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顾言伸手在余锦鹤面前晃了晃。
余锦鹤回过神来，对着顾言笑笑：“你说，如果你现在再回到学生时代，你会做什么啊，会不会做自己以前不敢做的事？”
顾言手中的美式冒着白色热气，他开口道：“我啊，可能不会吧。”
还没等余锦鹤问出来，顾言就说：“因为我有要照顾的人，所以不能放纵自己。”
余锦鹤皱了皱眉头：“顾言，我想听听你以前的事……”知道你的事情以后，我没有继续向你打探以前你的生活，也没有过问，现在我有些想知道了，余锦鹤这样想着。
“你想知道？”顾言放下了手中的美式，拉了拉口罩，说道：“我从小就知道我没有父亲，只是小时候我相信我母亲告诉我父亲只是忙，这个借口一直到我初三，有人说我是没有爹的孩子，我跟他打架，他一家老小都冲到学校来指着我骂，说我没教养之类的，后来老师当然是让我俩各自反省，只是那小子被我打了不服气整天找我麻烦，因为快中考了，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我知道他家家境不错，可以挥霍，我不行，所以我总是不跟他斗，一直到高一……”
那么一直到高一，是什么样子？余锦鹤眼神微微闪着光芒，想看看顾言继续说些什么。
高一的顾言，头发短短的，每天带着白色的耳机，有人跟他说话时他会摘下耳机认真的聆听，后来的方佲那样形容顾言：顾言啊，他是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高中三年他总是有着不温不火的性子，好像没什么可以打扰到他，直到高二分班以后的艺术节，两个人才熟络起来……
不过方佲的出现算是后话了，顾言生着不错的皮囊，在军训的时候颇受女生好评，有人喜欢他短短的头发，有人喜欢他从口袋里摸出p3的手指，有人喜欢他喊口号的样子，女生们总是不吝啬对男生的评价，但是这只是私下里。
顾言骨子里的傲气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他又像是让人不敢靠近的一个能量源，周身散发着幽冷的光线，但是他清冷却是学生时代的样子，军训结束时他作为优秀标兵和学生代表上台讲话，之后顾言没有加入任何学生组织，但是每年奖学金总有他的份，顾言深深明白，也许别人拿着奖学金就是玩乐了，而他是为了下学期书杂费做准备。
顾言的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每次开家长会顾言的家长永远缺席，一直到高二上学期的家长会前一个星期，班主任把顾言叫到了办公室谈话。
“顾言，高一整个学年你家长都没来，我知道你成绩不错，到了高二可要分科了，你学理肯定是不用质疑的，但是下周就是家长会了，你家长总要来吧？”班主任说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顾言。
“我没有爸爸，我妈妈没时间。”顾言把耳机搭在肩上，两根耳机线慢慢地晃悠着。
“可是到了这分水岭，你家长啥也不管？”班主任皱起眉头。
顾言只想马山回教室坐着，根本不想废话这种事情，天晓得他是私生子，他妈妈正躺在床上给他缝着破了的校服衬衫。
“老师，我自己会负责我自己的生活，我也不会给班级添麻烦，所以你就不要再问了。”顾言轻声说。
班主任看着学生资料上家长部分的地方空空如也，心里暗自发着牢骚，这种东西入校就没有重视，现在找人都找不到了。
顾言回到班里的时候已经下了自习课了，这所普通中学的学生大多性子比较松散，大家一下课基本上都跑去小卖部了，买点东西为下节自习课打下基础，不然大家总觉得熬不过去。
顾言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带上耳机继续做着刚才没做完的数学题，但是思路被打断以后顾言这次怎么都回不来了，总是无法下笔，无果，顾言只好放下笔看向窗外。
一直发呆到上课，顾言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班主任进来交代了几句又回到了办公室，大家开始自习，说是自习还是靠着自己的自觉，一部人开始看小说，一部分人开始看说做卷子，剩下的比如顾言前桌，就回过头问顾言：“刚才班主任找你干嘛？”
顾言摘下一个耳机，抬了抬眼说道：“家长会的事。”
“哦对，下周又是家长会哈哈，估计要谈论文理分科，咱们班就要散了。”前桌是个爱打篮球的男孩子，曾经三番五次邀请顾言加入篮球队顾言都拒绝了，但是每次比赛还是被拉过去上场。
“……”顾言没有回他，前桌表示顾言这样的性子他已经习惯了，便回过头去继续找周公了。
教室里闷闷的，夏日的蝉鸣总是窸窸窣窣，有些吵，但是这又是莲安市夏天的标配，顾言知道自己肯定没法继续做完这套数学题了，只能作罢，趴在桌上调出歌曲继续看着窗外上体育课的班级出了神。
家长会如期而至，班主任自然也没找到顾言的家长，分班的事情已经让她焦头烂额，顾言算得上是年级的尖子生，实在没办法家长不来就不来吧，班主任这样想着。
于是顾言在每个同学趴在走廊上等着自己家长下会的时候就出了学校，他今天还有兼职要做，下午都是家长会，他提前去的话就能多做几个小时了，顾言这样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直冲冲的往前走，刚走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
顾言有些吃痛，摘下耳机看着跟自己撞在一起的人，定眼一看是比自己高一点的男孩子，男孩子戴着茶色的墨镜，估计是太阳太大为了遮阳，身上穿着耐克的白色t恤，不过顾言第一眼还是看到的他那双aj1，那时候这双鞋就是他怎么都买不起的梦想。
“你没事吧，同学。”男孩子淡淡的问了一句，茶色墨镜下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但是随即消失了。
顾言摆摆手：“我没事，没事。”
顾言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子的嘴巴居然跟自己有些相似，也忘了刚才的疼痛，愣愣的看着他，两人顿了几秒，各自往反方向走了。
多年以后，顾泽知道那个夏日里，急匆匆的少年就是顾言，在医院并不是他们所谓的第一次见面了，原来在冥冥之中他们已经见过了；顾言也发现那个比自己看似年长一点的少年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断定他过的不错。
总之跟自己是天差地别。
顾言的高二分班自然是分到了理科一班，是一个重点班，里面的人自然跟之前那个班不一样，大家都有一种紧迫感，班上的氛围总是安安静静的。
这点顾言倒是挺喜欢，他可以自己看看书，做做题，下了课就去兼职，感觉自己的生活一直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轨迹上行走着。
理科一班的班主任是物理老头地中海，老头是退休返聘的，但是整天精气神十足，所以做班主任绰绰有余，上课唾沫星子横飞，讲一些有的没的冷笑话，班上关系算是融洽。
理科一班只有六个女生，还有一个女生按道理来说顾言应该认识，因为方佲是顾言之前那个班上的同学，怎么着两人应该有一种革命友谊才是，但是方佲发作业本时发现顾言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这让方佲很是窘迫。
“你居然连这也不记得，你是不是上学那会除了学习好就没别的？”余锦鹤听到这里打断了顾言，笑盈盈的看着正在努力回忆的顾言。
穿着正装的顾言好像并不觉得当时这个有些伤人的举动有什么错误，只是静静的说：“我只记得对自己有用的事情，当时跟她确实不熟。”
“哦，是吗，后来呢？”余锦鹤显得饶有兴致，继续追问道。
“后来啊，后来才认识的。”顾言说。
“好吧，你继续说啊。”余锦鹤不再打断顾言，让他继续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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