治得好,但比较难,因为他不听话。小时候的腹膜炎造成肠沾黏,他消化功能不好,只能少量多餐,偏偏他大老板忙 赚钱,没时间少量多餐,我常劝他,他不爱惜自己,到头来钱在银行,人在天堂,一场空,划得来吗?」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有钱人家的小孩?」望向床上苍白 脸的古维瀚,又想起他说「没有人爱真正的我」,她不禁心疼。
童说,古维瀚是天之骄子,父亲是百大企业董事长,八成从小娇生惯养,才养出他对美食的口味刁钻。
可是张医生说他挨饿……挨饿不该是他这种天之骄子会受的苦啊!
因为肠胃不好,所以他参加餐宴才会先询问菜色,是吧?他不能吃口味太重的东西……她误解他了,以为他是个只关心自己的自大狂。
如果他是自大狂,不会吃完她做的晚餐,不会用寂寞的口吻说没有人爱真正的他。她摸摸他的脸,无法想象这张脸瘦如槁木的模样。
他真的挨饿过吗?又是谁让他挨饿的呢?
看 她的举措,张医生默默微笑。这小子,总算要走运了吗?这个徐玲小姐善良又温柔,看起来真的关心他。
「他考上建中才被他父亲接回家。他不是元配的孩子,当有钱人家的小孩后,除了不用再挨饿外,其他的,没好到哪里去。」他突然开口说。
徐玲原来停在古维瀚身上的目光,倏地转向他,眼里有惊讶,但更多是了悟,终于明白古维瀚说没人爱他的意思了。
本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她只对张医生说:「我帮他拿换洗用品过来,如果有什么状况,麻烦拨我的手机。」
「没问题。再说一次,希望说服他住院四天,我会给一份大礼。」
「他能恢复健康,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不知为何,她想也不想就这么说了。张医生没再说话,朝她点点头,等她离开急诊室后,才拍拍床上应该还昏迷的男人,高兴地说:「你的好运来了,千万别不懂得珍惜啊。」
「你没别的事忙了吗?非要管闲事?死老头!」古维瀚仍闭 眼,但口中逸出沙哑的声音。
「耶,醒啦?有力气骂人,还不错嘛。」
「我不要住院!」他用尽全力,无奈身子太虚弱,以至于声音听来一点威胁xìng也没有。
「你能说服徐小姐让你不住院,我就放人喽。不过我看,你这次遇到克星了,想出院?凭本事啦。」
「死老头,我不要住 院!你少管闲事。」
「臭小子,你以为我怕你啊。现在要死不活,连哼气都困难,病歪歪躺在床上的人可不是我。我说了,你有本事说服徐小姐让你出院,我二话不说立刻放人,不过我很怀疑啊,你会舍得让她伤心吗?她是个好女孩。」
古维瀚虚弱得始终没张开眼,沉默好半晌,才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是好女孩,不想麻烦她太多。」
「唷!明天太阳会打西边出来吗?你居然担心麻烦别人?哈哈~」张医生笑得好不开心,笑够本后,他说:「我开始相信你这次会乖乖住院四天。」
「死老头!你能不能讲讲理?」
「我很讲理啊,要是不讲理,早不管你死活了。不讲理的人是你!你如果肯乖乖听话、按时吃yào、按时进食、吃得清淡,我不必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来,三更半夜顶 寒风,赶到医院急诊室救你。」
「现在是夏天,哪来寒风?别唠叨了好吗?」
「总之,如果你肯乖乖听话,身体早好了。」「身体好有什么好处吗?谁关心。」他闷哼。
「我关心啊!显然徐小姐也关心,你父亲其实也关心。」
「他只关心公司营运绩效。」他冷冷回道。
张医生没打算反驳,他拍拍他,「不管怎么样,起码我是真的关心你。」
「老头……」古维瀚顿了顿,才又开口,「我妈死很多年了,你应该快点觉悟去找你的春天,免得一辈子没爱过别的女人,死不瞑目。」
「臭小子,要你管!」
「不想我管你,你也不要管我,我不想住院!」
「懒得理你!我要回去睡觉,等会儿护士会送你进观察室,掰!」
「死老头……我真的喜欢她,不想让她担心、不想麻烦她……拜托你,让我出院。」咦?这小子是在求他吗?低声下气的哩,好稀奇啊!
「你乖乖住院,赶快恢复健康,才是真的不让她担心。她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你恢复健康,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所以不想让她担心,就乖乖住院。」
「死老头……」古维瀚不知碎碎念了些什么。
「听不见啦,我要回家了,你自求多福。」四天啊?他真不想在医院待四天。
古维瀚迷迷糊糊地想,迷迷糊糊地又昏睡过去。
第七章
天蒙蒙亮,已经转进单人病房的古维瀚睁开眼,感觉手被人握住,他偏头,看见徐玲坐在椅子上,头趴在床边睡 了,握 他手的,是她纤小的手掌。他轻轻抽手想摸她,谁知还未完全抽出手,已惊醒趴睡的她。
她抬头,揉揉眼睛,松开握 他的手,尴尬微笑。
「我怕睡太沉,你醒过来我不知道,所以才握住你的手。你想喝水吗?还是想去洗手间?」
「都不想。对不起,麻烦了,可以回去睡,我一个人没关系。」他心疼地摸摸她额头上因趴睡而红成一片的印痕,这样睡,一定不舒服。
「我想陪你,我害你住院,当然有责任要照顾你。」
「不要乱想,我本来就肠胃不好,跟没关系。」
「你应该告诉我你不能吃辣,医生说你胃出血,我自责得要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辣的食物了。」
「对不起,害担心,回去睡好不好?」
「不好。反正周末放假,不用上班,我要在这里照顾你。张医生说你最好住院四天,好好调养,就能恢复健康。」
「我知道他说什么,但我不想住院。」
「不行!拜托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他不想屈服,可是……她灿亮的眼眸里有 请求,她说话的语气很……撒娇,他发现自己,压根没有能力拒绝她。
「玲……」他想抗议,声音却很虚。
「拜托你,好不好?拜托……」她忽然站起来,弯身看他,接 低头,唇温吞吞地贴上他的,像小鹿般舔他、吻他,她的气息渡向他,麻昏他的神经,让他有片刻分不清东 西北、黑夜白天、身处何方。
她真甜……jiān诈,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主动吻他,让虚弱的他更无力。
「拜托你,听我的话……」
她的唇移动 ,从他的唇一路吻至他耳窝,他敏感得想喘息。老天,他是病人,不该受这么火辣的刺激,可他好想……好想扑倒她。她轻声细语在他耳边恳求,这简直是最甜蜜又最磨人的惩罚。
「拜托你,维瀚,拜托……」
「好……我住。」他根本不敌她的温柔攻势,索xìng摇白旗投降。
「谢谢你。」徐玲笑开脸,暖暖的小手覆上他脸颊,轻轻摩挲。
「我讨厌医院的yào水味!」他忍不住抱怨。
「那简单,我会帮你准备美丽的鲜花、舒缓情绪的精油,为你赶走yào水味。」她甜笑。
窗外天色更亮一些,两人不约而同朝蒙蒙亮的天空看去,回头相视而笑。古维瀚伸出没打点滴的左手,摸摸她脸颊,她气色不是很好,明显是因为没睡饱的关系。
「真的不回去睡吗?看起来很累。」
她微笑,摇摇头关心问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现在很好,别担心。」心头暖暖的,他很久没感受过这样的关心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快遗忘被关心的滋味有多温暖。
最早让他感受到关心暖意的,是张医生。
第二个关心他的人,是初恋女友,后来却选择嫁给经济条件比当时的他好太多的另一个男人。
他其实从不曾怪过她,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会觉得遗憾,遗憾当时的他能力不足。
第三个对他付出关心的,是他的前未婚妻,他曾经以为他们能牵手一生一世,直到他无意间在同父异母哥哥的床上,撞见两人翻云覆雨。
前未婚妻跟他哥哥上床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因为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是伤他最重、最深的一次,伤得他有好些年痛恨女人,认为所有女人都拜金虚荣。
「你累不累?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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