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骂了句你大爷,站在原地和安楚桀面面相觑。
安楚桀那个混蛋一直用一种又鄙视又挑衅的眼神瞧着我,令我那个浑身不舒服,我总觉得这家伙暗中在跟我较劲,真是奇了怪了,他一男的我一女的,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劲可较的。
“要不,你先过去?”我插在裤兜里的手悄悄提了提我的大棉裤,娘的,我姥姥这是塞了多少棉花在里头,居然一点缝隙都挤不出来。
“你先。”安楚桀一脸痞样,刘海被冷风吹开,吹出一个天然的中分造型。
“柳叶,没事!人生总有第一次!别怕!”马露以为我害怕,在铁栅栏的那边鼓励着我。我怕?我怕你个冬瓜!我当年翻墙头进动物园玩的时候,你们这几个不一定在哪个幼儿园里玩尿泥呢。
想过去看今朝,我内心此起彼伏。于是忽我长腿一迈,一跃上墙头。
“好!一鼓作气!就是这样!”戴强也跟着马露犯病,唯独许慕宸一个正常人低声嘱咐我,“小心,慢一点。”
我不做声,踩着土墙一点点向上爬,然后抓住了铁栅栏。
翻过铁栅栏,我就和大部队会合了!
然而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这位女侠,亦是被这不足一米高的铁栅栏难住了。
此时栅栏左边的同学等着我过来,栅栏右边的同学等着我过去。本女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咬牙切齿的抬起右腿,使出吃奶的力气跨过栅栏,马露在下面看的十分困惑,仰着个圆饼脸问:“我说你腿上灌铅了?”
你特么腿上才灌铅了,你全身上下都灌铅了!给你穿条又紧又厚走路都费劲的棉裤去翻墙头,你试试!
我黑着脸不语,企图将另一条腿也搬过来。左腿一点点升到九十度时,安楚桀忽然开口道:“看你打架的时候挺矫健的,翻个墙头怎么这么费劲。”
“安楚桀!”我大吼之下身子被震的一晃,这一晃不要紧,只听“咔”的一声,裤裆崩开了。
安静,死寂,和谐!
空气凝结了那么四五秒钟后,被一阵疯狂的笑声所打破。
“哎哎,哎呀妈。”马露笑得站都站不住了,“你也真是个人才。”
刀!我的刀呢!老娘好想砍人!
我就那么婀娜多姿的挂在了铁栅栏上,任由下方走过的同学们欣赏。乐善好施的许慕宸爬上墙,朝我伸出手道:“来,扶着我下来。”
我感动的差点哭了,多好的少年啊,怪不得班里女生那么维护他,我一球把人家轰进了医务室,人却不计前嫌,并在我受苦受难时伸出了援手。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正欲拒接,身体的重心忽的向后倒去,并且是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笨死了。”安楚桀扶着我的胳膊,顺便把我的左腿从栅栏上解救了下来。我极为嫌弃的推开了他的手,潇洒一跳蹦在了地上。
嗯,裤裆处没有了束缚,行动就是方便。
就是冷嗖嗖的。
马露笑出来的口水在她的下巴上结了一层冰,我落在地上的时候她和戴强弯着腰笑成了两尊弥勒佛,我默默站在一边散发寒气,终于,那两个贱人良心发现,不再嘲笑我,而是一本正经的挺胸抬头,看向天空。
“啊,今天的天空好蓝。”她说。
本人绝尘而去。
我杀气腾腾的走在前面,率先在麻辣烫店里坐好。安楚桀几个紧随其后,大伙围着一张六人桌坐了下来。
我火气没消,也不敢发泄,纵然发泄,也不知该找谁发泄。诚然翻墙头吃麻辣烫的建议是马露提的,害的我一时失了方寸,崩开裤裆的话是安楚桀说的,可这条令我丢人的厚棉裤却是我姥姥做的,并且是我妈非逼我穿上的,所以,这注定是一笔糊涂账。
马露作为一个吃货,进店后便围着老板问:“今还有麻辣面吗?”
“有啊。”老板欢快的回答。
“那还有麻辣冷面吗?”
“有啊!”
“炒年糕呢?”
“也有啊!”
“酸辣粉呢?”
……
我听不下去了。
“马露。”
我浑身无力的叫了她一声,可算是把走火入魔的马露唤回来了。
“给我们来五碗麻辣烫。”马露伸手比了个五,灰溜溜的跑回来坐着。
因我一直丧着个脸,四位同学愣是没敢轻举妄动,谁都不敢多说话。当然,他们不说话的原因不是怕我生气,而是怕一张嘴绷不住了,大声笑了出来。
我看他们几个眉来眼去的很是辛苦,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将五把木筷子扔在桌子上说:“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
马露和戴强一下子栽在了桌子上,就连许慕宸也蹭了蹭鼻子,悄悄笑了笑。至于安楚桀,那家伙自墙头上下来后就笑容满面的,表情跟见到刚出生的我弟的我爸一个模样。
“你想笑也笑吧。”安楚桀拿起一双筷子敲了我的头,我本想绷着脸继续装生气,可一对上他笑盈盈的眸子,便一个没绷住,也笑了起来。
自我从精英转到三中,还没有这般没心没肺的笑过。
笑嗨了的我一甩刘海,豪迈道:“老板,冷面热面酸辣粉炒年糕,都给我们来一份!”
马露听了登时流下幸福的泪水。
一顿饭吃的甚是热闹,我从没料到,自己会有和这么多同学围在一起吃饭的一天。
坐在我身边的马露估计是笑出惯性来了,吃饭的时候那个肩膀抖的呀,怎么也收不住。我在一旁看着很是焦虑,苍天大地,她一会要是把粉条从鼻孔里喷出来了,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笑够了,马露擦擦嘴朝认真啃土豆的安楚桀道:“安楚桀,精英那么好的学校你不待,转来三中干嘛?”
谁知安楚桀立刻把枪口对准我,“问她,她也是精英的。”
马露凝眉咬住筷子,一脸你居然欺骗我的表情。
真是现世报,我才忽悠了马露,安楚桀立刻就来拆我的墙。我干笑两声,尴尬的解释:“我转了两次学。”
“两次?”戴强来了兴趣,“为啥啊?”
我看着呆呆望着我的同学们,舌头一时打结了。
这,这该怎么说呢……
“在精英是因为打架。”安楚桀又出来插嘴。
“打架?”马露激动的筷子都拿不住了,她撩起我的刘海,瞪大眼睛瞅着我,“谁打的你,姐妹儿杀回去给你报仇。”
我听了也快要哭了。
真是越扯越离谱了。
“不是她被打。”安楚桀咬住筷子,神秘莫测的笑着,这家伙长得本来就有点帅,还是那种要命的痞帅,打扮的又另类,很能吸引他人的目光,坐在我们旁边那桌的女学生,不知斜着眼珠看了他多久。
“那是啥?”马露迫不及待。
我横眉竖目的瞪着安楚桀,瞄准他坐着的方位抬脚踩了上去,谁知戴强却窜起来道:“谁踩我?”
安楚桀听了笑笑,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指向我,嘴角挑的高高的:“是她把别人打了。”
马露听了特比夸张的叫了一声,我以手扶额,十分痛苦。
“瞧不出啊。”戴强忘了被踩的事,跟着嚼舌头,“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实打实的淑女。”
“你们?”安楚桀扫了戴强一眼,“谁?”
我持续装死,反正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我在这班里待不了多长时间,没什么情谊好处,也没什么冤屈好解释。
最后的最后,还是我们的大班长出面总结道:“快吃饭,一会回去还要补习。”他扫我一眼,“我之前也打过架,打架怎么了,有人来惹我我难道忍着吗?”
我抬头,朝他投去一个知己难寻的眼神。
顺便给安楚桀投去了一个你丫去死的眼神。
结账的时候,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所以说人啊,还是不能冲动,冲动后的结果往往令你后悔。
我勉强维持着笑容,问老板,“多少钱啊。”
“已经结账了啊。”正在洗菜的老板站起来朝站在店门外的安楚桀一指,“他结了。”
“他什么时候结的啊。”我看着那个高高大大的背影,微微愣神,安楚桀就在这时回头看向我,他长长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的,眯着眼睛,神情中略带忧伤。
我想我肯定是麻辣烫吃多了。
整理心情,推开门追上他们四个,马露和戴强因为共同嘲笑了我且都喜欢吃酸辣粉,感情一进千里,嘻嘻哈哈的走在了我们前面。被风吹下的雪花轻轻跳着舞,在阳光下泛出七彩的光,我忽然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想我们不用长大。
因中午这一痛折腾,回到班里时已经一点了。
石介蒋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们几个,我莫名心虚下来,差点冲到他面前立正站好,高喊一声委座!
戴强一下就慌了。
他扑棱棱跑到石介蒋面前,扑棱棱的单膝跪地,扑棱棱的说:“委座,我错了。”
石介蒋转动着手里的油笔,白了他一眼,伸出了手。戴强赶紧跑回座位,把英语卷子翻出来,一脸恭顺的坐在石介蒋面前。
“瞧你这走狗样。”马露翻脸不认人,勾住我的脖子道:“凭什么咱们高考就得考英语!人老美高考就没见考汉语。”
“实力。”石介蒋幽幽甩出来两个字,要说学习好的同学都自带光环,杀人于无形。马露望着人家的后背,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个所以然。
我笑笑,也从书包里翻出试卷,来到了准备听歌的安楚桀的课桌前。
“好了,我们也开始吧。”我扯下他的耳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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