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欢愉的神色倏地变冷,这些个人,平时没事喜欢来来往往搔首弄姿,今个儿他有正事还要来打扰,好不知趣!
“不见。”
刘公公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服侍圣上十数个年头,圣上向来沉稳有度,头回碰到这种怪异的现象。一会儿让人滚,一会儿让人回来,还不容许任何人靠近,甚至还没沐浴更衣呢,这可怎么行!
“皇上,娘娘说晚上有刺客,很担心……”
“让她管好自己即可。”
“是,婢子告退。”刘公公不敢多言,谁都知道圣上表面看上去很好说话,实际上极难相处,可谓外柔内刚说一不二。
赵恒又道:“回来,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扰朕歇息,有事明日再说。”
刘公公领命告退。
李凤书趁机爬到软榻上趴着,看到前面华贵舒适又赏心悦目的床榻,好想钻上去。
待赵恒回来,李凤书偏头望向他,问道:“你的床有几个女人睡过?”
赵恒一愣,嘴角浮起促侠的笑容:“不多也不少,十来个吧。”
“啊呸!”李凤书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快叫人把床铺用了,你恩人我要睡上面,你到别的地方挤挤。”
赵恒脸又刷的红了,甚至忍不住双手捂脸,心中有种极酸爽的感觉,最后是哭笑皆不得,憋得白玉般的脸庞发青。
“不行吗?”李凤书睨着他,凶光毕露的眼神渐渐蒙上一层水气。
赵恒瞅着她洗浴后白里透红的容颜,几乎溺在她的秋水明眸中爬不出来,想也不想便答:“行。”
“还愣那儿干嘛,换啊。”
“好。”
舒适又安全的环境令李凤书身心放松,她忽然很困,眼皮深重得几乎撑不开,含糊道:“换好叫我……”
赵恒还来不及答话,就听到外面又传来了刘公公的声音,十分恼火,取来一张薄锦被轻轻给李凤书盖上后,连路都不走,直接用飘的,几个闪身就飘到大殿中,噼啪打开门教训道:“朕现在说话都成了耳边风?”
“皇上万福,是我来了。”原是皇后候在殿门前不曾离去。
刘公公绷紧了身体,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赵恒脸色稍缓,“夜已深,皇后怎么还没歇息?”
他颀长的身躯拦在门口,仿佛一尊门神挡路。
皇后紧了紧手帕,眼角含春,嘴角含笑道:“就是夜深了,听说皇上还未曾净身,特地前来侍候。”
皇后发现赵恒身上的衣物有些湿润,额顶的乌发更有些粘乎,莫不是正准备沐浴?可是衣袍整齐……她很是苦恼,已经成婚四个月了,帝后还没圆房。
越国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帝后没圆房,其它妃嫔也不得侍寝,她这一天天的脊梁骨都快给其它几个戳断了。
哪个皇帝不是左拥右抱?据说先帝还好一男御数女呢。
想到这里,皇后抬起左腿踏进了门槛,玄地金绣鸳鸯同眠的绣花鞋,在宫灯的映照下,如同人脸一般明暗不定。
暗示得如此明显,赵恒岂会不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为何,自从被盅虫所害后,无论男女只要靠近他,都会有或浓或淡的嫌恶感,浓的时候甚至想吐。
“皇后金枝玉叶,身份高贵,侍候人这事又如何做得来,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他冷着脸,下逐客令。
“皇上。”皇后往后瞥了一眼,贴身侍候的六名宫人连同刘公公一起退出到正门外。
整个乾元宫内里,只余皇帝、皇后,还有不解世事的李凤书。
“皇后莫不是有要事相告?”赵恒想到囚人喝血之事,眼神渐沉。
皇后打了个哆嗦,知他心情不好,但圆房的事若然一拖再拖,他日皇帝心血来潮宠幸了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恰好怀上龙种,龙种又刚好是个皇子的话,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家族的利益,皇后硬着头皮,用练了整整三天的眼神凝着皇帝,特意放软了嗓音道:“皇上,今个儿天时正好,让婉儿侍候您吧。”
赵恒拧起眉头,很是反感,极烦下面的人不识相,眯了眯眼,择日不如撞日试探道:“皇后身上怎么好像有腥膻味?”
皇后吃了一惊,神情掠过一丝慌张,几乎控制不住去嗅自己的身体,还好身高居位多少有些心计,尚能维持稳重,挤出笑容道:“是吗?可能是晚上吃了鱼吧。”
赵恒只稍一句话,即看穿了皇后的伪装,冷笑道:“萧婉,鱼本是鲜甜的,怎么你就吃出个腥膻来?”
皇后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帝皇,他越发俊秀沉稳,举手投足皆是不可侵犯的天子威严,而她是他的妻,明明近在咫尺偏似远在天边。
因为无法亲近,她也越发彷徨不知所措。
虽然他们不亲近,可他们十二岁那年就定亲了,他向来客客气气,从来不曾表现出过对她有何不满,她便以为他也是心悦她的,谁料成亲许久都不碰她!
这不守活寡吗?真是折煞人。
她堂堂相国的掌上明珠,越国最高贵的女子,无论相貌还是才学都属上乘,却受到夫婿这般冷遇,真是哑巴吃黄莲。
那些个没进宫的贱人不是羡慕她么,明个儿就要爹爹广招秀女!
守寡是吗,一起来吧!
“三郎,我们识于……”皇后越想越气愤,珠泪不由自主滑下,一滴两滴三滴,如断线珍珠般一发不可收拾。
赵恒很烦躁,五个女人除了珍妃外,每个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直想轰她走,可良好的修养又不允许,便不说话,让她自己哭。
皇后知皇帝虽然温文却拙于哄人,可是每次她哭,总能递上一方丝帕,如今怎么丝帕都不递了?是准备沐浴放下了吗?
“三郎,呜,丝帕……给我呀。”皇后尴尬极了,可是自己也没带,婢子也不在,她精心画了妆的呢,肯定糊了!
赵恒有丝帕,但他完全没有取给她用的欲望,“没有,你回去洗洗吧,妆都花了。”
“很难看吗?”皇后很慌,忙抬起袖子拭泪,那动作是极秀雅的,对得起她贵女之名。
“还好。”赵恒随口答道,心思早就飘进了寝室,心心念念李凤书有没有到床上睡,还有她身上透出来的药香味。
那是从泡在书山药海之中的女子才有的独特气味吧,他很喜欢。想到李凤书,他冷沉的脸不由得缓和。
皇后偷瞄了眼,以为赵恒回心转意,因为她今日穿的宫装也很薄,还特意听嬷嬷话将胸脯束起些,看上去又丰满又圆润,自己也觉得很迷人。
“三郎,不如我直接进去偏殿洗洗吧,刚好侍候你洗浴,你一个大男人,没个贴心的可人儿侍候怎么行。”皇后笑逐颜开,戴满宝戒的右手就伸向皇帝挺秀的胸膛。
赵恒不着痕迹避开,淡声道:“朕还需批阅奏章,皇后快些回去歇息吧,其它事明日再说。”
“可是……”皇后急得差点跺脚,若不是身份羁绊,她都想学烟。花女子直接扑上去得了。
“珍妃向来认为自己相貌胜皇后一筹,但朕认为皇后更美,只是你夜深不眠,恐怕明日……”赵恒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十分冷情的人,他只是有点坏而已,譬如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说相貌,珍妃敢说自己是京城最美的人,恐怕没人敢质疑。
他立刻又想到李凤书,珍妃美是美,却逊了某人不是一点点。
皇帝再次不由自主露出愉悦的笑意。
皇后以为他是在想珍妃,不仅气得眼红,就连胸口都因气喘而上下起伏,差点绷不住那一团白。
她又想到珍妃何倩茹连个四妃的位置都没捞着,也是个贱人而已,咬牙忍住火气,堆了笑容道:“皇上,我忽然感觉有些困乏,先回坤和宫了,皇上若是想我,就差人来喊我。”
赵恒点点头,把门合上。
皇后柔美的脸部线条马上变得僵硬,冷声道:“来人,把披风给本宫披上。”
未几,几名宫人簇拥着皇后朝珍妃所住的翊宁宫走去。待宫人踹开了宫门后,皇后暗中将自己右手指的一枚宝戒脱下扔进旁边的花圃里。
“何倩茹你给本宫滚出来!”少顷,皇后又尖又细又狂的声音在翊宁宫回荡。
“三更半夜的,不知娘娘有何贵干?”珍妃随意套了件罩衫,懒洋洋出来迎接。
“本宫丢了一只价值连城的指环,怀疑是被你宫人偷去。你们给本宫搜,搜不到不要睡觉!”皇后撂下狠话,不给珍妃反驳的机会,扬长而去。
赵恒悄悄跟过去,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却是不动声色,转身回乾元宫进了寝室。
李凤书突然惊醒,迷糊地望着四周陌生的景象,抖了抖,喃喃道:“我的亲娘哎,真的逃出生天了,不是做梦。”
她怕是做梦,卯着劲准备掐自己大腿,却是掐到一团结实的肌肉上,心里鼓声大作斜眼勾去,看到一个少年。
长身玉立,长得是极好看,只是双眼略嫌多情。
“我认得你,皇帝嘛!你怕是病得不轻,盯着本大爷笑眯眯作什么!本大爷是不会怜惜你的!”
赵恒已经很放松了,无奈李凤书一开口就逗得他无法自抑,直发笑,而且她没掐他的手,怕她有气没地方使,笑道:“凤书大爷,你不必怜惜朕,用力掐朕吧,你的肉比较矜贵别掐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