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起玩儿!」
禾生充满期待地回头,张着星星眼望他,他冷着一张脸,拿出上次她马场受伤的事,她努努嘴,往他身上拧一把,哼一声跑开了。
场外设了营帐,禾生到帐子里找莫筝火。
依莫筝火的xìng子,定是要到外面野一回的,今日倒好,竟安安静静地窝在帐子里。
禾生走过去,见她正围着火盆烤栗子吃,抢了一把栗子,剥开就吃,好奇问:「嗳,今年贺年都没见着你,怎么就六皇子一人来的?吵架了?」
莫筝火摇摇头,原本就红彤的脸上,更添红晕。她搅着衣角领,声音低低细细的,「没吵架,我……我有了,他不让我出门。」
禾生瞪大眼,「有娃娃了?」
莫筝火去捂她的嘴,低头害羞道:「没多少人知道,你轻点声。不足三个月,说是满三个月稳了胎之后再禀到宫里去。」
禾生眨着眼,高兴道:「真是天大的好事!」她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心想那里面有个娃娃,到底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想着想着手就往前伸了,莫筝火倒也大方,「让你摸一下,待会他进来了,铁定是不让你碰的。」
她立马收回手,都说怀胎的人有许多禁忌,还是小心点为好。心里实在痒得紧,贴着耳朵凑过去:「我不摸,我就听听动静。」
莫筝火挺着肚子任由她听,嘴上道:「听不出什么的,他天天都贴着耳朵往我肚子上挨,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禾生不甘心,「万一呢,万一娃娃在动呢!」
莫筝火问:「嗳,算起来你和二哥成亲也有些时日了,得找太医瞧瞧,万一也怀了呢?当初我刚怀的时候,一点异常都没有的,后来月事停了两个月,这才赶紧着唤人把脉。你也快让传太医把脉。」
禾生摇摇头,专心地听她肚子里的动静,「早请过了,没有。」
莫筝火哦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也是我问得太急,说不定过阵子就有了。你和二哥这般恩爱甜蜜,有孩子是迟早的事。」
禾生点点头,并未往心里去。
晚上入寝时,禾生抱着沈灏,和他说莫筝火怀胎的事。
沈灏往后仰仰脖子,倒是并不惊讶的样子,显然早已经知道了。「说起这个,今日我碰到景宁王叔,他跟我说了件事。」
禾生枕在他的手臂上,晃着脑袋问:「什么事?」
沈灏捏捏她的嘴唇,扁成鸭子嘴,道:「和六皇弟一样的好事。」
禾生讶然,喜悦道:「景宁王妃又有了?」
沈灏点点头。
有时候他真是羡慕这位皇叔,府中只有王妃一位,却生了三个,个个都平安健康地活下来了。自御前拔剑抢人后,这位以狠辣决绝出名的皇叔,竟抛掷手中所有权利,从此不问政事,只守着王妃过日子。
如此洒脱,怎叫人不艳羡呢。
有时候他会问自己,虽然在禾生和权利面前,他会选择禾生,但对于权利,就真的一点都不贪恋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的野心犹在,他还做不到像景宁王叔这般潇洒。
禾生抱着双臂,开心之后是沉默,别人家都有好事了,怎么就她家没有呢。
沈灏与她jiāo待:「明日立春,不宜出门,待后日,咱俩备份厚礼去景宁王府探望。」
禾生想得出神,没去听他说的话,嘴上道:「王爷,我们也多努力努力。」
沈灏脱口而出:「努力什么?」
「生娃娃。」
夫妻俩折腾一夜,她心系着怀胎的事,弄两下就要停下来问「这样比较好怀宝宝还是那样比较好怀宝宝?」
满头情yù,到了后半夜,干脆演变成议事会,只不过议的不是政事,而是如何有效地以某种姿势怀上娃。
等立春后从景宁王府回来,小两口愈发努力。
开朝前一天,两人索xìng待在内殿闭门不出,一天一夜,全抱在一起,研究的都是如何怀宝宝。
许是抱着目的做那档子事太过累人,两人没有经验,念着心事,行事过程中容易紧张,紧绷着一根弦,终是支撑不住。
禾生第一个提出异议,「王爷,要不还是先等等,缘分天注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灏深表赞同,再这么弄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那方面的能力了。「顺其自然。」
两夫妻达成共识,经此折腾,想要怀娃娃的意愿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烈,起码消退了三成,没有「说干就干说怀就一定要马上怀上」的阵仗了。
正月十五过元宵,从宫里散了元宵回来,时候还早,接了姚家人过府一聚。
府里挂满灯笼,虽不及外面街道灯市那边繁华,但样式多变,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禾生同沈灏一起穿了同色的灯景补子蟒衣,往融融灯下一站,众人起哄说他俩就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禾生拉姚家人进屋,今日吃的丰盛,美食珍味,一应具有。禾生最喜欢那道麻辣兔和八宝攒汤,前者吃起来ròu质酥软,后者尝起来鲜美无比。
吃过了饭,天刚好蒙蒙黑,一家人站在廊下看灯笼。
禾生一眼扫过去,望见姚晏满脸心事的样子,魂不守舍的。扯了袖子问,「小晏,你这是怎么了?东阳的事?」
姚晏抿抿嘴,有些羞怯,「倒不是她的事,最近她同宋大哥走得近,不怎么出现了。是、是倩儿的事。」
禾生蹙眉,倩儿谁啊,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姚晏转过头问,眼睛里满是期待:「姐,如若我有了心上人,你会支持我吗?」
禾生不假思索点头道:「会。」她忽地想起什么,犹豫道:「但最好别是东阳哈,家里人招架不住。」
姚晏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围上前,「姐,你还记得以前我带回家那个一起进考的小兄弟么?」
禾生绞尽脑汁地想,终是回想起一个面目清秀的小秀才。「只略微见过一面,没什么印象。」
姚晏有些紧张,抬眸,眼神闪躲,断断续续地将安倩的事jiāo待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禾生陷入沉思,敢女扮男装考科举,这女子倒是很有胆识。
姚晏盯着她,生怕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不满意的神情,小心翼翼问:「姐,你觉得她能和我好吗?」
禾生沉吟片刻,说:「她要不要和你好,那是她的事,你问她去,问我作甚。」
姚晏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将头埋下,语气有些懊恼:「前几日她来找我拜年,问我喜不喜欢东阳郡主,我说不喜欢,然后她问我喜不喜欢她,我当时一紧张,怎么也开不了口,后来……后来她就走了。」
禾生恨铁不成钢,往他额上狠狠一点,「你呀,人家女孩子都开了口,你竟然怯场!你都沉默了,人家能和你好吗!」
姚晏一脸知错的表情,慌张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太紧张了,我、我现在就去告诉她!」说完,他又怕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停下来问禾生:「要不要现在去?」
禾生朝府墙外探,外面灯市,她正好想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姐陪你一起去。」
姐弟俩找了个理由出府,沈灏不放心,好说歹说,终是松了口。将岳父岳母丢在府里陪同一起去,是不太可能的,只好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禾生和姚晏出府,吩咐一队护卫紧跟着。
自入王府之后,她无论去哪里都几乎会有护卫队或是丫鬟侍女跟着,实在是无趣得紧。禾生想了想,决定大胆一次,反正正月十五的,他若要罚人,她自有求情的理由。
街上人多,姐弟俩像以前那般混入人群中,戴面具披彩衣,闹着闹着竟将身后的护卫甩掉了。
他们最喜欢在正月十五玩这种躲人抓人的游戏,鬼灵精怪地,一路到了安家门口,禾生取下面罩,笑道:「这一次,你若再紧张,这媳fù可就要丢了。」
姚晏深呼吸一口气,拍拍胸脯给自己自励打气,「阿姐放心,我一定会将那天没说出口的告诉她。」
禾生点头,「半个时辰后,我来安家门口找你。」
不等姚晏开口,她重新戴上面具,遁入拥挤人群中。
望京城的灯市,是出了名的热闹繁华。
曾有人说,若想一揽望京盛景,于正月十五元宵节登高凌霄阁即可窥探一二。
凌霄阁立于城北东南,直耸入天,凭栏相看,底下灯火簇簇,行人来往,密密麻麻,全是蹿涌人头。
三殿下沈茂携府中姬妾于凌霄阁望景,喝酒兴致正高时,转头问身边人,「王大人呢?」
随从答:「王大人到街上逛灯市去了。」
沈茂眯起眼,拿起长嘴酒壶,自斟一杯,烈酒入口,浅酌微辣。他又问:「可曾派护卫跟着?」
随从一怔,惶恐道:「本来是要派的,但王大人不让。」
沈茂听起来有些生气,横眉一瞪:「他说不让就不让,到底谁是你主子?快派人跟上去!」
随从赶紧领命。
沈茂有些头疼,随手掷下酒杯,按按太阳穴。这个病秧子,身子虚成那样,还要往街上去。街上人多,闹起什么事情来,他一碰就倒,届时人踩人的,几脚就可将他踏死。
如今朝政这般要紧的时候,可得好好护着他。沈茂想着自己患得患失的心境,忽地就笑了,旁边姬妾大着胆子搭话:「王爷这是有开心事?」
沈茂素日不喜欢旁人兀自揣测他的心思,别的姬妾都在等着看笑话。没想到今日沈茂心情好,难得没有发作,反而勾了笑问她:「我问你,你在家为闺女时,你爹娘待你,是如何?」
姬妾答:「妾家爹娘,比不得京中权贵,小门小户的,若妾听话时,自是百般疼爱,妾偶有顽皮之时,便是恨得牙痒痒。」
沈茂颔首一笑,伸手拍拍她的额头,「今晚你伺候爷。」
姬妾喜不自禁,连忙谢恩。
沈茂背过手去,俯瞰底下华灯繁景,脸上挂着的笑越发明显。
像卫锦之那个臭脾气,换做别人,谁受得了?过度自负又清高,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要不是念在一起长大的情分,将他当儿子一样在疼,只怕早就想着将他掐死数万遍了。
想着想着,沈茂忽地念起子嗣问题来,倘若以后有了孩子,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毕竟,能将卫锦之这样的人哄好,足以窥见,他的耐心不是一般得好。
沈茂不放心,又出声将走到一半的随从唤回来,吩咐:「好好护好你家王主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本王要你脑袋。」
禾生在个灯笼铺子前停下来,指着外面悬线而挂的鲤鱼灯笼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刚问完,想起自己身上没有带银两。习惯了身边奴仆相随,且鲜少出街,难得有要她自己携银两的时候。不等老板回答,禾生又问:「老板,能赊账吗?」
老板努努嘴,这小姑娘看着模样挺好,脑子怎么不清醒,灯市若兴赊账,谁还能挣钱?「不赊。」
禾生恹恹地重新戴上面具走开了。
一路走,想着方才没能买下的鲤鱼灯笼,心里痒痒的。并不是因为那灯笼有多好看,可能是觉得没能到手,一分遗憾作祟,这才想着念着。
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股溜溜地朝街边看,好吃的好玩的,下意识想要去买,却因身上无钱两,只能干看着。
这时候就有点后悔了。不该甩掉那些护卫的,好歹还有人拿银子付账。现在好了,什么都做不成,白瞎一通热闹。
灯铺老板刚一转身,听见身后传来个清朗的声音:「取下那个鲤鱼灯笼,我要了。」
灯笼老板一看,是个戴无脸面具的颀长男子,气质文文秀秀的。赶忙取了来,拿了银子准备换零,刚找齐,掉头一看,人早走了。
老板掂掂手上的零碎银两,嘿,分量还不轻,碰上个有钱的主了!
卫锦之提着灯笼,隔着三五个人,步伐缓慢,跟在禾生后头。
街上人很多,他不敢移开视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看丢了她。
她走走停停的,脸上挂了个桃花面具,看不到神情,只能通过她的肢体动作来判断心情好坏。
云吞小铺前停了数秒,nǎi酪果子铺前停了数秒,木偶铺子前停了数秒,卫锦之暗自记下,沿着她停留过的路径,一一买下她看过问过的物什。
往前探,她停在了灯谜台前,许是想猜灯谜。
卫锦之喘一口气,双手提满东西,再无空余多拎一件。灯谜台周围都是人,他才恍神一秒,抬头再去看时,已不见她的身影。
「是青蛙!」
忽地听见她的声音自左前方传来,想来是在与别人争灯谜谜底。
卫锦之挤在人群中,脚步艰难地往前挪,眼见着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她忽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卫锦之一慌,身后不知被谁挤了一下,没站稳,双臂一划,直直朝前跌去。
他手里东西拿得多,原本站在他前方的人生怕被砸到,纷纷都躲开,禾生猜得正开心,来不及反应,只听得旁人一声喊,抬眸一望,有什么东西直面而来。
她只愣了一秒,便被泼了一身的云吞面,葱花和汤汁顺着衣角往下滴,脖领处略开的衣领夹了一颗盐渍青果。
跟着卫锦之的随从见势就要上前扶,刚到跟前,便被卫锦之察觉,他及时制止,一个眼神,勒令他们上前。
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卫锦之难为情地往前走两步,看了看僵在原地的禾生,不看还好,一看就彻底懵了。
她浑身上下就透着狼狈二字,别的再也没有了。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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