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卢笙顺利的睡着了。
“小笙……小笙……我们来玩个游戏……”
“小笙，小笙……来……把衣服脱了……”
又是猛的一睁眼，浑身都湿透了。
“喂？李婶在嘛？”卢笙打了个电话。
有些地方自己洗不到，还是要麻烦护工的。
李婶推开门走进来，满脸风霜摧残的痕迹:“小笙啊……又做噩梦了？”
“嗯。”
“你这个孩子怎么总是做噩梦呢？你在害怕什么啊？”
“就是以前喜欢读鬼故事，现在才开始怕……”
“哎呀！你这个孩子……”
李婶是比较好糊弄的一类人。
但是糊弄过去就好。
这件事，是禁区。
李婶的话很多，絮絮叨叨的，说儿子女儿都有出息，也都结婚了，但是资历都太年轻挣不到什么钱，也就没忍心让他们给钱，就自己当护工挣钱养活自己。
不是这样。
“我女儿还给我买了一身衣服呢……”
不是这样。
卢笙有一次不小心接错过李婶的电话，因为铃声是她给李婶换的，和她的手机一样。
是她的女儿打来的，是在要钱。
那件所谓买给李婶的衣服她也见到过，是过季的名牌，而且是穿过的，有一点磨旧了。
虽然不是很关注这些，但是卢笙是会分辨名牌和高仿的。
李婶对很多人讲过这些事，有时候会对同一个人讲好几遍。
所以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但是每一次都会听李婶说完。
李婶长了一张农村fù女的脸，老化严重，黑黄泛红，过去应该是长时间从事暴露在阳光下的工作。
她帮不了李婶什么。
无论从哪里入手都不对，良心被狗吃了的人是不会突然有良心的。
而且她是个学生，现在，也只是个学生。
而且她也没资格chā手。
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卢笙不喜欢。
“喂？麻烦再给我送一套卷子，所有科目都要，要我没做过的。”
卢笙打了个电话。
打完之后仰躺在床上想: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这就是最糟糕的。
卢笙听到了雨声。
“李婶，下雨了，我的伞在柜子里。”
“！好嘞！”
卢笙望着天花板发呆。
是八九岁的时候吧，那个人出现了。
以一个温柔大哥哥的形象，走到了xìng格冷淡，没有卢荻那么受欢迎的卢笙的身边。
似乎就是个喜欢小孩子，喜欢和小孩子玩的年轻人而已。
卢父整天忙于工作，卢母好不了多少，也只是偶尔关心一下孩子而已。
难得有一个不是保姆的热心人，卢母挺高兴的，相信了他。
他是真的喜欢小孩子，是真的喜欢小孩子。
他总是对着卢笙说:“小笙小笙，做我的新娘吧！”
然后，某一天。
“小笙，这是戒指，你戴上就是和哥哥结婚了！”
“结婚就是永远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对不对？”
“对！小笙喜欢哥哥吗？”
“嗯，小笙喜欢哥哥。”
那个人给她戴上了戒指。
“结婚了该做什么，小笙你知道吗？”
“不知道。”
“是玩游戏哦！”
“玩什么游戏啊？”
他高兴的举起了卢笙:“做哥哥的新娘子，玩洞房游戏哦！”
卢家的xìng教育做的比较晚，通常在十一二岁，第二xìng征开始发育的时候才会让孩子去接触这些事情。
回忆起那一天除了这里，就只剩下了痛苦。
卢笙那个时候为什么大哥哥要脱掉他们两个人的衣服。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哥要那样做。
明明她都疼的哭了，都流血了，大哥哥却还是笑着叫她小笙，一次一次的喊着她的名字。
回来之后卢母发现卢笙走路姿势不正常，才带着卢笙去医院检查了。
为了妹妹的声誉和爸爸公司的声誉，不能说出去。
因为世人是无知，愚昧的。
受过伤害的人，许多都不是因为受到的伤害自杀，是世人愚昧的言论。
也许现在没什么，大家都会同情，但是当年纪一点点成长起来，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会被扭曲，再次创作，变成愚民茶余饭后的笑谈。
“我们也只是说一下啊，又不会少块ròu。”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啊！”
“从小就骚的不得了，会勾引男人的不得了……”
“是她们自己相信那个人的啊，活该！”
因为母亲那个年代，是见证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的。
“自己穿那么少！活该被……”
“不抵抗就是自愿啊，还不是自己骚！”
“晚上还出门，不就是想……”
“要我就死了算了！怎么还不死？其实她也享受吧！”
他们不需要逻辑，不需要感情，不需要事实，只需要一件有意思的，热度能够持久的话题。
这就够了，这就是愚民需要的。
而且，当她也逐渐成长，也终于明白了发生过什么的时候，也是感谢母亲的。
感谢母亲，替她埋藏了那一段噩梦。
但是卢笙不可能真的就那么放过那个人。
“小笙啊，吃饭了！”李婶的话打断了卢笙的回忆。
“好，李婶今天中午做的什么？好香啊，能让我吃一口吗？拿这个换。”
李婶做饭是那种黑黑的，很好吃，但是卖相不好的饭，卢笙很喜欢。
“不用换不用换！小笙你随便吃！”
卢笙笑了一下，挑了一只虾放进李婶的饭盒里，又从李婶的饭盒里挑了一块皮蛋炒青椒。
“很好吃，李婶你都可以开餐馆了。”
“小笙你可是真捧李婶的场！哈哈哈哈哈哈……”
有李婶在，卢笙都不会觉得郁郁，虽然说话声音大，但是人真的很好。
☆、谢
晚上的时候谢怀知道卢荻要去看卢笙，就偷偷的跟去了。
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至少道个歉，道完歉也就没事了，谢怀理所当然的想。
并没有考虑到实际上他应该做的不只是道歉。
然后他就跟到了卢笙的病房门口。
鬼使神差的没有进去。
谢怀就站在门口，也许等卢荻他们走了再进去会比较好。
“我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所以女生讲他八卦的时候我听了的。但是他刚和一个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女生分手了就找了另一个女朋友。我觉得他有点人渣，我妹妹又是个花痴，我放心不下。”
不知道等了多久，谢怀忍不住靠近房门，就听到了这句话。
先喜欢一个人，然后讨厌了这个人，厌恶一般会比直接厌恶一个人的程度要深。
而且这两年他都是比较小心了的，没想到还是被人这么说了。
卢笙比那些女生更聪明，她可能看到的不只是他找女朋友快这一点，谢怀的直觉告诉他。
谢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就走了。
脑中一片空白。
回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请假去看卢笙了。
他敲门，敲了三声。
“进来。”
卢笙的声音还是那种连贯的，却像机械音一样的声音，完全没有感情。
“对不起。我以为马琳琳是个好女孩……”
看到了卢笙的瞬间，谢怀就觉得脑子里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想把责任推脱出去。
他还从没有在一个人的面前信誉这么差过。
“滚。”
麻烦，在卢笙说出“滚”这个字的时候，谢怀控制不住的决定麻烦。
“真的对不起……”他装模作样的说。
“真觉得对不起就赔钱吧。”
用钱能解决的事情总是要好过人情的。
但是不能让对方以为他很有钱，可以狮子大开口。
谢怀把表情调整了一下:“你要多少钱？”
“五千，这是同学价。”
五千可以算是很少了，如果是他，一定会要五位数左右的钱。
廉价。
“付不起？”
谢怀随意的点点头。
“这是我的□□号，有钱了再付吧。”
卢笙死了一张纸条写了一串号码:“按照银行贷款的利率来，多少你自己查自己算。”
谢怀接过纸条，一看就知道这是假的□□号。
看来卢笙其实没打算让他赔钱。
廉价。
卢笙也是个廉价的女生，和那些女生一样。
谢怀走了。
马琳琳在下午上课的时候来找他了。
“你为什么和我分手？”
“我觉得，你没那么喜欢我。”
“不是因为你你同桌？”
“我和她说过的话不到十句。”
马琳琳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
“她们比你更喜欢我，我喜欢的是非常喜欢我的人。”
“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卢笙的父母让我赔钱，我家里没钱。而我本来是不需要赔钱的。但是老师他们根本没查到你头上。马琳琳。”
不，老师们都知道这件事是马琳琳做的。
但是马琳琳的爸爸在教育局工作，职位还不低。
所以，老师们选择了包庇马琳琳，甚至于帮马琳琳打架的混混们都没事。
所有责任都被推给了卢笙。
那些医yào费，也是卢笙自己家里出的。
因为老师做了证。
在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种地方只要稍微有点权利就可以一手遮天的时候，谢怀也是很惊讶的。
但是马琳琳对他来说是没用的，在一起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一个人。
“……多少钱？”
看来她没打算把背后的事情都说出来。
“两万，你给我，然后我转jiāo卢笙，这样你也不用暴露出来。”
马琳琳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
马琳琳几乎是很沉默的走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对于谢怀来说，这样是很好的。
他在心里默默的比了个剪刀手，两万入账。
下雨了。
他又没带伞。
他看了看四周，又弯腰看了看卢笙的桌子里。
有一把伞，很漂亮，他以前还想过要买。
价位在四位数左右。
还有一根钢笔，价位在五位数左右。
谢怀有些吃惊的捂住了嘴。
平时看卢家姐妹这么低调……没想到……
谢怀回想起了卢笙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张行走的钞票。
但是这个时候去追卢笙又有点不合适。
所以，追卢荻好了。
谢怀对自己的脸还是很自信的。
晚上把卢荻叫出去，谢怀还没有把话说完，就挨了一巴掌。
“是什么给的你自信在你害我姐姐被打之后还能让我喜欢上你？疯了吧！”
谢怀叹了口气，果然是太冲动了。
只要想到她们家有那么多钱，他就觉得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以前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父亲破产之后，干什么都束手束脚，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还得靠亲戚救济，看人脸色。
只要有钱，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谢怀垂下头，看来还是要从卢笙那里下手。
“谢怀！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卢荻还……”
是马毅。
这下是真的糟糕了。
“我就是逗她玩儿，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但是没用，马毅已经挥拳过来了。
谢怀被马毅揍了一顿。
“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她姐姐！”
马毅停下来:“那你还让马琳琳打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是在她被打了之后才喜欢上她的。”谢怀揉着脸上的淤青站起来，“我觉得对不起她就去找她道歉，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和她道歉，她就说赔钱，还说怕我现在付不起，所以给我□□号，但那个号是假的。”
马毅眨眨眼:“那不是……”
“她不想让我那么愧疚，所以骗我的，没打算让我赔钱。可能等我以后有机会赔钱的时候，已经连联系都没有了。”
“没想到她平时看起来那么冷漠，其实这么善良啊……”
“对啊……我以前也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才喜欢上她的。”
看来是成功把马毅骗过去了。
“那你和卢荻表白干什么？”
谢怀叹气，还是没有绕过去。
“我其实就是想逗她一下，然后探探口风。没想到她这么生气，扇完巴掌就走了。你还不听我解释。”
谢怀摸着脸上的青青紫紫，吸了一口凉气:“你下手可真狠！”
马毅嫌弃的看了谢怀一眼:“有些事情即使是玩笑也不能随便开，你现在这么干了，搞不好她回头就告诉卢笙了，我看你怎么追。”
谢怀调整了下表情:“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后谢怀成功的把马毅糊弄过去了。
卢荻这丫头喜欢扇人巴掌，谢怀摸了摸脸上的青青紫紫，连追这丫头的人都喜欢打人。
但还好的是，卢笙是喜欢过他的。
不过是一些不必要的事情而已，撒谎糊弄过去就好。就算是卢笙，也没那么聪明。
这是“廉价”的女生的特xìng。
那么接下来，就该真的把那些钱给卢笙了。
马琳琳可以说是效率很高了，第二天早上就把钱带来给了谢怀。
然后谢怀拿着五千请假去了医院。
“我昨天去转账，发现□□号是错的。所以我把钱给你带来了。”
“不是现在付不起吗？”
“我不想欠谁的。”
卢笙坐起来，接过了这些钱，看了看，又递给谢怀。
“我的医yào费才是大头，但是你又没法付。你把我妹高三一年的资料书本费包了吧。”
冷漠。
卢笙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卢笙她没有感情，很冷漠。
但是卢笙真正认真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一种铺面而来的冷漠。
相比之下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卢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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