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圣地“世外”。
在这里,山清水秀,气象万千。
神秘的云雾遮掩中,七十二峰峰峰皆奇,八十一洞洞洞皆幽。
张方同站在这片土地上抬头看天——
只见朵朵祥云点缀在空中,有一股很爽朗的气氛。
正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能再次见到芈惑,自然是他一直所期盼的,就算经历了多番曲折也是值得的,就在昨天,他那没有犹豫的,直接的,维持了很长时间的拥抱——
多少是向芈惑表明了心意。
当然,就算是没有这个拥抱,当芈惑见到张方同突然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见到自己之后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开心,当然也明白他是为何而来。
为了她。
她当下立即猜到,可能是李墨白与他见过面,告诉了他自己的动向,并向他指明了一条来到“世外”的途径,只是没想到这青年这么不怕死,竟然真的来了。
也真该说他是福大命大。
既然他来了,还是好不容易来了,芈惑也就没有说什么,她并不排斥这青年的出现,甚至还有些愉悦,但这些她都不会明显地表现出来。
只是在昨天那个拥抱中,给足了力度。
随后的相处,又都是比较淡浅的了。
张方同何尝感觉不到,但他无所谓,反正只要能先留在芈惑身边就好了,芈惑带着他,给他找了个地方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算是真正带他参观“世外”。
环境是真的美。
清澈的湖水,变幻的雾霭,翩翩飞舞的蝴蝶。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最让张方同感到震撼的,是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长着八个头的猫头鹰;有着三条腿的丹顶鹤;眼珠从眼眶里连着血丝掉到地上拖着走的红戎刺猬;只有一条腿,浑身是红色斑点的羊;奔跑起来发出了像蛇一般的叫声,长着六只翅膀的老虎;爪子不停往下滴着一股青色的液体的乌鸦
还有两个长得像人形的妖怪,一个拉长的脸,是哭丧的模样,眉头也紧紧皱着,好像有什么很困扰的事情,另外一个则张大了嘴巴,挤眉弄眼的,十分滑稽好笑。
它们一边走一边聊。
但从其嘴里说出来的,不是看不见的话——
而是看得见的火焰。
更有叫不出名字的,一半像老头,一半像孩子,其头发又长又白,但身上的皮肤却富有弹性和柔软,浑身被紫色的绒毛覆盖,上面是各色花朵的纹路。
最奇怪的,是其两只脚上闪耀出了相当明亮的光。
这光亮得,就连它自己都时不时会用手来挡一下眼睛。
以上,都是张方同从比较远的距离观察到的,因为芈惑考虑到他的视觉观感,得先让他有一个缓冲期,见到他非但没有被吓到,还一副很想探索的样子,干脆就又带他往生物圈更内层的地方走去。
不一会,两人来到了一处湖边。
张方同蹲了下去,见湖水很清澈,便伸手捧了一把水洗了洗脸,一股神清气爽的感觉,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突然目光被旁边一个倒影所吸引。
那是芈惑跟了上来,站在他侧面,身形投在了湖面所致。
别有一番意境。
就在张方同有些愣愣地盯着这个倒影的时候——
湖面起了层层波澜,有个生物从水下浮了上来。
那是一只水妖,通体像绿色果冻般晶莹剔透,一头棕色的柔软长发随意散落在肩上、背上,它的笑容很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热情,有一股善意从它的举止中散发了出来。
这水妖年纪还十分,用人类的年纪去计算,也就四五岁大。
它有些胖胖、鼓鼓的脸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上去是个内心坦诚的妖。
张方同好奇地看着它,然后又看了一眼芈惑。
芈惑示意他可以放心与对方接触。
于是,张方同伸出了自己的手,而那只水妖也把手伸了出去,双方握了握,水妖腼腆的笑了,而张方同则觉得它比那些猫狗之类的宠物可爱多了。
后来,芈惑又带着张方同沿着湖边漫步。
五六分钟后,张方同发现湖面从比较远的地方缓缓飘过来了一块大石头,那上面正躺着一只水妖,这只水妖则是已经成年了的,它在太阳下晒着自己潮湿、滑溜的身体。
并且用那双金黄色、十分慵懒的眼睛盯着张方同。
张方同觉得对方没有水妖可爱,也就没有搭理。
没过多久,他突然发现水面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地朝这边靠近。
越来越近的时候,那黑影的体积也就越来越大,直至边缘快靠近湖岸边的时候,突然浮出水面,张方同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给他内心带来的震撼是超乎寻常的。
这是那只曾经在灵雾洞里见过的鲲妖。
只见它从湖里浮了出来之后,便一直向上飞,最后遨游在半空中,缓缓地围绕着这片土地盘旋,张方同这才明白过来,它肚子里的那些万妖们到哪里去了。
“这里的这些生物,都是原来万妖谷里的妖怪,因为丢失了妖法,所以退化为本原?”
他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芈惑点头。
“这真神奇。”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方同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梦境了。
现在身处他周围的,千千万万的事物,不管是生物,还是植物,甚至是石头或者砂砾,曾经都有可能成精成妖过,因遭遇了某种劫数,最后退化成了本原。
本来也是件不幸的事。
但能来到这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和平地过着一种安详的生活——
不也是种幸运吗?
正在如此想着,张方同的头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他转过身一看,竟然是一只海象,它刚才正在用头顶一种圆形果实当做皮球玩,不心撞了过来。
张方同当然没有生气,他只是想走过去逗一逗这海象。
谁知对方还挺怕生的,马上便跑到自己的母亲身边了。
一只母海象抬起它的头,用那对带点月白色光的眼睛盯着张方同,似乎是警惕,张方同再一看,原来有一群海象都正躲在母海象的身后,她是在保护自己的后代。
“哈哈,你们耍你们的,我不打扰了。”
这地方难得一来,他都还没有逛够呢。
芈惑见张方同内心愉悦,自然也是心情舒畅。
她带着他,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往更神秘的走去。
在一处郁郁葱葱的、类似于原始森林的环境中,张方同近距离看到了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只此一次有机会能够看到的生物,留下的印象之深,让他内心受到触动:
太阳鸟。
其体型十分庞大,就算是最的,也有一成人高,当它展开翅膀时,会有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范围,而且还会发光,因此从正面看,如同太阳般。
而更神奇的是,它们中的雌性是夜行妖,一般只在夜间行动。
所以有时候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晚上惊现“太阳”。
帝孔雀。
一种藏红色的翎毛长在它头上,看上去特别艳丽,随着它的走动而一抖一抖,抓人眼球,而其尖嘴是青墨色的,细长的脖子看上去十分灵活。
帝孔雀全身长满了绒黑羽毛。
而在此基调上,又分部有橄榄色,墨翠色,浅绿色,赤黑色,这些颜色的羽毛十分顺滑,看上去甚至有些发亮,当它开屏时,既高冷又高贵。
昂着头,十分优雅地走着,让人不敢接近。
象牙犬。
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身体覆盖的不是毛,而是一个个凸起的,像是一个个袖珍型象牙组成的护体甲,算是战斗妖的前身。
它的一双眼睛为血红色,要是不心对视到了,千万记得马上移开视线,不然它很有可能会马上攻击你,不过,平时倒是也不会主动伤人。
只要跟它们相处时淡定一些,不要有过多眼神接触就好。
青黄兔。
这种兔子身上有两层毛,外层毛是土黄色和青绿色组合,色系不规则分布,高低不平,十分粗糙,摸上去很扎人,像是有被触电的感觉,底毛则浓密,柔软,呈现棉絮状态。
既保护自己,又可以伤害敌人。
它的鼻子十分巧,而且总是处于一种在嗅什么的状态,很是可爱,后面脚短,前面脚长,一动起来就是蹦蹦跳跳,十分活泼,尾巴就是个绒球。
而其耳朵看上去也很机灵,时不时能看到它停下来,竖起耳朵耸动。
应该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血绒鸟。
它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一般的绒毛,像是雪撒在了雪地上一般,但如果摸上去的话,感觉却是十分温暖,眼睛是深灰色的,十分具有灵气。
虽然不会说话,但单靠眼神交流,都能感觉到进行了较深度的沟通。
张方同对动物学没什么研究,他想如果自己所处时代的动物学家看到了眼前的景观,不知道会欣喜成什么样子,这里简直就是奇异动物的天堂。
从一清早开始,芈惑与他到处走走逛逛。
累了,便随意挑一处地方坐躺,欣赏着蓝天白云。
饿了,便从周围茂密的树木上采摘新鲜的果实饱餐一顿。
再惬意不过。
直到一整天过去,到了晚上,张方同睡在芈惑替他找的一处山洞,却不怎么睡得着,一来因为白天所见让大脑处于很兴奋的状态,二来也是想着芈惑的事情。
虽然芈惑未跟他提及妖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他可以从其眉眼隐隐透露出来的严肃思索中,猜到不会简单,那肯定又是一场不亚于当时万妖谷案的事件了。
至此,张方同根本都没有再考虑过——
自己要如何才能顺利回到现代,以及什么时候才会回去的事了。
他从铺在地面上的稻草床上爬起来,走到洞口处席地而坐,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座高树,而芈惑就正在那上面休息,因为隔得远,夜色也朦胧,看不清楚她有没有入睡。
见是再见到她了。
可她保持出来的距离感,让张方同有些怅然。
那天从李墨白话里的意思判断,芈惑应该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与自己已经发生了关系的事情,这放在现代,从一个正常女人的行为分析——
不就代表她不想承认自己?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如果是不承认自己,那昨天为什么在自己抱住她的时候,她也有回应?
难道仅仅只是礼貌而已?
想着这些杂乱无边的事,让张方同更加难以入睡。
他干脆让自己多想些理性的东西。
比如说,于现代生活的父母还有爷爷。
在张方同的记忆里,爷爷张凉居是个挺低调的人,总是穿着深色衣服,平常不是很喜欢说话,只有在对店里的学徒们讲述古物历史时,才会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关于自己这次的穿越,爷爷是不是早就知道点什么内情?
他一向都有一套“因果之说”,诸多事物在他眼中,有果必有因,如果不是事先预感到了什么,当时也不会那么突然把自己从国外叫回来吧。
那么,爷爷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意外了?
假设真的是这样,那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主动透露,那在更早之前,是不是有一些什么话语,或者行为,是可以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当张方同动了这般心思之后,便打算好好往这方面回忆一下。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把杂念摈除,让大脑快速高效地运转起来,全神贯注地回想过去一切可能有用的线索,海量的画面闪过脑海筛选、过滤、放大、排除、继续筛选、过滤、放大、排除
有了!
画面到了他两岁时候。
别说以张方同两岁的年纪,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根本弄不清楚,就算是他大脑的记忆板块发育完全成熟,这种久远的事情也会发生准确性偏移。
但,人的大脑是非常神奇的。
感官系统,即眼与耳,将当时发生的事“录”了下来,录像带原本放在“杂物室”中,平时根本用不到,只有被激发了某个特殊的点时,按键突然被按了下来——
录像带就原景播放了。
场景,是在古董店顶楼。
当时张父张母来到古董店,把张方同也带来玩了,期间有事,离开了一阵,原本是把玩累了的他放在一处沙发床上,后来他自己醒来了,便到处自己走动。
那时张方同的身体就已经比同龄人要健壮了,他随意行走着,却因为当时所有人都刚好不在,竟然也没人管,不知不觉,进入了忘记锁门的vi房。
也就是张凉居的办公室。
平时,他是绝少会有机会来到这里的,此刻自然好奇大涨,不断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最后来到一个柜子前面,打开柜门,竟然钻了进去。
那会张方同只是觉得就像玩捉迷藏一样,把自己的身体藏进柜中还挺好玩的,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当进去之后,柜子的一关,竟然就已经出不去了。
是锁住了?
他正要用手去敲打门,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鬼使神差地停止了动作,两岁如他,竟然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下意识地停止了一切动作。
“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这是爷爷张凉居的声音,随着话音落,店里的伙计应答道:
“是。”
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个女性的。
“张先生,别来无恙。”
果然,对方开口一说出话来,就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
而张凉居似乎没有要与对方寒暄的意思:
“这次来,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所属组织的意思?”
访客笑了笑:
“这是面纱公主的意思。”
当听到这句话后,张凉居有明显的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又开口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与她已经协议好,彼此都不会打扰,而我这么些年,也是按照协议所说去行事了,你们不该来。”
访客幽幽道:
“张先生,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我却知道,你对公主抱有一种很复杂的私人感情,看你脸上此时的表情,哈哈,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张凉居顿了顿,语气严肃:
“不要妄自揣测别人的心思,直接说你这次来的目的。”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张先生还是介怀上次我所开的玩笑,行,我也就不跟你套近乎了,直说吧,公主让我转告你,她已经获得你家人的命理书了。”
访客话音一落,接着是一阵掏东西出来的声音。
“你拿好吧,公主还让我强调,你要看里面的内容也行,但千万别想着去篡改什么,因为一切皆是命定的,造物主自有造物主的安排。”
她说完,张凉居没有出声。
又是沉默了一会,他才道:
“我知道了,你请回。”
接着,他直接从自己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送客的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如果张方同当时能看到现场的话,就会发现那名女访客在耸了耸肩后——
便走出了房间。
随后,竟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访客一走,张凉居也离开了办公室,他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其中一个柜子里藏着自己的孙子,孙子已经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只不过,当时张方同虽然人鬼大,毕竟也只是两岁孩童。
他是无法理解上述对话的。
但这个记忆却保留在了其脑海中,一字不差地“录”了下来,等到多年后,他无意间再“翻”出来,对那番对话的字面内容,当然也就理解了。
回到现实,张方同睁开眼睛,开始把事情联系了起来。
在回忆起的这个片段中,有两个点让他最为在意,一个是“家人的命理书”,一个是“面纱公主”,而后者,他前不久处于梦中昏迷时,也听一个声音提到过。
本以为是个奇怪的名词,但此时竟然能跟自己两岁时的经历联系起来——
不得不说,肯定很有些关联。
还有,那个女访客提到了“家人的命理书”,意思是一个人的一生都写在了一本书上,然后可以通过获取它,来得知自己的一生么?
也是因为这样,爷爷才知道自己会有穿越时空的这场经历?
张方同认真思索着,却觉得这是比时空隧道奥秘更为复杂的一个问题,他只能想,既然时空都可以自由来去,那么所谓的“人的命理”,或许也是可以有科学依据。
要是爷爷能告诉自己更多的信息就好了。
他当年到底是有什么遭遇,那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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