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胎音 > 第 15 章
    具体的物理的可触摸的名词。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体早在二十年前就腐烂在看不见光的地下,与泥土一起忐忑地接受雨水的洗礼净化。

    我一直都知道,一切都将被水给拯救,回归到永恒的混沌中。

    殷阳颓然地半跪在地上,手还维持着张开的姿势,手心却空无一物。

    我似乎忘了说,你叫哀魇,嗯,曾经很久以前,你叫李曜。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都忘了我为什么还存在着。殷阳喃喃说着模糊不清的话,似乎是在对谁耳语。

    我庆幸的是,你一直记得我,以及初见时清冷月光下你那双惊喜而又期待的眼眸。

    殷阳能够清楚感受到哀魇的灵魂融进身体时的那种撕裂的疼痛,那是力量,她梦寐以求的力量,身体里的【它们】早就贪婪地迎上去了,可是她眼睛里一直都是哀魇消失前那个笑容,勉强的留念的笑容。

    我一直都不知道,有人会记得那个活在暗处的影子,那个甚至没有被赋予名字的我。

    张胜祥一直注视着殷阳,发现她脸上呈现出一种迷茫,这让她看上去柔和,仿佛被刀鞘保护着。

    是因为那个死去的男人吧?黑暗森林曾经的王。

    直到哀魇死的最后一刻,张胜祥和殷阳才知道原来“哀魇”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身份。因为他们几乎在同一瞬间,接到【它】的讯号:哀魇之位已经空缺,等待各位角逐。

    早孤短折曰哀,魇,噩梦与迷惑。黑暗森林的王,永远的名讳。

    “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这时候殷阳抬起头来,被泪水覆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接近圣洁的柔软之光,看着张胜祥的表情充满了浓郁的悲哀,和无措的茫然。她看着张胜祥,脸上蓦然闪过隐隐的刺痛,一贯冰冷的声线沙哑得似要结冰,似乎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张胜祥觉得嗓子里痒痒的,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却看不出一句连贯的话。只是想要安慰殷阳一下,可是该怎么安慰?他是一个局外人,从头到尾的局外人。

    “如果我的灵魂可以融进你的心里,那会比千言万语来得更快吧?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近你,我不知道该如何守护你,所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把生命jiāo给你。”

    脑海里的哀魇,不,应该说是李曜的脸一闪而过,在跌落那个黑色的深潭的时候,殷阳看见了他的笑容,心甘情愿的笑容。

    深潭下面早已伸出无数小小的手在迫不及待地等着,带着嗜血的期待,密密麻麻地,它们都在缓慢地挥动着,短短的手指握紧又松开,等着迎接盛大的祭祀。

    殷阳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曜的水滴融进污黑的水潭,被强大的怨念同化,从此消失自我。和那些没有意识只有执念的鬼婴一起,只为了殷阳想要的复仇。我是为什么值得你做到这一步?殷阳几乎失声痛哭出来。

    张胜祥想到那个男人临死前的笑容,感到了恐惧,这种太过无私太过执着的爱恋就像火,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

    也许哀魇他自己也知道吧,不然他不会直到最后,才用生命以最直观的方式告诉殷阳。张胜祥不敢打扰殷阳,不经意地抬头看,却发现黑雾慢慢聚拢于头顶,好像要下雨了。

    这不正常!

    一直沉浸于自我情感的殷阳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眯着眼睛看了看,最后,对摸不清头脑的张胜祥说,“提前开始了,最后的厮杀。”

    看着一脸迷茫的张胜祥,殷阳声音一冷,“你在怀疑什么?”

    似乎是被殷阳所提醒,张胜祥灵光一闪,“我在想,我们似乎都弄错了。”张胜祥认真地问,“你曾经说过【它】的目的是进化对吗?如果以这个为前提的话,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bug。”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推理,张胜祥yù言又止,表情犹豫。殷阳心上一紧,忙道:“什么?你直接说。”

    “你说过,【它】真正的统称其实是自然法则,而目的是进化,但从你们的行为中,我是指你和颜尹那几个小孩子,可以看出你们的目的是想那些杀害阻碍生存的人复仇对吗?那为什么房云可以参与这场角逐呢?按理说他应该是被审判的那一方才对啊!”

    哀魇的死直接催化了终极决斗的到来。【它】不得不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张胜祥敏锐地抓住了心里一闪而过的质疑。

    听了张胜祥的话,殷阳眼睛里的光越发的黯淡,“不,你错了,他的参加恰恰是最合适的。因为他其实才是最符合的,因为,【它】要的就是生存下去的毅力。世界上所有的动物都很享受生活,为生存而生存,除了人类。改变人类随意扼杀生命的恶习,这才是黑暗森林存在的意义。那怪物从另一个意义上符合了这一主题。”

    殷阳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心里某个角落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快逃!”

    是这样的吗?张胜祥还站在原地,他陷入了一个无法明说的思维误区。【它】好像是在戏弄张胜祥一样,给的信息遮遮掩掩,断断续续,让张胜祥很难看出【它】真正的意图。

    所谓的【选召者】,根本是多余的存在。

    “居然要下雨了。”殷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随口说了一句。却不知道这句话给了张胜祥多大的震撼。

    雨,水,雾。

    反反复复被提及的名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生物都是海洋所孕育的。这是现代科学已经证实的真理。这个信息一直在张胜祥脑袋里徘徊着不肯退散。张胜祥直觉这里面藏着什么惊天秘密。是什么!怎么死活也想不出来!

    万物生于水,而灭于火。张胜祥试着把信息延伸扩展。

    殷阳一句话也没有说,应该说是她不敢说。她怕误导张胜祥,更怕不小心违背【它】的意志。她需要【它】的力量。她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容不得一点后悔。

    此时此刻的张胜祥,仿佛陷入一个越缠越深的谜团中。各种各样的线索和信息在脑子里到处乱飞,完全找不到头路。张胜祥像是作茧自缚的蚕,把自己逼到一个绝路。

    很重要的!【它】想说什么?【它】又想隐藏什么?

    前面有光。殷阳身上发出的光。像是错觉一般。让几乎歇斯底里的张胜祥慢慢平静下来。

    好像抓住了什么!光,光热,热,温度,温暖,抵御寒冷。

    火!仿佛暗室里被打开了一扇窗,即使是微弱的光也会让人有豁然开朗的错觉。

    “殷阳……”张胜祥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觉得什么才是最有危险xìng的东西?万物,无论是植物,动物还是其他物种,火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对吧?火应该是世界的终结才对!那,为什么每个民族一开始,都会有洪水神话呢?诺亚方舟,大禹治水,女娲补天,努哈洪水……为什么会那么多呢?无论是《圣经》,《百道梵书》,《吉尔伽美什》还是《摩柯婆罗多》,都有洪水毁灭世界的踪迹,为什么?”

    集体无意识?不对!似乎站在门外,离真相只有一门之隔,一步之遥,张胜祥却无论如何也想把不到原因。

    水,生长万物,毁灭世界;火,毁灭万物,御寒驱害。

    曾经有过的洪水灾害是如此的惨烈,在人类心灵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成为一种集体表象,伴随着神话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提醒人们对自然灾害保持戒惧的态度。看起来那么无害的水,却摧枯拉朽,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而相反的,看起来那么危险的火,却彻底改变了人类进化的历程。

    使用火最大的意义,莫过于熟食的产生。火使人类进入熟食时代,这对人类的进化起了划时代的作用。在这个基础上,火给人以温暖,健全完善了人体功能,加速了人类的进化,让人类的生存环境得到破天荒的改善,再到延伸到烧制陶器,金属冶炼等生产中去。人类社会的发展时时刻刻伴随着火的利用。可以说,没有火,便没有人类社会,更没有人类发达文明的今天。

    就是这个!

    张胜祥激动得差点尖叫起来。“殷阳,我想我发现了!”不等殷阳回答,张胜祥就迫不及待地往下说道:“从第一个古人类学会使用火之后,火就把人类从自然界中隔绝出来了,它让人类学会傲慢,自认为自己有可以对其他物种赋予生杀大权的力量。火让人类活在蒙昧之中。”

    见殷阳不解的神情,张胜祥急了,“这是陷阱!”

    人如同万物一样,依靠着其他生物而活,这本来无可厚非。可人类越来越多地干预到【它】的运作。不会再有另一个生物像人类一样淡化繁衍,淡化进化,漠视其他物种甚至漠视同类的生存权,对整个世界没有一丝用途。

    一无是处的人类。

    体质越来越差,单独生存就会轻易死亡,本来是群居动物,却越来越追求独立。唯一增长的是无用的所谓智慧,而这智慧及其利己,凌驾于整个世界和【它】之上。带来的只有毁灭。

    科技的进步使个体分离,亲情淡薄,血缘的联系,繁衍的本能也弱化了。我们不难推理出,再过十年,二十年,当机械可以满足人类一切生理上的需求时,会有多少人因此把自我隔绝于社会之外。

    智力的进化带来的只是不折不扣的消耗。满足的是个体,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人类唯一保留的动物xìng,只有对食物,以及xìng的需求。人类越来越像一个失败品,不会产出,只会消耗。所以【它】想要清理掉残次品。

    想到这里,张胜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让人以为无所不能,这就是陷阱。这个生物圈,少了任何一层都会引起动dàng甚至崩坏,可自诩为生物圈最顶层的人类毁灭了之后呢?什么都不会改变,或许其他生物还会生活得更好。这就是【它】的终极目的毁灭一切阻碍生存进化的东西,【它】是僵硬的死板的,所以当【它】判断出人类与自然的矛盾之后,【它】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毁灭人类。”

    “你是说,【它】最终的目的是灭绝人类?”殷阳总算跟上了张胜祥的思考,她不敢相信地问道。

    张胜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仿佛被人重重地握着正在鲜活跳动的心脏,张胜祥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得一身冷汗。

    没有人说话。殷阳和张胜祥对视一眼,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过后,殷阳无奈的声音响起,“即使这样,我也要继续下去。那么大的事情我不想管,我有我自己的责任。【它】的决定不会改变,可至少我得做我应该做的。”

    危险!危险!直觉不停地在发出警告。

    “恐怕我们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殷阳戒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苦笑着对张胜祥说。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张胜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完全被不明生物包围了。唯一清楚地是暗处那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邪恶的,充满了黑暗的力量,完全没有一丝感情,没有最基础的对死亡的恐惧,只有纯粹的邪恶,好似漩涡一般,要把人吸进那暗黑的地狱里去。

    它们在一步一步靠近。悠闲但却警觉,看似闲庭信步,却拥有着富有bào发力的气势,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到你面前,把你生生撕个破碎。

    天啊!眼前这究竟是什么!

    22 脑髓是虚无的

    越来越近的嘶嘶声伴随着慢慢逼近的血色眼眸,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形成一个半径递减的圆,死死地盯着他们俩,那种细微的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发出巨大而沉闷的声响。冷冷的光隐约透下来,让张胜祥得以看见那数量巨大的危险物就像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聚拢过来一般,发出震慑人的气势。

    被注视着,被那样不含感情的目光注视着,就像是实体的冰箭,肆无忌惮的入侵每一个毛孔。再被微风一吹,张胜祥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被汗濡湿的衣服迅速带走了身体的热量,随之而去的,似乎还有反抗的勇气。

    张胜祥感到一种想要臣服的懦弱,这种懦弱夹杂着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就像在心里挖开自欺欺人的孤勇与逞强,与【核】赤-luǒ相对,传递给每一个细胞的,就是这种无论经历过多少时间也无法改变的恐惧。

    张胜祥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敢生吃掉它滑腻且多骨的身体,不禁一阵恶心即使它早已在他肚子里消化得连渣滓也没有留下,但那种腥涩酸滑的口感还是一瞬间翻涌上来,惹得口腔里每一个味蕾都在抗议。

    蛇!就是蛇!很多很多蛇!

    张胜祥下意识地侧过脸去看殷阳,她皱着眉,背对着张胜祥,眼神肃然。

    蛇在距离他们大约三米的地方不约而同地停住了,齐刷刷地吐出猩红的蛇信子,那阵势简直就像军队。就像是被某个上位者按了暂停一般,尽管蛇群戒备地竖起了三角型的头,却无一只对张胜祥他们发起进攻。

    被窥视着,那种打量的眼神分明在传递着一个信息,“你是食物”!处在包围圈的圆心,周围是虎视眈眈的敌人,恐惧的无限叠加,反而让张胜祥镇定下来了。

    张胜祥知道这不正常,绝对不会是自发的。蛇一般不会主动袭击人的。况且蛇并不是群居动物,不应该会有这么多蛇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不清楚是【它】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推论,还是其他原因,总之,需要一个理由,而这理由,也许就是他们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是什么?什么才能让一个种族面对同一个敌人?

    蛇群开始骚动起来。正对着张胜祥的蛇群开始自发的像两边移动,让出了一条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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