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水流席卷来的一瞬间，峭壁上的葛雷克和柯林特死死拖住绳子，向后疯狂跑去。
残存的半个吊桥很快被从仍奔腾而下的洪水之中拖出，但是并没有雅克。
“人在哪？”葛雷克焦急地望向水中，入眼处一片茫然，看不到任何人影。
但很快，在他的身边逐渐出现一团银白色的迷雾，雅克的身影从雾气中间逐渐出现。
他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起来受到不少惊吓，整个人浑身湿透，却没有什么伤势。
一旁的柯林特看到他安然无恙，也显然松了口气。
“你是怎么上来的？还能勉强施法吗？”葛雷克走过来将他拉了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雅克是真的也很茫然，照理说自己确实已经用完所有法术位了，再继续就会精神力透支。在危险来临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就使用了迷踪步。按理来说这样很可能失败，就算成功了也应该陷入昏迷之中。
一开始确实他的整个大脑像是要被撕裂一样，但这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他感觉到自己精神上的疲惫全部消除，就像完整地睡够了八个小时醒来一样。
他确信自己的精神力又被补满了。但他疑惑、甚至惊恐地是，在这一切发生时，他确信自己在脑海里听到一声闷哼。那声音就是他的，或者说是雅克前身的！
难道前身还有灵魂残余？
葛雷克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只好说道：“你接下来要是感觉到什么异常告诉我，现在我们先追过去吧。”
他们继续向着前面的拐角奔去，转过弯后，只见老乔尔正在和那只人形蓝鬼对峙着。
一旁的水流虽然还在奔涌着，但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么湍急，看上去前方正有一个用来蓄水的蓄水池，刚才正是蓝鬼将这片蓄水池的水坝破坏，让洪水倾泻而下。
这片洞窟没有刚才关押莫林的宽敞，它的尽头是一片宽阔的瀑布，其上平整的流水正从高出撞击在这个洞窟的蓄水池之中，巨大的水声嘈杂地干扰着对其他声音的聆听，说话也必须要大声或者靠得足够近才行。
在瀑布的侧旁，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阶，通向后方不知名的高处。
眼前的人形蓝鬼看上去十分谨慎，它虽然也有着獠牙和利爪，但看样子并不打算直接冲过来肉搏。它只是在远远地和老乔尔对峙。
其他几人走进来之后，它的视线明显在雅克和柯林特身上停留了片刻，出现了一阵像是懊恼一样的停留。
它的身体向后转去，像是想要暂时离开，但它的脚步却不听它使唤一样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它看上去陷入了混乱之中，在原地蜷缩一会儿之后，它伸长了自己的利爪，朝着老乔尔扑了过去。
但老乔尔没有闪躲，只是语气复杂地对着前方的蓝鬼问道：
“伯尼？”
人形蓝鬼的动作又一次出现了错乱，它扑过来的利爪挥向了老乔尔身边的水池之中。它扑倒在那片布满着石块碎屑的地面上，激起的水花高高扬起，又洒落在它的身上、洒落在它那止不住抽搐的身上。
它缓缓抬起头来，面部的獠牙退却了下去，五官越来越人接近普通人，开口喃喃道：
“海沃德大人……”
“我好害怕……”
在这一刻，伯尼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又变成了那个刚刚偷完面包、做了错事的小男孩，周围的水花也仿佛让他又一次沐浴在普露埃姆的雨水之中。
但这次，他感觉到很害怕。
他的身体又一次开始了剧烈的抽搐，獠牙和利爪又一次伸了出来，他将头埋的低低的，不断地在抗争着什么。但最终，伴随着一声咆哮，他满脸狰狞的头又抬了起来。
葛雷克向前迈出一步，手里的霜铭之上已经重新泛出光芒。老乔尔的目光一直看着伯尼，片刻都没有移向葛雷克，但他却好似洞察一切般摇了摇头道：
“你们继续向前吧，这里交给我了。”
葛雷克沉默片刻，剑尖垂下，向着瀑布侧旁的石阶走去。雅克不放心地再次问道：
“乔尔神甫，真的没问题吗？”
老乔尔看着眼前又一次陷入挣扎的伯尼回到：“没关系的，这孩子不会伤害我的。”
雅克不再坚持，和柯林特一同紧随葛雷克继续向前进发。
老乔尔看着眼前体型不断变化的伯尼，伸出手向他抚去，语气柔和地说道：
“没关系的伯尼，不必感到害怕，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不知是他伸出手的举动刺激了还在挣扎的伯尼还是别的原因，水池中匍匐着的身形猛地变得暗淡，它的身体之上排出一列利刺，刺穿了刚好伸过来的老乔尔的手。
老乔尔的鲜血低落在它狰狞的身体上，它一瞬间又开始向人类的形态靠拢。他惊慌地抬起头看着老乔尔，不住地道歉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伸出自己满是幽纹又长满利爪的手，轻轻触碰在老乔尔身上。一道像是治愈术的光芒出现在老乔尔双手被刺穿的伤口之上，但光芒却也是幽蓝色的。被幽蓝色的光芒所覆盖，老乔尔手上的伤口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开始像枯叶一样萎缩了起来。
“不！不该是这样的。”伯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手抓头大声喊着。
“没关系的，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老乔尔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又一次向伯尼伸出手：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就像当年在审判庭中一样。”
伯尼开始蜷缩起自己的身躯，像是这样就不用面对一切一样。而老乔尔的手已经抚在了他的头上，他的手掌之上出现一片光芒，稳稳缓和着伯尼的情绪。
“可是我，我杀了埃米尔神甫，我杀了法勒伯爵……”伯尼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同剧烈颤抖着。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也是受害者，孩子。”老乔尔缓慢引导着这平复情绪的魔力，但突然间，他感到自己已经散发出去的魔力被排斥了出来。
只见眼前的伯尼身上的尖刺已经收回，但浑身却泛着和蓝鬼同样的幽蓝色光芒，只是更为透彻、更为暗淡。
“不，是因为他们该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