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傍晚,哑女悠悠的醒了过来,但是醒来之后依旧沉闷闷的坐在床边,表情呆滞而冷漠,身体蜷缩着,抱着膝盖,脸埋在了膝盖里,雒鸽推门进来的时候还被吓了一大跳。
“呜哇,你醒了啊?”
嘴里叼着一根鸡骨头,雒鸽刚想在衣服上蹭一蹭手,但考虑到衣服是全新的,又从墙角拿了块毛巾在手上随意的蹭了蹭。
“你睡了好久,不会是头痛吗,没事儿吗?”
不由得哑女分说,雒鸽把手掌贴在了哑女的脑袋上,一股子鸡汤味儿扑面而来,小哑女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额头上好多冷汗……诶?你哭了?”
小哑女的脸上,清晰地两道未干的泪痕。
经雒鸽一提醒,小哑女赶忙用手背蹭了蹭脸蛋,摇了摇头,轻轻地推开了雒鸽。
“啊呀……小孩天天以泪洗面对身体不好啊。”
雒鸽爬下床来,摸索了一下枕头,从枕头下面取出一套衣物来。
“这是墨匣让我拿给你的衣服,你总穿着那一身破破烂烂的纱衣成什么样子,来来来,穿上。”
那是一套碧蓝色的布衣,布料柔滑顺手。
“这是当初在估衣摊上买的,跟我身上的这件说起来还是同一套呢,嘿嘿。”
“……”
雒鸽笑着抖开衣服,正要给哑女穿上,可哑女却一动不动的,呆呆坐在那里,看着这件碧蓝色的衣服,眼睛瞪着,又涌出来了泪水。
“诶诶,怎么又哭了?”
雒鸽纳闷的挠挠头,看看衣服,看看小女孩。
“我……没说啥你不爱听的吧?这衣服也是新的啊……”
“雒鸽,好了没?”
墨匣轻轻的敲了敲门框,探过来半个身子。
“嗯?这丫头怎么又哭了?”
“我我我我可没欺负这孩子啊,她,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的……我完全没头绪啊……”
小哑女蹭着自己的眼泪,身子蜷缩的更厉害,抱着被子,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这可是……哎呀……”
“算了,她既然不愿意穿这件也没办法,诺,拿去。”
墨匣抬手,扔过来了一枚包袱。
“诶?”
“这是我让老鸨子帮我准备的衣服,等她哭完了之后让她穿上,一会儿我领你们去逛街,今天是最后一天待在这个群屹镇了,好好地看看这座市镇,也算留个到此一游的念想。”
“有必要吗……”
雒鸽不解的嘀咕了一句,歪头看着小哑女,旋即明白过来似得,点了点头。
“那好,我在这里陪着她,你现在楼下听会曲子,等她准备好了之后咱们就出发。”
“嗯,我在楼下等着你们。”
墨匣进屋,拿走了那件碧蓝色的衣服,转身离开了二人的房间。
“哦,对了,雒鸽,今天晚上你跟这丫头分开住。”
“我知道我知道。”
——————————————————————————————————
墨匣坐在花巳楼一楼的座位上,默默地剥着手里的瓜子。
“客人,对我们花巳楼的招待~您还满意吗?”
“嗯?满意。”
墨匣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声。
清荷坐在墨匣的身边,满脸陪着笑容。
听着丝丝入耳的琴声,眼睛不时的瞥一眼二楼,自己出来的地方。
“对了,你知道我房里的那个姑娘吗?”
“……知道。”
听到墨匣突然提到小哑女,清荷的脸色变了变。
然而陪同墨匣是老鸨子安排给她的任务,即便是心中有千万个不情愿,该完成的任务还是要完成。
“您特地指名了她……这不知道……”
“指名?呵呵。”
墨匣冷笑了一声,把手中的瓜子皮放到了桌子上。
“我可是连她的名字都知道呢,还得请教一下这位姑娘,那孩子的名字叫什么,怎么的……就成了个哑巴呢?”
刷——
清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大人息怒……”
抓着茶杯的手颤抖起来,额头上不断地滚落冷汗。
“自从妈妈把她买回来的时候这孩子就已经是这样了,我们花巳楼并不知晓内情啊,请相信我们,我们没有毒哑这孩子的理由,青楼的曲儿对女孩儿声音的要求极高,我们——”
“好了,我没说怀疑你们花巳楼。”
墨匣抓了把瓜子,递给了清荷。
“麻烦帮我一一剥开,用手。”
“是,是,是……大人。”
清荷哆嗦着拿过了瓜子,脸上还是铁青一片。
她不知道墨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是不清楚墨匣究竟在盘算着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她只知道,这个古怪的客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
昨天晚上杜艳娘的表情,嘱咐,清荷这辈子都忘不了。
“你们是半个月前把这个孩子买过来的是吧?”
“是,是……妈妈花了大价钱,从一个闲汉子手里买来了这孩子,妈妈也是看那样一个青皮野汉,觉得糟践了姑娘也是浪费,所以,所以……”
“好,不用着急,你看,瓜子都掉了。”
墨匣笑着。
把手里剥好的瓜子放到了桌上早已准备着的一方手帕上,又开始剥起了另一把。
“你们是从一个叫马大魁的人手里买来的这个孩子是吧?哦……或者说……你们一般称呼他叫做魁麻子?”
“是……是……”
“那——”
墨匣往前凑了凑。
“他的尸体……今天被人发现了吗?”
“哗啦——”
清荷手里的瓜子洒了一地。
墨匣的话夺走了她脸上所有的颜色,少女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两只眼睛没敢看向墨匣,死死地顶着地面。
“你不回答我?”
然而,对方并不打算放过她。
墨匣轻笑一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来,喝口茶水压压惊。”
“大……大人……”
清荷大张着嘴巴,说出来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您……您……”
“快喝吧,我有时候还羡慕你们能喝水呢,说真心话。”
墨匣摇晃了一下茶杯里的液体。
“喝完了,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为难你,不过……我还是想从你的嘴巴里听到答案。”
茶杯放到了清莲的面前,杯中倒映着清荷的面孔。
苍白——像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死囚。
“别那么害怕,我说了我不会为难你的,不论你是先回答我的问题,还是喝茶之后再回答我,这是你的自由,别让我等太久就好。”
清荷看着茶水,好像是这茶杯里的液体里撒了什么鹤顶红断肠散一样的难以下咽,只能看着它们,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清荷端起了茶杯,大大的啜饮了一口。
“咳,咳!!”
“慢点喝慢点喝……”
热烫的茶水吐了出来,墨匣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大人,我,我……”
“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知道……”
清荷擦了擦嘴巴。
“今天早上……衙门口……在马大魁的家里……您……”
她的表情恐惧而绝望,声音颤抖着,几乎小到了听不到的地步。
“放心好了,不是我杀的。”
墨匣摇了摇头。
“只是为了调查这个孩子的去处,我特地拜访了一下马大魁,可昨天傍晚到他们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到墨匣这样说,清荷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按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
整个人像是紧绷到极致,然后被人一针戳漏了气的皮球一样。
喘了一会儿,清荷解释道:“今天早上,马大魁的几个赌友去他们家找他一起玩去……然后……哎,现在这件事情群屹镇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因为……”
话说到一半,清荷突然闭上了嘴巴。
“因为这马大魁是让毒蛇咬死的,而前不久灭门的蚺丹宗刚好是跟蛇有密切关系的门派,你们担心马大魁的死亡跟蚺丹宗的灭门扯上关系……是吧?”
墨匣轻笑着,把瓜子放在桌子上,拍了拍手。
清荷的手直哆嗦。
“您……您……”
“行了,别结巴了。”
墨匣丢出了一块金子。
“把这钱给你们厨子,这个关头还让他做两份龙凤汤,挺不好意思的,也怪我,忘了这个关头,一两条毒蛇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是……”
清荷如蒙大赦一样接过了金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墨匣。
在她的心中,可能这个黑袍人已经坐实了是杀害马大魁的凶手了吧。
在马大魁发现是被毒蛇咬死之后还给了厨子两条毒蛇做汤,明明知道马大魁的死讯还主动来询问,别说清荷,换了别人,墨匣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疑。
不过……也无所谓了。
给她金子,无非也是一笔封口费,让她们别乱猜疑,别乱说话。
人虽然不是墨匣杀得,但是一但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非要拿今天这两条长虫做文章,墨匣也嫌麻烦。
遣走了清荷,墨匣看着对方留在桌子上的瓜子,没剥几个,到是被手汗弄得湿漉漉的,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怎么吃……”
——————————————————————————————————
“拾掇好了~”
雒鸽噔噔噔噔地跑出了走廊,把着二楼的栏杆,大声的嚷嚷了一声。
一楼的客人全都抬头看向雒鸽。
有几个认识的,知道这是昨天晚上在一楼胡吃海塞的那个小姑娘,还跟边上别的客人介绍。
也有几个下意识的看向了墨匣。
黑袍子大刺刺的坐在一楼正当中最好的位置上,边上也没个姑娘陪着喝花酒,全花巳楼最惹眼的俩奇葩都在这儿了。
墨匣被人看的也有点发毛,咳嗽了一声。
“拾掇好了就拾掇好了,你嚷嚷什么……”
“诶?嘻嘻。”
雒鸽装傻充愣的吐了一下舌头,扭头。
“啊呀……又跑回去了……”
说着噔噔噔噔的又跑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扛着小哑女又走了出来。
“走吧,咱们逛街去。”
周遭的客人皆是哗然。
都是白天出门,晚上逛青楼,客人打外面往青楼里进,怎么还有这种到了晚上从青楼里带着姑娘去外头逛街的?
奇葩到底是奇葩。
门口几个招呼客人的姑娘看着墨匣起身要出门,赶快让开了道路,甚至也出手拦住了别的客人,有的客人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姑娘小声嘀咕两句,也就都安分了,只是对雒鸽墨匣等人行着不太友善的注目礼。
三人走出了花巳楼——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在前面走,后面的一个小的扛着另一个小的,三个人一起出了花巳楼,来到了大街之上。
ps:书友们,我是茵鸦,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ahuaiyue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