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他,没有反抗。”
“他是个伤脑筋的孩子,对吗?”房东笑笑,“他只吃喜欢的女孩。小的时候挑食也就罢了,变成这样了,还是一样的挑食。”
? “…放我走。”娜雅突然发怒起来,因为极度的恐惧、惊吓,反而涌起无比的怒气,“我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我要面对这种命运?!”
“那汉生做了什么坏事?!”房东扬高声音,“他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但他却死了!”
“他一直在生病,一直很痛苦!”房东吼着,“我们用尽一切的办法,他还是死了!知道我们有多伤心吗?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唯一的!”
“亲爱的,别激动。”房东太太安慰着他,“他到底还是回到我们身边了。别吓着了娜雅,若是吓坏她,ròu会变酸,不好吃了。”
房东先生冷静下来,“说得对。老婆,去叫汉生下来。虽然还是太瘦,叫他将就点。他喜欢先吸点血,等她不动了,我们再扛去三楼处理。”
娜雅瞠目看着他们,看他们像是在讨论菜单一样讨论自己。“…你们疯了?你们纵容一具尸吃人。”
“他就算是尸,也是我们的孩子。”房东太太冷冷的回答,涌起一个温柔却残酷的微笑,“让孩子吃饱是应该的。”
她想逃,却被房东先生抓住。她拼命挣扎,却挨了房东先生一个耳光。“我不想对动粗。”房东很慈祥的说,“安静点,忍一下就过去了…并不会太痛苦。”
“那么爱他,为什么不当他的盘中飧?!”娜雅徒劳的挣扎,“为什么是无辜的人?为什么是我们?”
我们…她想到楼上的那三个凄惨的头颅。“你们吃了人,还保留死者的头颅做什么?”
“汉生喜欢。”房东先生将她捆起来,“若不是她们试图警告,也不用缝住她们的眼睛和嘴巴。她们都太多事…希望将来不会这么多事。”
所以她们叫我滚。所以她们显示她们凄惨的末路给我看。
“你们不是人。”娜雅发起抖来,半是恐惧,半是愤怒,“你们根本是魔鬼,不是人了!”
“只要汉生好好的,是不是人都无所谓。”房东将捆得结结实实的娜雅扔在沙发上,“既然神明不救汉生,当魔鬼也没什么不对!”
房东先生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前汉生可以自己处理,他和老婆需要的只是将ròu支解洗净,分成几包放在冰箱,等汉生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吃。
这一次却特别费手脚。他年纪有一些了,实在感到有些疲倦。等了一会儿,楼上依旧嘶闹,但是老婆却久久没有声音。
“老婆?”他迟疑的喊,低头看看还在挣扎的娜雅,确定她不会挣脱,房东走上楼,“老婆,在做什么…?”他的脸孔马上转为苍白。
他的妻子大张着眼睛,躺在儿子的房间地板上,脖子上有着撕裂的大洞,汨汨的流着血,已经没有呼吸了。
汉生抓着两个将他几乎缠死的头颅,地上摔碎着一个,暗红和惨白的液体混在一起,将湿漉漉的长发黏成一团。
“老婆,老婆!”他惨呼,“怎么了?老婆…”
他喊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他的脖子被长长的、湿漉漉,弥漫着福尔马林味道的头发缠住。他双眼突出,徒劳无功的抓着,却被越勒越紧,最后舌头吐了出来,痛苦的空抓几下,活生生的勒死了。
临死前,他看到那个摔碎的头颅微微的笑了起来。被缝住的嘴扭曲含糊的吐出几个字:“我们也是人家的女儿…”
他死了。
房东的死似乎刺激到尸,他吼叫两声,将两个头颅用力摔在天花板上。长长的黑发无力的松弛下来,静止不动了。
他摸了摸死去的双亲,又吼了几声。但是悲伤压抑不住食yù,他蹒跚的爬起来,一跛一拐的往楼下走去,拖着不自然的脚步。
趁着嚣闹,娜雅焦急的扭动,用脚踹倒了茶几,打破了玻璃杯。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下,她终于磨断了童军绳,爬了起来。大门被锁,前后都是铁窗…
三楼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死?
但是得经过二楼…会不会反而自投罗网?她想起,家里有两道楼梯。一道是直接通到二楼,不用经过客厅,另一个是房东用的,是个螺旋铁梯,可以从厨房走到三楼的洗衣间。
当初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设计,现在想想…大概是方便处理她们这些“食物”吧?
她像是看到一丝希望,奋力拖着疼痛的脚,爬上螺旋梯。
然后,她听见了,如影随形般,拖着脚,轻轻的脚步声。她怕得几乎瘫痪。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曾经想过,自己可能会因为老、因为病,因为种种天灾人祸而死。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很可能会被吃掉,留着头颅泡在福尔马林里头。
这让她多了一些勇气,手脚更灵活一些。不管多恐怖,多害怕,她就是不愿意被人吃掉。
摔死和被吃掉,她宁可选择前者。
等她奔上三楼,跑向楼顶,她暗暗松了口气。再几步路,再几步路她就可以逃生了。只要跑过楼顶,跳下去。
她跳了。攀着矮矮的围墙,她准备松手,就算死也是全尸吧…
但是想象中的坠落没有降临。她的左手一阵剧痛,几乎不像是自己的。尸长而乌黑的指甲从她的上臂掐进去,因为重量,也可能是因为湿滑的血液,他没有抓紧,长而乌黑的指甲在她手臂划出极深的伤痕…流出很多很的的血。尸吼叫着,为了将要失去的食物不甘。他充满尸臭的唾液和发出霉绿的脓血,也这样渗入了娜雅的伤口。
娜雅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挣脱不了他的掌握。最后一点一滴的,被提上去。
尸腐烂的脸,在她眼前成了一个恐怖的大特写。那个护身符居然还黏在他脸上,腐蚀出一个无法愈合的洞。
“我宁可摔死。”娜雅低低的说。将手伸进口袋,她偶尔会抽烟,身上有带着打火机。抱着一种暴烈的决心,她用打火机点燃了尸脸上的护身符。
护身符里头的茉草发出奇异的香气,让尸发出凄惨的叫声,并且松手。在坠落中,娜雅看到尸像是一截腐朽的木头,被火焰吞噬、燃烧。
该说幸还是不幸,她摔到一楼的雨篷才跌落到地上,所以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这一夜,消防车、救护车的警笛响彻云霄。这栋三层楼的公寓烧得干干净净,只找到三具几乎烧成灰的尸体,和昏迷不醒的娜雅。
最后娜雅清醒过来,在她的沉默中,这件案子以普通火警了结。
看起来,像是一切都落幕了。娜雅搬了家,却不像她原本希望的与人合住,而是单独租了一间很偏远的小套房,孤独并且冷漠的,上班下班。
几乎不与人来往或者是jiāo谈。
的确,她不再听到可怕的脚步声,她的新家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被尸抓伤的手臂,却开始腐烂、干枯,在脓血流尽之后,剩下几根枯骨和干硬的肌ròu,意外的、不自然的强壮。
或许她的恶梦,还没有结束。
(第一部完)
脚步声 第二部(上)
?
娜雅变成一个冷漠的人。
她长年穿着长衬衫,不论春夏秋冬,左手一定带着手套,她工作很认真,但是却惊人的沉默,几乎不与人jiāo谈。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火灾跳楼逃生,几乎摔烂了一条手臂。她在大火之前,还出了车祸呢。车祸后脱臼的脚踝因为跳楼的关系,很长一段时间都看她跛着走路,直到现在,她走路依旧很慢。
短期间内遇到这么多灾难,xìng格大变也是可以了解的。大部分的同事和上司都能够谅解,唯独她的母亲不能够谅解。
她的母亲打手机叫她去缴房贷,她只冷漠的说了两个字:“不要。”就挂断手机,第二天就换了门号,等于是跟家里切断了音讯。
内疚吗?本来是有一点的。但是她躺在医院了作着恶梦呓语发烧的时候,母亲只来看她一次。
“家里还有婴儿要照顾”,她这样跟护士说,“请多照顾她。”
醒来她觉得很悲哀,一直到出院,她的母亲也没有来接她。她吃力的自己办出院手续,那时手臂还没开始腐烂,还会痛。
她自己拿行李,自己搭出租车回母亲的家。她这样一个病人,睡在客厅里,母亲对她非常冷淡。
母亲一直都很辛劳、疲倦。她要照顾这么大一家子,现在还要照顾下一代。她没有心力照顾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或许她也会内疚,但是无能为力。只好用冷漠当面具,希望女儿不要跟她需索什么,因为她已经累坏了。
睡了两夜的客厅,她打电话跟公司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一跛一拐的去找了房子,她的行李早就在大火中烧光了,搬家倒是轻松简单。
她不会向母亲需索任何东西,不管是怜悯、爱护,还是任何物质上的享受。但她变成这个样子…她必须要存一点钱在身边,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很可能连大门都出不去,她就得靠积蓄过日子。
是的,她的手臂腐烂了。被尸抓伤的手臂,渐渐麻木,失去痛觉。从伤口开始腐化、流脓,当脓血流尽,手肘的地方已经烂穿见骨,剩下干硬的肌ròu,附着在雪白的臂骨上面。
原本她是惊骇的,害怕的不敢睡,害怕自己突然变成尸,当然更不敢去看医生。但是渐渐的,她变得漠然,用一种绝望的平静,看待自己渐渐腐烂的事实。
总之,已经停止腐烂,也不会痛了,不是吗?她的左臂变得异样的强壮,可以轻而易举的拿起她绝对不可能拿起的重物。只要她用衣物盖起来,不要谈恋爱、结婚,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秘密。
一切都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她消极的面对ròu体上的异变,尽力让自己过着平常的日子。只有在洗澡的时候,她才被迫面对陌生的左臂。原本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着她平凡单调的生活…
但在事情发生的第二个月,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左臂时…发现原本完好的左肩,出现了一个暗红的瘢痕。肌ròu失去了弹xìng,按下去一个凹痕,许久许久才渐渐恢复。
对着镜子,她看着自己,很久很久。
然后发出一声悲痛的尖叫,她将手里的梳子用力的砸向梳妆镜,扑在床上想要痛哭一场。
让她更悲哀的是,她只剩下右眼流得出眼泪,左眼冷漠的干燥着。
她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虽然缓慢,却一点一滴的侵蚀。她的眼泪越来越少,即使想哭,也掉不出眼泪。
渐渐的,她开始喜欢吃牛排,而且越生越好。惊觉自己口味上的改变,她反而戒掉ròu食,改成吃素。
尽量不与人接触,也尽量不发怒。或许因为她是个顽固而坚韧的人,所以用一种困兽的勇气,对抗自己的种种变化。
就像我不想被吃掉,我也不愿意去吃掉任何人。她默默的、蛮横的坚持着。我是人类,活着是人类,就算烂光了,面目全非,我还是人类。
她忍耐着,非常坚忍的忍耐着。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比方说,她的左耳可以听到很远的细微声音,左半边身体的反应比右半边灵敏许多倍,这让她常常因为失衡而跌倒或撞倒什么,但她在努力协调和适应。
最少,她还活着,不是吗?
她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事实,但她发现,她错了。
某天,她揉着右眼,只用左眼看的时候…她看到了,绝对不会被看到的“里世界”。
颤颤的遮住右眼,她看到了许多的幽灵亡魂,飘飘忽忽的游dàng着。她甚至看到街上原本普通的行人,有的兽面,有的长角,甚至有尾巴。更有一些人…让她惊恐的倒抽一口气。
熟悉的、腐烂的气息。就在她眼前五六步,烂得面目模糊的男人,对着他身边的女人微笑。
她放下手,这个世界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普通而平常,充满阳光和生命。
那个原本烂得面目模糊的男人,恢复了光滑的脸孔和英俊的五官,对着他身边的女人微笑。
要不就是她要疯了,要不然就是…人类的眼睛欺骗了她,但鬼的眼睛没有。
那对男女亲密的互相搂着腰,悠闲的从她身边走过。
迟疑了一下,娜雅悄悄的跟了上去。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是她疯了,还是她看到了真正的真实。
她谨慎的跟着他们,从热闹的大街,直到冷僻的小巷。
“来这儿做什么?好脏唷…”女人撒娇的抱怨着。的确,这个僻静的巷子座落在城市的角落,两旁的大楼遮得几乎不见光,满地轻轻飞扬的垃圾。
“…这里,才不会有人打扰我用餐呀。”男人笑着。
“你好坏唷。”女人捶了他一下,吃吃的笑,“那干嘛不去旅馆?在这里多没情调…”
“这边收拾厨余才方便呀…”
女人的微笑凝结,脸孔扭曲,尖叫起来。他眼前的男人迅速腐烂、狰狞,露出尖锐的獠牙…
只离女人粉颈几公分,男人的头发被拽住,他愤怒的吼叫,却发现了同类的气息。
另一只尸?
“还不快走!”娜雅气急败坏的对着女人吼,那女人呆若木鸡的站着,然后软软的晕了过去。
糟糕。娜雅心里暗暗叫苦。她本来是普通的女生,打架什么的一概不会。刚刚是情况紧急,想也没想,伸出左臂就抓住男人的头发。被男人反手打了一掌,她心头一怯,就松了手。
逃跑?未必逃不掉,但是晕倒在地上的人怎么办?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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