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对品茶非常外行,学点皮毛只是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下太过丢人,尽管所有人早就知道皇后家的女儿是个野丫头。
放下白瓷茶杯,站到母后身后,双手轻放在她肩上:“母后,我为你按摩按摩吧,人类独创高级按摩法。”
母后轻啜一口茶,没有反对,我也就把这当成默许了。我捶肩的本事当然是一点儿也不好,只得放慢速度,减轻力度,不痛不痒,还不如不按摩,而我也仅限于这种程度了。
“母后,今天怎么没看见父皇?”此刻才想起今天的会面中少了一个重要人物。
母后放下茶杯,稍稍拎起茶盖,缓缓说道:“你父皇重病卧床多日,从一年前开始身体每况愈下,这次恐怕……”
我斟酌再三,小心地问道:“太子呢,定下没有?”
母后摆摆头,慢条斯理地用杯盖dàng去杯中的茶沫,凝视着徐徐升起的热气。
我停下动作,每次想起浅穆就觉得如果他还在就好了,每次这种时刻,心总会被揪紧的痛。
母后拉住我的手,话题和刚才截然不同:“那个人类对你好吗?”
我笑了:“墨藤脾气好,又会处事,对我很包容。我总是惹麻烦,每次他都得收拾烂摊子。他人很好,我一直受他照顾,生活过得和这儿一样,什么都不愁。”
撒谎是错误的,但我不愿母后担心,谎言或许是为了面子,但这一秒我希望它不是。庆幸母后没有回过头来,不然她一定会发现我扬起的嘴角僵硬的多么不自然。
母后拍了拍我的手背,或许她早已明白一切,淡淡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夜深了,躺在床上望着手机发呆,魔域的夜晚是宁静的,不比人类都市的繁华,没有明亮的灯光,跳跃的烛火看着就犯困。
手机搜索不到信号,手机盖表面的灯一亮一灭,图片收藏夹里有不少照片,墨藤的,冬云的,“Nature House”的,还有我的。
真想在手机没电之前就回去。
无聊中,想起了店里靠窗的金鱼缸,里面养了九只黑金鱼,鱼缸平日当摆设用,当我得知它的真实用途后,因为笑得过度夸张被教训了。
墨藤说那是个魔域里的GPS,可以锁定我在魔域里的位置,九只金鱼能够转移我承受的伤痛,如果遇上致命伤,金鱼全数殉职后我终免不了一死。
鱼缸的作用在我看来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一则就算清楚我在魔域的位置,墨藤也不会冲过来救我,再者,轻伤即使不借助金鱼,“轻雨”的魔力也足以修护伤口,而致命伤,金鱼都救不了我,有没有根本无区别。
鱼缸最大的用途就是放在“Nature House”显眼的位置,被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们赞美金鱼长得漂亮,仅此而已。
想鱼缸的事想得正出神,窗外忽的闪过一个黑影。条件反shè翻身坐起来,瞅瞅窗,烛光摇曳,屋内陈设的yīn影印在纸面,一边觉得可能是自己一时看错,一边走到门旁。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笔直的走廊上不见半个人影,我走出屋,打量着窗户转来转去。
一抹新月挂在天空,走廊外的庭院沐浴在静谧的夜色中。不知何时,辰诺已走到身边:“殿下,早些回屋休息吧,最近魔域的夜晚很奇怪。”
确实,这样的夜晚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曾几何时,魔域的夜晚没有了虫鸣。
皇后寝宫“闹鬼”,传的沸沸扬扬。
然而,事实真相竟是我某夜做面膜时吓晕了送夜宵的小侍女。真是有冤无处申诉,谁说夜里白着一张脸的就是鬼,哪有鬼半夜做皮肤护理的。
宫里“闹鬼”是假,“闹贼”却是真,而且这个贼的嗜好还与众不同。若只是偷些金银首饰倒也不足为怪,不见的偏偏都是妃嫔们发髻上的花。
这些花不同于一般的步摇华胜,不仅用以装饰,而且表明了花精的年龄,其中最为重要的主花存储了花精绝大部分的灵力,也是“Nature House”在签订PURE时用以jiāo换的基本条件。
尽管此次盗贼事件被偷的都是次花,但对方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偷盗成为了问题的关键,目的也匪夷所思,当然,不排除只是妃嫔争宠其中的一支小chā曲。
没时间去关心这些繁琐事,调查噬花族突现原由才是此次回魔域的根本目的。与母后商量去封印谷的事,她没反对。封印噬花族的符咒据说并没有解开的迹象,可我还是得去现场一看究竟。
封印谷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位于东岭和西岭的国界线上,一半属于东岭,一半属于西岭。封印噬花族时出于符咒的安全考虑,布下一个奇怪的结界,必须东岭和西岭的皇族同时存在方能进入。
能够轻松找到,住在西岭国唯一的东岭国公主天绮,得知这事后肯定没给我好脸色看。不过,她却也同意与我一道去封印谷,她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只允许我和她进去,其余人在谷外等待。
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歉意地吩咐辰诺,让他在封印谷外面等我和天绮出来。
金光笼罩的封印谷,宁静祥和,镇压噬花一族的巨石上整齐地贴着纸符,纸符没有丝毫破损,空气中嗅不到丁点杀戮的危险气息。
我偏头看了看天绮,想和她说会儿话,她立刻以极度不屑的姿态将头扭向另外的方向,不理我。
无奈,只得自言自语:“封印谷未曾被破坏,纸符完好无损,却凭空涌现大量噬花族,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父皇一直以来就很冷落母后,从小我就特别讨厌他,觉得没有他就好了。这次回来听到他重病在床,又觉得他似乎也不怎么讨厌。”
“等到哪一天,东岭和西岭没有战争,真正和平相处了,一定得去东岭玩个痛快。”
天绮背对我站了一会儿,默默地听我一个人在那儿嘀咕,许久,她转过身:“三件事。”
我点点头。天绮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更多的停留在任xìng,而非绝情。
“噬花族出现那天,景妃带着五皇子回谷里参加雏菊宴,他俩也被掳走了。回雏菊谷前一天,景妃曾说发髻上不见了一朵雏菊。”
心里一惊,后宫闹贼和噬花族出现?
“一年前,东岭帝位之争引发内乱,新帝登基后,镇压国内一切反对势力,并主张以武力吞并西岭扩大东岭领土。”
脑中涌现出大量不同意义的词语,东岭和西岭之间的战火尚未平息。
“最后一件。你离开魔域后,辰诺每周会去一次人类世界打探你的消息,向母后汇报。”
焦虑雏菊谷事件是否是太子争夺战布下的yīn谋,若这只是序幕,剩下的五位皇子,谁是幕后黑手。
除去内忧,外患同样令人担心,东岭新帝主战,对西岭威胁极大。最意外的莫过于母后和辰诺,三年多来我竟没觉察到,是辰诺躲藏太隐蔽,还是我反应过于迟钝。
本以为西岭国将会发生一场惊天浩劫,最后发现是我陷入无聊的战争幻想之中,国内一点可疑的风吹草动均未出现。不怀疑天绮信息的可靠,此刻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状态让我急躁不安。揣测该发生的灾难没有发生,就会持续傻乎乎地等着它发生,明明维持现状最好。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周……一个月过去了……
想象得出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一个月的时间是墨藤采购原材料的时间,连他都回店里了,而我却在这儿每时每刻盼着噬花族快点出现。
艰难地又熬了半个月,实在无法再心平气和地等下去,无论如何也该回店里报个平安。就算金鱼缸能判断生命迹象,好歹也得我本人回去,才清楚我这段时间有没有晒黑,有没有长胖吧。再说了,这次专门提出要墨藤带黑百合,不回去照顾花可不行。
不停地给自己找理由,终于拼凑够了足够离开的借口。
相信这事和母后商量多半通不过,最佳方法还是半夜开溜。收拾好随身物品,留下一份信,偷偷摸摸前往祭坛。
可很快就被发现了。我耸耸肩,叮嘱辰诺:“我回去和墨藤商量噬花族的事该怎么处理。一旦西岭有什么异常,你必须第一时间确保母后的安全。”
“非影殿下就如此相信那个人类?”辰诺的表情显得有些yīn郁,不清楚是不是魔域的夜晚光线不足。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墨藤有时非常难以理解。
回到泽岭,立刻激动地翻出手机,才想起手机没电很久了。望着黑色的屏幕叹了口气,匆匆忙忙赶回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取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开机后有短信进入,点开一看,全是广告,没有一条墨藤的消息,真小气,一条短信一毛钱都舍不得。
忽然感到有点无聊,冰箱里的巧克力已经彻底和新鲜无缘,阳台上漂泊了一个半月的衬衣重新洗了一次。
关上灯缩在床上,冷得心慌,或许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精神还不错,吃完早餐,给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微笑,兴高采烈地出门坐车,到达“Nature House”时,葵琳正在店里,看我的表情有几分怪异。
没看见墨藤,我一边纳闷一边走去地下室,不出所料,冬云正缩在长桌上睡觉,没等我靠近,它就醒了。
我走到桌边:“墨藤呢?还没回来吗?”
“墨藤一个月前就回来了。”
“他只去了半个月,怎么这么快?通常都是一个月啊。”多少有些意外,墨藤外出时间基本上都是固定安排。
冬云停了停:“有笔重要的生意,提前赶回来了。”
我勉强笑了笑,竟然有事情可以重要到让墨藤打乱安排:“肯定是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生意吧。”
“天价酬劳。”冬云的语气倒是很冷静。
“天价?”我承认我非常惊讶,被冬云形容至这般程度的情况太罕见了,“什么生意?”
冬云瞟了我一眼,慢悠悠地答道:“保护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奇心大增,继续追问,冬云却不再理会我,又开始睡觉。可恶的小气猫,真不够朋友,一个半月不见,也不关心关心我在魔域过得怎样,是否开心,寒暄两句又不会少块ròu。
枉费我天天盼着早点回来,没良心的黑猫,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和它家主人一个德行。
无事可做,我站在窗边望着金鱼缸发呆。葵琳送走客人,碰巧店里没其他人,她冷不丁问我:“非影,你喜欢店长吗?”
我一愣,热气瞬间往头顶冲,支支吾吾地不好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口问问。”葵琳尴尬地抿着嘴,一会儿,她仿佛梦呓般:“非影……”
“什么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种情况下我的心情通常不会好,要说就直接说,说一半留一半我更介意,憋得慌。
掰着手指数时间,熬到傍晚,墨藤终于回来了。他推开门,银灰色的西装被身后的落日染上了一层金色,脸上隐隐透出一丝疲惫。
我正要笑着迎上去,打开的店门,走进来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一席浅蓝长裙,与之辉映的蓝色礼帽,颈项处奇光异彩的华丽珠宝,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墨藤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他顿了顿,向我介绍道:“晴月,目前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用这么夸张的玩笑迎接我回来,我的幽默还达不到这种程度。我知道应该笑着和对方打招呼,这样就不会尴尬,可面部神经完全不听使唤,怎么也笑不出来,僵在原地。
墨藤微笑着转向晴月:“我去准备一下,你在这儿等我。”
说着,墨藤转身前往内屋,叫我过去,如果不是葵琳在旁边提醒,我确定自己一点儿也没听到墨藤的声音。
跟着他走进地下室,那里是“Nature House”最安静最适合说话的地方。短路的神经还没恢复过来,只见墨藤伸过一只手:“‘轻雨’给我。”
我条件反shè用手捂住链坠,顿时清醒了几分:“我还得回魔域去,噬花族出现了,没有‘轻雨’无法战斗。”
“封印谷的封印被解开了?”墨藤稍稍停顿了一会儿。
我摇了摇头。
“那怎么会有噬花族?”墨藤一挑眉,似乎在判断我是否撒谎。而我也越发焦急:“雏菊谷的花精被袭击了,都不见了。”
“花精失踪不一定就是噬花族所为。还是你觉得回魔域更好,后悔了?”
“你这是什么话,当初不是说好,西岭遇到困难,我可以回去帮忙的吗。”我有些生气,其他方面我可以退步,但西岭的事情绝对不行。
“把‘轻雨’jiāo给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魔域。”
“西岭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音量不自觉提高了。
“那好,给你选择的机会,要么把‘轻雨’jiāo给我,要么把‘轻雨’的赎金jiāo给我。”
提起钱,我再嚣张的气焰也不得不减弱。过分,我又没招他惹他,犯得着吃了火yào样教训我么,我闷闷不乐地取下项链:“暂时jiāo给你保管,我迟早会把它赎回来。”
“等你有那么多钱再说。”墨藤接过‘轻雨’放入上衣内侧口袋,走之前还不忘jiāo代,“晴月是南方小国的贵族,非常重要的客人,绝对不可以对她无礼。”
墨藤一离开地下室,我气得直想砸东西,无奈地下室除了长桌,只有装PURE的铁盒。一拳打在长桌,痛楚从手上传来。这算什么,我在魔域天天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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