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来给叔叔伯伯敬杯酒,顺便也给您各位添点儿…”
觥筹交错热闹之间,李享文端着杯子走过来,那会儿言一午也正掐灭了烟,刚回到桌前落座。
“添什么添,你子是想害我们几个老人家多喝是吧,去去去…”
“哎洪爷,我知道你不吃红肉特别嘱咐厨房不做红肉,又怎么会变着法儿灌酒呢,我啊,其实是搞了点古货儿让你们稀罕稀罕。”李享文摇了摇手,指点一圈“在座每一位都有。”
说着话,他便把乌里推到了眼前“给叔叔伯伯介绍介绍,我的合作伙伴,来自印度的乌里先生,这些礼物其实都是他送给大家的。”
“什么好东西那么神气?”
“一点点见面礼,请大家笑纳。”
乌里双手合十拜了拜,而后招呼随从,随从又带着沿江岸的侍应,一列纵排,推着酒店的行李车,上面大大摆满了包装精美的方盒子。
“洪爷,这是您的。”
“洪鹰社东风叔,比目派洛敏叔…”
“人手一份,永不落空,言主席,您的在这里。”
林森把头探过去,以为每人一份,最后留下那个指定是他的了,谁知李享文却放在了言一午桌前,好言道“言午哥,对不住,刚刚在洗手间以为你又开始,嗯…吸毒,误会了你,就当我赔不是…”
说起来,在社团联合会上分发礼物倒还是头一回,一些人新鲜的不得了,可这新鲜劲儿也只维持了不过几分钟,便被言一午当真吸毒给覆盖了。
实际上,在座各位早前也听了不少传闻,私下会面议论纷纷,但到底耳听为虚,没想今日竟眼见了正道。
言一午捏了捏鼻子,缓悠悠站起身“让各位叔叔伯伯笑话了,确有其事不假,不过是前段时间我朋友到美国去,借住在我们家那套房子里,阴差阳错找到了一些我爸的东西,一时挂念,情不自禁,就借酒精和毒品麻痹自己,不过现在也戒的差不多,基本没什么事了,可这烟竿子怕还得一阵儿才能断…”
“哟,原来是这样。”李享文凑过来,不怀好意的笑着“那我这个礼物可真适合你,很有年代感哦,说不定言颐叔叔之前也好这口,喏,硬币在这儿…”
灯光暗淡,方肆望过来,脸上挂着不知怎么救场,只懂蹙成一团的眉眼。
原来是个自动点唱机,不过远比八十年代老酒吧那些很多,才过腿,里面附了张轻微污损的黑胶唱片,“纵独自飞走,完全不想悔疚…”,好像是王菲的《执迷不悔》。
这厢社团人士好不乐活,时间可谓完全静止在了沿江岸宴会厅里头,与另外一边的海天一线分隔,郑南怀带着队员,正准备包抄李智的住所。
却扑了空,布置整晚的行动,不知怎么提前走漏了风声,李智一早便顺着地下水道逃到隔壁那栋别墅的地下室去,翻窗跑了。
气得郑南怀直踹化验室的铁闸,不解气,直接拎起那几个没来得及跑远的手下,架到天台上,嚷着不说出点什么,就把他们扔下楼。
“郑警官,别别别,别这样,他们会告你的…”
“没事吧你?不是失恋了吧…”
听见话儿,郑南怀脸一横,松开攥着那几个人的手,跃到了另一边天台去,贴身的下属也跟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失恋?”
“这还不简单啊,受到情感挫败的人特容易迁怒别的人事,而且你从来也没有打过犯人,对今天这事儿是,是我们倒霉,让李智给跑了,但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你从没这么暴躁…”
“我没事…”
吹过风,郑南怀好了一些。
“哥,莫不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社团女孩她,她有喜欢的人了吧?”
有次庆功会上,郑南怀多喝了几杯,有提过阳上儿,但属下们倒没见着正面,只晓得她是京泰社团出出入入唯一的女人,群人之中尤为显眼。
当然更不理解,郑南怀搞得自己像演电影似的,兵捉贼成了兵追贼。
回警局的时候,郑南怀选择了自己一路,他想静静,连窗户也不开,在车里一遍遍播《落花流水》,却始终也听不出言一午对阳上儿所唱的深意。
李享文带的那点儿东西都是假货,固然带着上世纪的痕迹,要问言颇怎么识得,还得感谢奥莉,她是研究这些老玩意儿的行家,平日也收藏不少。所以耳濡目染的,便知道哪些裂缝是后来故意烧制而成,哪些又是先天就有。
不过他没透风,也不愿抹了大伙儿难得的笑颜,看戏似的把周围人都过了一遍,正打算看远点儿,却见乐金和洛敏几个人坐了过来,问问言一午,又问问言禛。
“言午还是一样,越南那边的市场都是他的,国内几间酒吧算是副业,他自己也好玩,又算得上会做生意,除了两间餐厅,前些日子又开了间会所,我就这么一个侄子,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喜欢什么要做什么,随着他来…”
“可听说你对阿禛倒没这么松快了吧?”
“儿年纪轻,要经历的东西还多得多,锻炼也是好事…”
不远处,言一午和方肆立在灯柱旁,不时交流一句,又要看着周边人,见熟悉的靠过来便打住嘴,等他们走远了才说。
“准备把那个点唱机搬哪去?”
“你家怎么样,欢不欢迎?”
“也好,我正有此意。”
闹归闹,等到两旁人走走停停,没剩几个时,方肆才开口说正事“一晚上了,这里的人半句都没提到言禛,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们没有一个是经手人,事情又没传出去,自然不知道,不好玩不好玩,答案你早知道了。”晃了晃杯子,言一午一饮而尽,而后白了方肆一眼,却听他急于辩解“我真不知道乌里的窝在哪。”
“行了,这个事儿留给我操心,你老大过来了。”
“怎么我一过来,你俩就打住不说了呢?”李享文叫停了侍应,从托盘取下三支酒,不过言一午没想领情,转身要走。
但被拦住,李享文声音低到极点“你说我要不要把言禛失踪的事儿告诉这里所有人?”
言一午也不甘示弱,“最好说完之后你能直接把人交给我。”
以为言颇不想天下才封口不谈,谁知散会之前,他起身的同时,又请大家帮忙留意言禛的下落。
一间破烂瓦房的正中央,坐着言禛,站着乌里。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也顺便带来了潮湿阴郁的泥土气味,好像在哪嗅过,来不及多想,乌里的几个手下一并涌上去松开了言禛。
不过,眼前胡子拉碴,肉眼含水的外国男人,他却并不熟悉。
“言颇的好儿子,不认得我吧?我是你一个国外的叔叔,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你告诉我你在泰国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了,我刚刚见过你爸爸。”
“你抓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聊聊嘛,不过我真为你感到可惜,你们中国人不是说虎毒不食子,这个言颇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把他的亲生儿子推出去当垫脚石呢,说起来,你和言一午都一样,只是京泰的一枚棋子,你现在拥有的根本就不属于你…”
“你说什么?”
过往席上心头,自以来的日子,与言一午,与言定,与言安…那些有感觉,才回忆连绵的时时刻刻,从很浅薄的底色,到又轻又慢的轮播。
如日之所及,人有眼睛,所以见到光,人有耳朵,所以听到声,那般了然。
言安打了两个喷嚏,以为是窗没关紧,阳明见状,赶在她前面起了身,扣好窗锁又拉上了帘。
“为什么你今天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参加社团联合会?”
“我想陪你啊。”
“其实你不用每天都陪我,我最近就可以出院,你忙你的…”
阳明拉起言安的手,摩挲着“你现在已经是我半个太太了,我有什么道理忙别的不来陪你?”
“你知不知道,你选择了我,会失去很多东西,我怕你会后悔…”言安不敢再看阳明,知道他不会后悔,只能自己先道后悔“我不想嫁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