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消失了。
汤姆里德尔是在当夜发现这件事情的。他本以为黛又去城堡的各处做什么事情,这很反常,图书馆找了,花房找了,魔药室找了,能找的一切地方他都找过了,他甚至怀疑黛被哪位教授发现了以至于被关了起来,但他的那些纯血耳目们并没有给他什么消息。最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斯莱特林的学生宿舍。
待到走进斯莱特林的地下公共休息室,汤姆里德尔的步子已经从开始的急促变成了缓慢,沉重却缓慢。
少年抽出他的魔杖,朝着那个他的单人寝室走去。
挥开门,一条蛇便亮着毒牙落了下来,但还没掉到汤姆里德尔的身上,就被他的魔杖击成了两截,那两截躯体飞出去,黑色的血溅在少年白皙的脸上,让这张风平浪静的脸变得说不出的狰狞起来。
里德尔浅蓝色的眼睛里藏着薄怒,但他甚至没因为那只蛇的突然出现而改变他的,不慌不忙的步调。
“莫芬冈特。”少年自言自语的说,“你让我恼怒了。”
他走到桌前,桌面散满了各类的诗歌,都是毛笔写的,一笔一划,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汤姆里德尔将它们收整起来,但突然觉得内心烦躁,拿着它们走到悬挂的小火炉前,停了几步,又走了回去,将那些诗文齐整放起来。
他本以为他可以一眼看穿黛,但其实不是这样,他本以为事情会按照他计划的发展下去,但是也没有这样,一切都是变数,所有的东西都让他头昏脑涨,他得面对比同龄人所学的艰深十倍的魔法,他得和那些他所厌恶的令人作呕的公子哥儿们打交道,他得做些残忍的事情——而且他发现这并不违心。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渴望鲜血与杀戮的,这让他感受到生存本身的存在价值。
弱者生来就是被踩在脚下的存在,好比童年时的那条蛇。
他回忆起那粗野的大孩子的那双不断碾动的鞋子,和鞋下不断的变大的暗红的血迹和小蛇的
,断裂的,戳向两边的脊骨。
他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随时随地就要变成那条蛇。
他不能保证明天会不会有人走到他的面前,笑着踩断他的脊骨。而所有老师都在要求学生做一个善良的,勇敢的孩子,学院里的人嘲讽斯莱特林的狡诈,羡慕格莱芬多的英勇,他们忘了伟大的梅林也是个斯莱特林,魔法之所以还存在是因为被所有人认为邪恶的斯莱特林,而不是他妈的,被老师们喜欢的善良孩子格莱芬多们。
汤姆里德尔多么想成为梅林那样伟大的巫师,他想要成为最伟大的巫师,走到山峰的最高处,因为如果到了那一步,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把他踩在脚下,他们只会跪在里德尔的脚下。
而且,这对汤姆里德尔来说好像不难。
“杀了他们,把他们全都杀了!”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低低的响起来。
汤姆里德尔缓缓翻开那本黛送他的日记本,扉页是两人的名字,黛写下的。
第二页,是他用羽毛笔书写的,emort,是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的回文变体,意即飞越死亡之主。
汤姆里德尔不信神,巫师都不信神——除了死神。死神会用他的镰刀割走所有人的灵魂,与其说这是宗教,不如说这是某种象征。汤姆里德尔,从认识黛之后所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魔法,用自己的一切,去战胜这该死的黑袍神祀。
如果汤姆里德尔不能保护自己的所有物,那么voldemort呢。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的主人,杀了他们。”
“我会的。”汤姆里德尔露出一个冷笑,低声说,“我会杀掉你的主人。”
然后他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将魔杖收进长袍里,朝着门外走去。
……
二楼的那个女盥洗室因为位置偏僻使用者一直寥寥无几,汤姆里德尔第一次注意到它是因为一个声音。一个奇怪的声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声音第一次出现是在汤姆里德尔二年级的时候,一开始它几乎如影随形,然后又渐渐变小,宛如恶魔低沉的嘶吼,那声音不断的重复,“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里德尔试探着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听到那声音,起初他以为是恶作剧,但他变着法子调查了很久仍旧一无所获。
很快,莫芬冈特找到他,让他帮自己寻找密室。
在调查密室的相关传说时候,汤姆里德尔很快意识到那声音或许是真实存在而非仅仅来自于他的脑中,那是蛇的声音——蛇怪的声音,密室真的存在!
蛇怪在传说中是由蟾蜍从公鸡蛋中孵出的蛇形怪兽,但和普通的蛇不一样,蛇怪寿命极长,看到它的眼睛的人都会瞬间死去。
里德尔粗略的计算后,发现,如果密室真的存在的话,那霍格沃茨的这条蛇怪从斯莱特林将它放进密室之后,已经活了九百四十九年了。
九百四十九年里,巨大的怪兽一直在这城堡的下水管道里蛰伏着,幽灵一般四处游荡,随时准备要出来吞噬那些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们,这让他浑身发寒。汤姆里德尔很快就意识到了莫芬冈特想要做什么,他迟迟没有告诉莫芬冈特密室的所在地,倒不是他对魔法世界还有什么留恋——他自己也有一半的麻瓜血统。而那些做坏事的人,达成目的的第一步都是清理掉自己这种被利用的小卒,不是吗。
但汤姆里德尔不想当小卒,完全不想。所以,尽管他查到了密室的入口——甚至猜到了打开的方式,但他没有把这些交给莫芬冈特,而是作为自己隐藏的底牌留了下来。
莫芬冈特也有自己的底牌——汤姆里德尔对自己的家庭一无所知,所有的,关于父母的消息,仿若消失般的人间蒸发了,又或者是因为那些显赫的巫师家族们早已纷纷没落,没有人再关心旧贵族们的历史,冈特家也隐没消沉在了这涛涛浪潮里。
汤姆里德尔用级长的徽章走出了斯莱特林那地下室的学生宿舍,连荧光咒也没有用,只身往二楼的盥洗室走去,他太多次午夜潜出,对这些地方很熟悉,即使那些无规律的变换的楼梯也丝毫不能让他的神色改变半分。
“冈特。”汤姆里德尔举着他的魔杖往盥洗室里走,那外面挂着用巫草汁写的歪歪扭扭的正在维修的牌子,但是这难不倒汤姆里德尔,他很快的解除了那个禁咒走了进去。
“莫芬冈特。”
“莫芬冈特。”汤姆里德尔再一次说。
可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我知道你要什么,”汤姆里德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无计可施了,不是吗。斯莱特林的传人,你愚蠢到甚至打不开这个门。”
汤姆里德尔朝着盥洗室中央攒在一起的柱形洗手池走去,那儿雕刻着精美的装饰蛇纹,毒蛇们吐着信子,栩栩如生,汤姆里德尔从那镜子里看到自己阴沉的脸。
突然,一道光束从柱子后朝着汤姆里德尔闪过来,他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她在哪儿。”汤姆里德尔继续问着。
“她在死去。”一个声音从那柱子后响了起来。
“我问你她在哪儿。”
莫芬冈特缓慢的从柱子后走出来,两年过去,他脸上的伤痕更多,眉目间充满着古怪的,几乎连肌肉都要随之跳动的情绪,里德尔将那理解成大功告成前的喜悦。“很久不见了,里德尔。”
少年只是沉默的盯着他,对阔别几年的故人无半点寒暄之意。
莫芬冈特拿出一个被蛇骨捆着的鹿皮袋子,将那袋子晃了晃。“真是遗憾,那女孩儿昏过去了。她在这里面”,莫芬冈特露出一个丑陋至极的笑容,然后他从他的袖子里扯出一个东西,往汤姆里德尔这儿丢了过来,汤姆里德尔下意识的躲开,然后那物件儿掉到地上的污水里,里德尔发现,那东西是黛玉的小香囊。
他见过那个东方的小布袋子,那是黛随身的用品,偏执似的片刻不肯离身。里德尔捡起了它,攥在手里,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黛真的在莫芬手里,在那个鹿皮袋子里。
“你可以看看是不是这一个。”
汤姆里德尔捏着那锦缎香囊,第一次看清那香囊的模样,青色的绸缎,下面画着浅绿色的流穗,串以珍珠,正面绣着朵兰花。突然,里德尔愣住了。香囊背面有个他熟悉的符号。
仔细一看,那不是纹样,是四个用青色丝线绣的汉字,极其工整,对的整整齐齐。
他认得那四个汉字。
德尔,黛玉——那是他们的名字。
这字绣的极小,又隐蔽,还是同色的丝线,非拿在手里端详,永远也不可能发现。
竟是这样的么。
她以为自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但仍旧没有丢了这香囊——
里德尔觉得自己的呼吸变的重起来,有许多丝线仿佛在他脑子里乱成一团而他根本来不及去清理他,看到两个名字的瞬间就仿佛有什么人当头给了他一棒似的,而真正把这棍子敲下来的是莫芬冈特。
“那女孩儿喜欢你。”莫芬冈特说。
“所以呢,那又如何。”汤姆里德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别和我耍花招了,门在哪儿。”
“就在这儿。”汤姆里德尔伸出手,“你把那袋子给我,我打开这个门。”
“你打开它——”
“给我!”汤姆里德尔举起魔杖说,“莫芬冈特,把她还给我,这个门归你了,把她给我!”
少年的语气从未如此激动过。
然后他转过身子,用蛇佬腔对着那雕花水池柱下了指令。
“开门。”
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四周的瓷砖突然移动起来,巨大的水池柱如同花朵绽放那样开始缓慢变幻,紧接着向四周移动开来,中间逐渐的出现了一条通路,没等门完全打开结束,莫芬冈特突然纵身朝着那刚出现的黑暗的洞穴跳了进去。
隧道里只穿来一声他讥讽似的短促的阴笑。
“黛!”汤姆里德尔狂吼了一声,便也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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