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在研究什么项目？”恺提问道，之前的时间似乎一直都聊到鬼魂的具体工作。这些从各个地方慕名而来的人们，为了实现自己的某种愿景、希望而来到这里，却似乎被人利用这份天真。
“组内也会分为很多项目，每个项目理论上都会有一个资历比较老到的人带队。事实上，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太年轻了，每个项目的领队大部分都是从外面赶来的老一辈骨干科学家，不过他们每周只会来一次。”鬼魂解释着，死亡似乎让它变得十分耐心，“然后检查一下项目的进度后，便会离开。”
“只是走一个过场？”恺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没错，其实大部分的时候连进度都不会看一下，他们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每次却只留下本来不到五分钟，每一次都感觉他们在赶时间。”
“这么说，他们所谓的检测根本没有意义。他们在试探着什么。”
“我了解过，这里的研究项目并没有什么合理的规划，非常杂乱，互相之间的协调似乎也很差，那个时候我曾经提出过质疑，但是却被驳回了。”鬼魂继续说道，“比如说，我们项目的目标是革新空轨技术，而另外一个项目则是新型武器技术革新，与我们相邻的另一个项目是新网络系统技术的革新。可以说互相之间的协作可能性几乎为零。”
“广泛涉猎而不专精，这倒是很像原来城东科研所的作风。”
“而且，还有人在研究倒置时间流的。有一个项目被称为‘时间操控者’，以想办法回到过去，阻止云霄城事件，改变云霄城毁灭的命运。我们也曾参与过多次他们的项目测试。”
“竟然真的有和时空穿越有关的项目……”恺喃喃自语道。
“为此，他们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个叫做‘时间回溯器’的东西。虽然领队再三强调，不论何种情况都不要按下‘时间回溯器’上的按钮，总还是有人手贱要以工作需要为由去按下它。在那之后，那个项目的成员对使用‘时间回溯器’便没有了禁忌。”鬼魂说道。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真的有‘时间回溯器’？”
“没错，而且档案中说这个东西一旦按下按钮，就会进入无尽的时间流轮回之中，但是我们却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每一个使用者都可以在回到过去一小时之后，安然无恙地带着它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鬼魂说道，“他们在这一个小时内做过很多尝试，任何情况下不可能看到自己的本体，这一个小时会发生各种事情保证你与同时间线的自己不相遇。但是却避免不了不同的人在同一个时刻两个地点同时看到你。”
“‘时间回溯器’在使用之后没有形成闭环？”恺想起之前乾滔滔不绝地讲“时间回溯器”的事情，他似乎提到过，有记录的所有信息里面这个东西都会形成一个奇妙的时间闭环。但是事实上，仔细想来，出现时间闭环才是有问题的，因为这样的话“时间回溯器”开启的第一次轮回是不可能会存在的……
“为什么会形成闭环呢？如果形成了时间闭环，那么这个轮回开始的那一次中的那个‘时间回溯器’是从哪里来的？闭环的逻辑是建立不起来的。”鬼魂说道，“所以我们都认为那份关于‘时间回溯器’的报告因为某种原因被故意写成了那样。我们认为对‘时间回溯器’的研究存在很大的问题。”
“但是你们的‘时间回溯器’是怎么得到的？这个不是早就应该已经无法获得了么？”
“据说是高层在黑市中购买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了。”鬼魂说道，“这样一个小黑盒子，上面还只有一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按钮，谁会知道这个东西竟然可以回到一个小时以前。”
“对于‘时间回溯器’，还有别的发现吗？”
“‘时间回溯器’的本质是开通了一条时间通道，回到一个小时前。凡是经过这个时间通道的人，一个小时之内，就不能再使用‘时间回溯器’，因此利用这个道具，你只可以不断地回顾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而不能回到更早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个的重置时间也是和人相关的。”恺问道。
“没错，可以这么说，当一个人拥有‘时间回溯器’时，理论上可以不断地回到一个小时以前，重新经历这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甚至在不同的程度上影响这一个小时发生的事情。”鬼魂说道，“不过，重复经历会缩小一个人在这个时间段内的生存空间，因为某些不可知的原因，重返一小时前的所有你互相之间都不会在这一个小时内见到对方。有一个同事为了测试这个道具的极限，使用了十次之后，在第十次结束时从高处跌落，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虽然最后他被抢救了回来，却变成了植物人。”
“你们的‘时间回溯器’呢？”恺问道。
“和爆炸一起被破坏了。这场爆炸什么也没有留下。”鬼魂回答道。
“那他们最后研究出了时间倒回的原理了吗？”恺继续问道。
“关于‘时间回溯器’的事情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时间操控者’项目的同事全部都幸存了下来，不过都受了重伤。爆炸并不是因为‘时间回溯器’引起的，那个东西并不是我们这个次元所能制造出来的东西。在危机检测组的评估中，‘时间回溯器’的安全性达到了最高级的s级，任何情况下，其本身都不会对人造成威胁。”
“绝对安全的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吧？说了这么多关于‘时间回溯器’的东西，你还是说说你在研究的东西吧。”恺说道。
“革新空轨技术？这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的任务是构建一个空中传送系统来代替原来的飞行系统。”
“等等，空中传送系统？”这引起了恺的注意。
“嗯，大概是类似虫洞的存在吧。事实上，创造虫洞的技术在现在还有很多难题，我们至今不知道建立虫洞的原理是什么。”鬼魂说道，“但是我们确实已经成功制造了好多短距离传送门。”
“你们竟然真的成功了吗？”恺惊叹道。
“短距离的，是的。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虽然成功利用机器生成了虫洞，但是却无法看见它。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传送门具象化。”鬼魂说道，“我们只能通过大致的计算和机器的检测，才能知道我们所制作出来的虫洞的大致位置在哪里，然后寻找虫洞的出入口。”
“所以进出这个虫洞有限制吗？”
“我们目前测试下来，所有有机生命体无法进入虫洞，这也是让我们这次研究变得毫无价值的原因之一。我们的目的是利用虫洞技术创造长距离的短时间运输，但是如果有机生命体无法进入虫洞的话，就都是无用功……最神奇的是，虫洞仿佛有生命来筛选进出的物件一般。”鬼魂说道。
“什么意思？”
“在我们测试中，如果有人要穿过虫洞，那么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甚至包括那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无法正常穿过虫洞；但是我们随手丢的纸团和其它小物品，甚至是一些较大的物件比如箱子，都可以经过虫洞，从入口进去，然后迅速从另一个出口出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把你们的技术反过来，就可能做出只能经过有机生命体的冲动呢？”恺问道。
“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所有相关的研究都已经随着这场爆炸烟消云散了。我们的研究室是距离爆炸最近的一块区域，爆炸发生时，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波及，所有的文件也在同一时间被全部损毁了，就更别说我们所使用的机器了。”
“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有剩下？”恺问道。
“没错。”
恺陷入了沉思，似乎距离之前飞机谜团的真相已经不远了，但是最后的突破口却迟迟无法发现。到底哪一步出现了问题？不过至少现在确定，那个虫洞的出现大概率是人为的，而且那群人有能力制造，甚至是精确制造虫洞——甚至可以控制虫洞筛选可以经过的物体。从当时的情况来说，不难推算，他们的虫洞大小也十分可观，可以装得下整整一架飞机。
但是城东科研所的爆炸原因依然没有任何头绪。这场爆炸造成的伤害完全是由物质的崩裂造成的，只有巨响，没有任何火焰；爆炸范围很小，科研所周围的建筑均没有受到影响。而且这一个月，他们所有的研究几乎都随着这场爆炸烟消云散了，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一定是为了让这些研究付诸东流。
全部使用新人，却在各个项目中都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突破，这大概是原来设计这一切的人没有想到的吧？所以他们决定采取非常手段，让这里赶紧消失。或者说，他们已经从这批新人中获得了足够的资源，接下来要开始他们的真正计划了，这些人成了弃子？
对于恺来说，要理清楚这一切，还缺少一些什么。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恺接起了电话，对面传来了乾的声音：“你在那边有发现什么新东西吗？赶紧来医院这里，情况紧急。”恺了解了情况之后，挂掉了电话，准备离开。
而正在这时，城东科研所爆炸现场死去的亡魂正在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所以，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能够告诉你这些？”鬼魂看着其它同伴一个接着一个消失，问道。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你们，只有我能和你们谈话……”恺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至少，我们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查清楚我们到底是为何而死。”鬼魂含着笑，也慢慢地开始随风飘逝，“如果可以的话，告诉世人，我们所做出的贡献。”
恺揉了揉双眼，周围已经再没有鬼魂了。这个世界，到底在发生着怎么样的变化？恺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但是他知道，他的与众不同一定蕴含着某种意义。现在，他必须找到这种意义。
远处的天空中，恺依旧可以看见那三轮明月，这一次，是三轮满月，闪耀着如同太阳一般强烈的光芒。他又戴上了那副眼镜，三轮月亮也随之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让我们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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