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武宣年间 > 《武宣年间》正文 第二十六章 元日
    处理了李珏的事情之后,皇帝将玉玺封存起来,预示破五(正月初五)之前将不会再处理政务。

    但即使是这样,皇帝依旧不能歇息。

    腊月二十四,皇帝要手持一柄拂尘,前往各个大殿,象征性的挥舞几下,寓意除旧。

    腊月二十五,皇帝要带领内侍,在每一个大殿门口放置一枝桃木,寓意驱邪避灾。

    腊月二十六,皇帝便要忌荤腥,忌酒,忌女色,每日沐浴。

    腊月二十七到二十八,皇帝要前往各个大殿,祭拜神灵,请求庇佑。

    腊月二十九日,皇帝便要祭太庙了。

    按照古制,祭祀太庙,当在除夕前一日,每逢三年为大祭,称之为“禘”,每逢五年又一大祭,称之为“祫”,祫与禘又合称为“殷祭”,也就是大祭祀的意思。

    每逢这个时候,当将太庙中所有的宗室排位集中起来,进行祭祀。

    刚好这一年应该进行禘祭了,所以在皇帝斋戒的这段时间内,便已经差遣人将东配殿(供奉有功宗室神主的宫殿)与西配殿(供奉有功大臣神主的宫殿)的神主都集中到享殿(供奉历代皇帝以及帝后神主的大殿)。

    在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日出之前,皇帝便要起来,换上祭服前往太庙。

    而宗室的官员更要起的早,洗漱换好祭服之后,赶往太庙。

    他们要在宗室中长者的带领下前往后配殿(供奉建国后追封帝王以及帝妃神主的大殿,也称之为“祧庙”),再以长幼次序将神主恭敬取下,并按照长幼次序前往享殿,将神主按照次序安放,而后退出享殿。

    皇帝再入殿,至祭拜位,太常寺太祝宣读祝词,并举行请神仪式,皇帝则按照次序,一一祭拜帝王及帝后,并燃香火,礼毕后回到祭拜位,与太祝一起行跪拜礼。

    舞乐起,皇帝向诸神主献上三牲,待舞乐毕,将皇帝将祭祀用的酒肉赐给一起祭拜的宗室成员,称之为“赐福受胙礼”

    宗室成员受赐之后,再与皇帝一起行跪拜礼。在此期间,太祝会将祭祀用的祭品焚烧以示祭祀通达祖先,禘祭便完成了,皇帝与宗室成员按照次序离开。

    而腊月三十,是皇帝最为忙碌的时刻。

    大清早皇帝就要起来,过目赏赐大臣的礼单,指出其中不合理之处。

    岁末,各地臣子纷纷进京述职,人数最多时可达到万余人。而皇帝为了慰劳这些大臣,会赏赐一些礼物,由此可想,礼单有多么庞大了。

    之后,皇帝还要过目家宴的菜肴名单,选定晚上家宴的菜肴。酉时,皇帝便要前往麟德殿,与宗室成员、嫔妃、皇子等参加家宴。

    而此时,皇帝还会将家宴上的菜肴赐给进京述职的、有功劳的将军,以示恩宠。

    同样的,大臣们的也会在家里举行家宴。

    往年,李德裕仕途动荡,他整日唉声叹气,根本就没心思过年。

    可是今年不同了,李德裕一扫往年的颓势,让李寿山大办年货,并在各处张灯结彩,准备热热闹闹的过年。

    申时五刻的时候,李德裕等人便要在正堂落座,等待开宴。

    因为是在屋内,所以坐席以东向为最尊,当然由李德裕夫妇坐,而南向为次,由李遥夫妇坐。

    接下来是北向坐席,由谭泽露与郭淮璧坐,地位最次的西向由李德裕的学生、集贤殿大学士李回与李德裕的外甥女婿、吏部郎中李让夷坐。

    昼刻尽,酉时到,鼓楼与钟楼齐鸣。整个长安城像是收到信号一般,纷纷点燃烟花,整个夜空便充斥着各色绚烂的光芒。

    乐工们吹奏起曲子来,舞女们随着曲子缓缓舞蹈,李德裕举起酒杯:“诸位,这第一杯酒,我们共饮”

    众人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接着,李遥向李德裕举起酒杯:“儿敬阿翁,祝阿翁早日实现理想抱负”

    李德裕举杯一饮而尽,又指着谭泽露说:“遥儿,你该敬先生的”

    李遥恍然大悟,急忙向谭泽露举起酒杯:“我敬先生”

    谭泽露受宠若惊:“遥兄,长幼有序,怎么能让你给我敬酒?”

    李遥坚持:“我才疏学浅,不能辅佐阿翁,如今全凭先生帮衬,我怎能不谢?这杯酒先生应当喝”

    谭泽露看向李德裕,李德裕默然点头,谭泽露只好喝掉。

    李回与李让夷也先后向谭泽露敬酒,谭泽露一一回应。因为喝的太急,酒气直冲向头颅,醉意便显出来,谭泽露的脸色有了些醉红色。

    李德裕又要敬谭泽露酒,谭泽露不能推辞,正要喝下,郭淮璧伸手拦住了他,小声道:“喝一小口就好,喝的太急会醉的”

    谭泽露却依旧一饮而尽,转头小声对郭淮璧说:“喝了这一杯,就不喝了”

    两人的举止被李德裕看在眼里,李德裕难免感慨。

    其实一开始李寿山请示是不是要给谭泽露身边增加郭淮璧坐席的时候,李德裕是偏向让谭泽露独坐的。

    但当李寿山告诉李德裕是谭泽露主动要求增加郭淮璧坐席的时候,李德裕惊的半天都合不上嘴。

    “郭淮璧果真是掳了他的心?”

    如今,李德裕看到谭泽露与郭淮璧两人在讲悄悄话,举止亲昵,心里又喜又酸。

    喜的是才子配佳人,谭泽露前途无量,郭淮璧随了他,一定没错。

    酸的是斯人已逝,若是李芝儿还在,看到谭泽露与郭淮璧耳不离腮一定很高兴吧!

    李德裕召来李寿山,耳语了几句,李寿山点头离开了,不一会儿又用托盘盛着一对玉璧献在谭泽露与郭淮璧的面前。

    “这······”,谭泽露转头去看李德裕。

    李德裕笑道:“珠联璧合。这是我一片心意,先生可不要在过年拒绝我”

    谭泽露点头道:“谢谢阁老”

    郭淮璧伸手接过托盘,亦答谢李德裕。

    李回也坐不住了,伸手进袖子里摸出两颗巨大的上清珠(唐朝贡品级别的珍珠,非常罕见。当年瀱宾国王曾经进献一颗极品上清珠给唐玄宗,据说夜生清光,能照亮整个房间),思虑再三,还是掏了出来:“恩师,算上了这两颗上清珠,才是珠联璧合”

    谭泽露急忙推辞:“昭度兄,这使不得······”

    李回学着李德裕的样子对谭泽露说道:“先生可不要在过年拒绝我”

    谭泽露看了郭淮璧一眼,郭淮璧会意,前去将上清珠收起来。

    谭泽露拱手谢李回:“昭度兄有心了”

    李回拱手回应道:“先生客气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昭度兄赠我礼物,我岂能不回赠?我这里有一件礼物,赠与昭度兄”

    李回故作推辞,谭泽露却说:“昭度兄,你可不能在过年拒绝我,况且,这礼物你拒不得”

    “嗯?”

    说到这里,谭泽露却又卖了一个关子,转而问李回:“敢问昭度兄,三晋分家可是犯上作乱?”

    李回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

    谭泽露反驳道:“晋祚衰矣!晋地狼烟四起,晋民水深火热。夫赵国立而强盛,胡服骑射,北阔千里,有吞秦灭齐之势;魏国立而霸,武卒西向,河西之地尽得也”

    “晋国为巨石,三晋为初苗,巨石不除,苗安能生长?”

    李回思索了一会儿,对答道:“晋祚衰,国君之罪也;赵、魏盛,国君之功也,晋何罪?况晋乃是天子册封,王室之胄。三晋为臣而分地自立,不是犯上作乱是什么?”

    说话途中,李回面红耳赤,几次都在看李德裕。而李德裕则几次做手势示意他平静下来,细细对答即可。

    谭泽露在听了李回的话之后,赞许的点点头:“看来这份军功,昭度兄拿定了”

    “军功?”,李回更加不明白谭泽露是什么意思了:“先生要赠我军功?先生说笑了,军功如何赠与?”

    谭泽露转头对李德裕说道:“阁老赠我玉璧,我也回赠阁老军功”

    李回不知谭泽露,李德裕是知道的。谭泽露并非夸夸其谈之辈,事事都在胸中酝酿,一旦出口,心中定是已经有了丘壑,绝对不会错。

    李德裕试探着问:“现在?”

    谭泽露摇头:“不,年后。年后我赠阁老与昭度兄各一份军功,以答谢今日赠礼”

    李德裕也不推辞,拱手道:“那我就先谢先生了”

    李回又看向李德裕,李德裕冲着李回点头,李回也就先谢了谭泽露,李德裕又瞪了旁边的李让夷一眼,李让夷却装作没看见,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菜。

    而后,众人一边欣赏歌舞,一边聊天喝酒。李德裕,李遥与李回轮番给谭泽露敬酒,尽管有郭淮璧劝阻,谭泽露还是喝的伶仃大醉。

    李德裕便让李寿山与李福生扶着谭泽露回西厢房休息,剩下的人继续守岁。

    但郭淮璧放心不下谭泽露,不久之后便请辞,李德裕欣然允许。

    而当郭淮璧匆匆回到西厢房的时候,谭泽露刚刚吐完。李福生手忙脚乱的找来热水,李寿山则将谭泽露扶到榻上躺下。

    郭淮璧见状,急忙上前将热水盆接下,放在榻边,拧干其中的布巾,小心翼翼的擦去谭泽露嘴角的污秽。

    又将地上沾满污秽的地毯卷起来,放在门外面。

    李寿山拍了拍李福生,小声说:“去杂院跟郑叔他们玩吧!”

    李福生指着谭泽露:“可是先生······”

    李寿山拍了李福生后脑勺一巴掌:“小兔崽子,叫你去你就去!”

    李福生揉着后脑勺跑开了,李寿山回头看了一眼,也退出西厢房了。

    郭淮璧坐在榻边,一边帮谭泽露擦嘴角,一边仔细端详谭泽露。

    与平时的冷面不同,此时的谭泽露,脸上一片醉红色,一边吧唧嘴又一边伸手挠面颊,怎么看都像是稚气未脱的孩子。

    郭淮璧越看谭泽露,越觉得好看,竟忍不住伸手去摸谭泽露的脸,又低头下去靠在谭泽露的胸膛,听着洪而有力心跳觉得安心。

    炭火烧的旺,整个屋子暖洋洋的,不一会儿郭淮璧就觉得脸和耳朵发烫。

    郭淮璧伸手去摸谭泽露的耳朵,也是烫的,郭淮璧一狠心,轻轻的揪着谭泽露的耳朵:“看你还凶我,还凶不凶?”

    突然,郭淮璧凑上去,亲了谭泽露一下。

    亲完之后,郭淮璧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她的浑身都在发热。

    郭淮璧虽然未经人事,但也掖庭宫听过一些老妇人说起过男女之事,大抵要经历云雨之事的男女都会身体发热,宽衣解带,忍不住想要亲吻对方。

    郭淮璧起身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便将门关上,而后躺下睡在谭泽露的身边,抚摸着他的脸颊。

    郭淮璧又亲了谭泽露一口,而后手慢慢往下滑,抓住了谭泽露的束带。

    谭泽露却突然伸手抓住了郭淮璧的手:“乖乖躺着,陪我一起守岁”

    (ps:接下来我会讲述唐朝与回鹘的关键一战,这一战本来是发生在会昌三年的事情,但是为了故事的连贯性、可读性,我将这个故事提前到会昌二年。大家可以适当的发一发牢骚权当鞭策我,但是不要喷,e,提前给大家道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