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茵警戒地握紧手,“不然呢?”
“再加上你们的爱情如何?除了不能自杀,你们的爱情也须活到最后,不能腐败。”
他们对望了一眼,知道逃无可逃。这是自己的命运,若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这一仗,得靠自己挺过去。
“好。”
管理者站了起来,“他们什么也不懂……”
“当事人都说好了,管理者你没有立场再说什么!”冥主咆哮起来。
“你有但书,我也要加但书!”管理者严厉地说,“‘南柯一梦,黄粱饭熟’,这个世间路不能没完没了。”
冥主沉吟了一会儿,轻笑起来,“各退一步也行,但是,黄粱饭由我们这边提供。舒祈,我可没那么傻,这是你的世界,我不会给你作弊的机会!”
“哼哼,谁作弊还不知道呢。”舒祈冷冷一笑,“起灶吧!”
冥主扬手,只见会议桌凭空出现了个烈火熊熊的大灶。
“织者进来。”管理者淡淡地吩咐,“得慕,带他们准备一下。”
得慕应了一声,领著伯安和檀茵站起来。
“什么是‘南柯一梦,黄粱饭熟’?”伯安有点不安,追著得慕问。
“用煮黄粱饭的时间计时,这样你们受考验的时间就会缩短许多了。”得慕安抚他们,“别担心,这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当然,妖异们会使出浑身解数影响你们的梦。请你们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对方,还有,要记住,活著是多么珍贵的礼物。”
他们默默跟在得慕后面,而离会议桌有段距离的地方,一个眼神迷离的织娘,已经在织布机前面待命了。
伯安瞥见檀茵的口袋微微发光,“这是?”
檀茵低头看了看,微感讶异,伸手进去,掏出来的竟是个细致的小香包。
“是老板娘给的香包。”
为什么这个香包可以跟到这里来?伯安疑惑地接过香包,倒在掌心是一小撮纯净的粉末。
“盐?”他和檀茵都沾了沾,大惑不解。
背对著他们的得慕微微笑了笑,却没有吭声。“来,在这里,你们都是人魂,所以没有作梦的能力,只能靠织者纺织梦境。不要忘记我的话。”
他们紧张地握紧双手。
她纤白的手抬了起来,在暗黝中闪著莹莹的柔光,“起梭。”
织娘开始投梭,在轧轧的纺织声中,他们渐渐的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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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吓!”伯安弹了起来,“檀茵?檀茵!你在哪里?试炼呢?已经试炼完了吗?”
“老公,你怎么了?”窗边一张模糊的笑容,让伯安忍不住眯了眼,“怎么?睡迷糊了?上班时间到!”
上班?他有点糊涂,却觉得回忆似乎有些蒙胧,“去诊所吗?”
檀茵温柔地对他笑笑,拿出西装和领带,“今天不是要去仁爱医院?你跟刘医生约好了不是?”
“仁爱医院?我去仁爱医院做什么?”他更迷糊了,“我几时到仁爱医院当医生了?”
檀茵张大眼睛,低下头,“老公,你还在作梦呀?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你早就不是医生了。”
“我当然还是医生啦!我们不是在竹路镇有个小诊所吗?”
她抬头,眼眶含著泪,却对他鼓励地笑著,“因为意外,所以……老公啊,没关系的,你在制yào厂上班也上得好好的呀,过去的事情不要想了。”
“意外?过去?檀茵你才是迷糊了……”他突然脑门一痛,想起了那段椎心刺骨的回忆。
是了。竹路小学集体食物中dú,他却用错了yào,害死了六个孩子,还有两个成了植物人,诊所因此关闭,他再也当不上医生了。
这冷冰冰的事实掐紧了他的心脏。当时的悔恨、痛苦、不敢相信,连带而来的官司和无尽的屈辱,病家抬棺抗议和痛哭……因为这样,他和檀茵才搬离了那个小镇,来到这个污浊的都市。
“别想那些了。”檀茵勉强地笑,“老公,我早餐做好了,来吃饭吧!”
恼怒的伯安用力甩开她的手:心里却窜过一阵迷惘。他为什么这样对待檀茵呢?
但是迷惘很快的消散了。都是她的错!当初就是为了她的幻听幻觉心力jiāo瘁,他才会大意弄错了yào,造chéng rén生中无法磨灭的污点!他的人生就是因为这个有神经病的女人,才开始变得乱七八糟的。
但愿永远都不曾认识她!
“别碰我!”他怒气高涨地穿上衣服,沉著脸走出卧室。
檀茵受伤的眼神让他有些心虚,却也有种出气的快感。
早餐很丰盛,找不出什么碴,他默默地坐下来吃,有个陌生的孩子坐下来,却让他愣了一下。
他是谁?伯安拍了拍脑袋,大概真的是睡太多了他不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吗?
“明智,赶紧吃饭,爸爸带你去上学。”
孩子却冷漠地看他一眼,推了推眼镜,继续低头看参考书,“不用了,坐你那辆破车我反而没面子。”
“明智,你怎么这样跟爸爸讲话?”檀茵骂他。
孩子忿忿的将碗盘一推,“你们知不知道我在外面竞争很辛苦啊?我没要求他换车就不错了!你们大人没有能力就别开口了,我又没要你们生下我!”他脾气很大地将书包一背,“碰”的一声把大门摔上。
觉得难堪的伯安大骂:“你看你怎么教小孩的?真是没用的女人!”他也把碗盘一推,摔门走人。
檀茵怔怔地瘫了下来,眼泪缓缓地流下脸颊……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檀茵呢?伯安困惑了一下下。刚刚吃的早餐让他很不舒服,好像没什么味道,是欠了什么呢?
他在打卡时还一直呆想这个问题。
“怎么?在发呆?”突然,一个陌生的娇躯贴在他背后,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耳朵。
他慌张的将那女人推开,有种厌恶突然涌上来。
“你干嘛那么大力?”娇艳的女人满眼哀怨,“讨厌,到手了就不珍惜,果然男人的甜言蜜语听不得。”
她……是谁?他的厌恶只持续了一下子,随即想起:咦?她不就是会计部的同事娇容?当然,也是他的情人。
“我只是吓一跳。”他不安地看看左右,“别这样,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还有谁不知道?”娇容吃吃地笑,“也就剩你那黄脸婆不知道而已。”
他也跟著笑,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你今天要去仁爱医院出差对不对?”娇容吐气如兰,“等你跟刘医生说完话,附近有间不错的宾馆……”
“上班时间不好吧?”他漫应。
“现在又假正经了?”娇容咯咯笑著捶他,“我在医院门口等你哟。”她的眼中带著放dàng和邪恶,却是很诱惑的邪恶,“想那么多干什么?当下快乐就好,什么都不用去想,堕落有著无比的快感……”
是啊,堕落是有吸dú般的快感,反正人生已经一团糟了。
“王伯安!你要聊天聊到什么时候?”课长凶狠的骂他,“你的款项到底收到哪儿去了?还不赶紧jiāo出来!”
钱?啊,他jiāo给娇容挪用了。只借个几天买卖股票,很快就会还了……吧?
“唷,课长,火气那么大干嘛?”娇容使了个媚眼,亲热的抱住课长的胳臂,“我泡茶给您喝好吗?”她眨了眨眼,示意伯安快走。
事迹不会败露吧?他和娇容挪用公款的事情……
伯安忐忑地到了仁爱医院,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对他的眼神都是鄙夷与嘲笑。
很难堪,非常难堪,但是他连实习护士都得卑躬屈膝,因为这就是他的工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呢?
好像有点怪怪的。
正在做午饭的檀茵呆呆地想。她伸手在流理台茫然地摸了一遍,却不知道自己要摸什么。
一种东西。一种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她想不出来是什么,只能一味地苦恼著,拨著盘中的食物,她突然觉得很难吃,大概是感冒,所以吃不出滋味吧!
她兴味索然地将食物倒掉,振作精神准备去洗衣服,她拿著伯安的衣服,发现伯安的衣眼口袋似乎有东西,她掏出来,是一叠照片。
他跟一个艳丽的女人的……luǒ照,非常不堪入目。
檀茵的脸褪得没有一丝血色。不可能的!伯安不会这样的!这怎么可能?
都是你这个神经病!都是你害我的!她脑海突然出现这样的回忆,回亿里的伯安气急败坏地拉住她的头发,不断的踢打,就是因为你的病,所以我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都是你的错~~
不不不,她也不愿意有幻听幻觉,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了,没有了!不不不~~
冷不防,她手里的照片被一把抽起,她想抢回来,但是她的小孩明智已经看到了。
“你应该在学校的!”她用力抢回来,“为什么突然跑回家?你逃学是不是?是不是?”
明智满脸是泪和伤痕,“爸爸不要你了,因为你是神经病!”他愤怒的挥舞拳头,“同学笑我是神经病的小孩,排挤我!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你为什么不去死一死?为什么不去死?你生下我做什么?生下我做什么?!”
他一把拉开衣服,“你看!就是因为你,害我被打得这么惨,你为什么要生下我?害我天天被欺负!为什么要生下我~~”
“你给我住口!”檀茵愤怒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明智被打得往后跌,脑门重重的敲在桌角上,张著眼睛倒下,居然气绝了。
她……她居然杀了自己的孩子!她颤抖地抱起死去的明智,邪秽的照片撒了一地,像是在嘲笑她。
“我为什么不去死一死?”她的泪婉蜒过没有表情的脸,“为什么不去死一死?”跌跌撞撞的,她搭了电梯到了顶楼。
顶楼的风好大好大,她脱了鞋子,颤巍巍的站在围墙上,就要跳下去的那一刻,她突然困惑地想著这里到底是哪里?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什么是现实,又什么是虚幻呢?她突然不懂起来。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她其实不认识这一切景物。
伯安真的那样对待过她吗?为什么她“记得”,却没有实感呢?有种失去的滋味,她想不起来,那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滋味……
风吹得她的嘴唇干裂,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一粒小小的、像是砂砾的东西,却在舌尖bào裂开来。
“是盐。”她喃喃地说。
盐……香包……她和伯安一起尝了那一小撮盐,真正的记忆蔓延开来,清洗了虚伪。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大叫,冷不防却被一只手抓住脚踝。
满脸鲜血的明智狞笑著,硬将她往下扯,“太迟了。”
“伯安!”她的声音让猎猎狂风吹散了,显得那样的无助。
伯安在充满yín靡气息的宾馆房间里抬头,像是听到了无声的呐喊。
他在做什么?他突然非常厌恶的从床上翻身起来,已经半luǒ的娇容不满地叫著:“喂,你怎么这样?把人家的火撩上来了突然撤退,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今天没心情。”他说不出的心慌,迅速地将衣服穿上。
“别这样……”娇容从背后抱住他,“我们可是共犯呢,不管是对婚姻,还是工作,都是堕落的罪犯……”
“我和你不同。”他突然一阵阵的头痛起来,强烈的香水味道让他作呕……还是淡然没有滋味的午餐作祟?
“我们没有任何不同。”娇容的手指像是灵活的蛇,侵入他的衬衫里头。
令人昏沉的浓烈香气……他神智渐渐的昏迷,有一种滋味,一种很重要的滋味,他一定要想起来,那是非常重要的……
他呼吸粗喘起来:心慌得干渴起来,一个就在舌尖的名词……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味蕾瞬间觉醒。“是盐……”
盐、香包、试炼……檀茵。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吼叫起来。
“太迟了!”娇容的手脚都化为巨蛇,将他牢牢的缠住,“来吧,堕落自然有其快感存在……”
伯安拚命挣扎,只见一个小小的香包掉在地上,他伸手去拿,却被蛇女一把拍去那个香包,只听蛇女惨叫一声,香包飞撒出来的净盐像是强酸一般腐蚀了她,并且一点一滴的由下往上腐蚀,只剩下腐臭的液体和一张皱巴巴的人皮。
“檀茵,檀茵!”他捡起香包,“天啊,那一切都不是真的……檀茵!”
因为不是真的,所以,他应该想做什么都行吧?“走开!我没邀请你们进入我的梦境,你们不能够进来!”
他的怒吼像是一记雷鸣,整个世界因此崩塌毁坏,片片段段的粉碎、颓圮,他的意念像是一阵狂风,吹拂过整个恶梦。
等他睁开眼睛,发现他已经抓住差点坠落楼的檀茵。
“试炼过不过不要紧。”他大大地呼出一口气,欣慰的眼泪从他的脸颊滑到檀茵的脸颊,“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只要这样就好了。”他的身体被檀茵的重量往下拖了一点。
“但我不要你死。”檀茵的泪和他的混在一起,“我怕我是逃不过了,放开我吧……”
粉碎一切妖异,却粉碎不了抓住她脚踝的冥主。冥主表情狰狞的往上抬头一笑,“你来不及了。最少,她是我的。”
“你、别、想!”伯安怒吼,将手里的香袋抛在冥主的脸上,“她才是我的!”
剩下的净盐都撒在冥主脸上,凄惨的呼痛声简直要毁灭整个梦境,伯安只能将檀茵紧紧的抱住,抵御恐怖的疾风……
“黄梁饭熟,南柯梦醒。”冷冷的女音敲碎了梦境,伯安和檀茵同时惊醒,两个人满身大汗,像是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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