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声音老练得有点古怪的难以描述的成年人。她的全部希望是他回家和她一起住在那幢空dàngdàng的大房子里。她想,一旦他回到家里他就会变得随和起来,再度变得更像他自己。她非常害怕说错了什么话引得他宣布要独立。
“经过那么多年之后要离开你那艘老舰艇心里一定很难过吧?”她向他打招呼时说道。
“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他咆哮道,他心里明白他是在仿效两年前德弗里斯舰长讲过的话。他忧郁地倒靠在母亲的旁边,他们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几乎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当他们通过三村镇桥时威利突然问道:“我一直在寻找梅。她似乎消失了。您没有碰巧听说过她的消息,是吧?”
“是的,威利。我没听说过。”
“我在6月给她写过信,要她嫁给我。她一直没回信。”
“哦?”基思太太的两眼看着道路。
“我的话使您吃惊了?”
“不太吃惊。你知道,2月份最后那天晚上你和她一起过的。”
“这让我吃惊了。当时我的确跟她吹了。那以后我五个月没给她写信。后来有一天我写了。”他观察着母亲的脸。“您很生气吗?”
“听了你这些话,没什么可生气的。”
“如果我娶她您会生气吗?要是她接受我,我一定娶她。这是铁定的。”
基思太太短暂地扫视了他一眼。就在这一瞥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已是胆怯的满头白发的老fù了,威利突然心里一热为她感到难过。接着她又转过脸凝视着道路,她那坚强的侧影同过去完全一样。她等了很长时间才回答:“你已经长大chéng rén了。我能对你讲的话你都了解。如果你仍然在寻找梅,那么她一定具有某些我一直没机会观察到的好品质。我希望她不会恨我。”
“当然不会的,妈妈”
“不管你做什么,我不想和你的生活隔绝开,我只有你这么个儿子。”
威利探过身,亲了亲母亲的脸颊。她声音激动地说道:“为什么现在才亲我?你回来以后一直没吻过我呀。”
“妈妈,我一直头脑昏昏沉沉的。等我找到梅我又会正常的,也许”
“带她回家来,让我逐渐了解她。你以前对我公平吗?你不是把她当作廉价的私通女子藏起来了吗?威利,我当时是以你为她定下来的价值来衡量她的。这是实话。”
这是一次很好的猜测只是部分是真的,威利心里想着,因为他母亲的占有yù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但她对自己的批评是公正的。他的母亲表面上的认输使他感到宽慰。“妈妈,我一找到她就会带她回家的。”
威利从车上取下行李袋后便立即给鲁宾的办公室打电话。这次这位代理人答话了:“威利!该到时候了。我一直等了两三个月盼着你露面”
“梅在哪儿,马蒂?”
“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在哪儿?”
“在曼哈塞特的家里。为什么问我这些?”
“你能进城来一趟吗?我想跟你谈谈。”
“梅在哪儿?她好吗?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兮兮的?是不是她已经结婚了或什么的?”
“不,她没嫁人。瞧,你不能来一趟吗?是一件重要的”
“我当然能去。我过一个小时就到你那儿。究竟是什么事?”
“来吧。到我办公室来。布里尔大楼。我在这儿等你。”
鲁宾的“办公室”就是零乱的房间里摆的一张桌子,里面还有另外四名代理人占用的四张桌子。威利一进门鲁宾便站了起来,并拿起搭在椅背上的俗艳的方格呢大衣。“你好,上尉。咱们去找个能谈话的地方。”
当鲁宾带着威利沿着第47街往前走然后又往北拐到第7大街时,他没说一句关于梅的话。他饶有兴趣地问了一些关于神风突击队队员和扫雷的问题。威利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听我说,马蒂,我想知道”
“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咱们到了。”他们通过一道旋转门走进了一家大众化装饰华丽而又拥挤的旅游饭店的门厅。威利很熟悉这家饭店。甚至在三年之后他也立即闻出了这个地方所特有的除臭剂的香味,纽约的每一家饭店都有它自己的不变的香味。马蒂把威利领到门厅中央一块罩着玻璃的大广告牌前面,指着广告:“你的姑娘就在那儿。她就住在这儿。”
现在每夜在豪华的阿兹特克酒吧
沃尔特费瑟吹奏萨克斯管
管弦乐队伴奏
玛丽米诺蒂“百老汇的引起轰动的歌星”
演唱《号角中的天堂》及其他歌曲
广告上有一张萨克斯管吹奏者和梅一起站在麦克风前的照片。“现在你明白了吧?”鲁宾说。
“我明白什么?梅为什么改名换姓了?”
“据说原来那个名字没给她带来好运。你离开大约两周之后梅就和费瑟在一起了,威利。她已她已经和他搞在一起了。”
这些话和说话的语气使威利非常恶心。他怒视着萨克斯管吹奏者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戴着无框眼镜,脸上露出无生气的浅薄的舞台演出的笑容,长着长长的鼻子。“他不太像”
“他是个头等的无赖。结过婚而且离过两次婚我一直反对这件事,可是梅只是跟我发脾气”
“天哪,梅有足够的理智去应付这事”
“费瑟在关键时刻吸引住了梅。你把梅摔得够狠的。费瑟是个很好的乐师,他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而且他在那伙人里是个小上帝。梅嗯,她十分单纯,威利,就”
“是怎么回事?他们订婚了,或什么的?”
“事情的经过事情的经过是他告诉她是他的最近这次离婚还没有了结。也许他真的想娶她我不知道我们彼此之间不再说话了”
“事情糟到那种程度了?”
“呵,梅仍旧付给我百分之十。其实她不必付,我们从来没签过书面的东西。我知道一件事,费瑟曾劝她不要付了,但是她每次都付了。不是我要她付的。我们为你那封信大吵大闹了一场对不起,威利,我干涉你们的事情了但是我说了,费瑟是个逃避兵役的家伙,而在这件事上梅没有嘲弄过沃尔特”
“我必须和梅谈谈,马蒂。”
“嗯,咱们去瞧瞧。他们可能正在排练。”
他们步行到了阿兹特克酒吧,酒吧的门上画着一些黄绿色的长着羽毛的大蛇,可以透过关着的门听到里面的乐声。乐队正演奏着《起锚》。“瞧,向你表示特别欢迎呢,”鲁宾说,“走,进去吧。”他们从门缝溜了进去。这间花花绿绿的大房间里有一个宽大的地板、打了蜡的舞池和许多空桌子。绿纸做的棕榈叶遮住了门口。透过这些棕榈叶,威利看见梅站在乐队平台上唱歌。他着实大吃一惊。梅的头发变成了鲜亮的金黄色。
“咱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吧,”鲁宾说。他把手chā在大衣口袋里靠在墙上,透过他那厚厚的淡绿色的眼镜凝视着舞台。“你认为她的样子怎么样?”
“讨厌。”
“费瑟喜欢金发的歌手。”
音乐的节奏慢了,在歌的中间停住了。指挥敲着指挥棒。“宝贝儿,这一段有什么难的?”
他喊叫道:“从C再来一遍”
梅不耐烦地一摆头,说道:“沃尔特,我不喜欢这首该死的歌。我们为什么非唱它不可?这种过时的东西”
“瞧,宝贝儿,yóu xing散了以后大家要和海军一起热烈活跃起来。整个晚上我们都要唱这首歌”
“噢,你来唱吧。我受不了”
“什么yóu xing?”威利小声问道。
代理人咧嘴笑了,“你怎么变得这样糊涂了?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海军节吗?”
乐队又演奏起来。梅唱了几小节又停了,固执地看着费瑟。费瑟耸了耸肩,挥了挥手让乐队静下来,“想喝咖啡吗,玛丽?”
“喝什么都行。”
“休息半小时。”费瑟对乐师们说。他们挪动椅子,互相jiāo谈着走下了平台。梅将一件驼绒大衣披在肩上。她和费瑟并排向门口走来,他们自动地靠得那么紧使威利很反感。威利从棕榈叶的后面走了出来,对自己缀有金色纽扣的舰桥上穿的大衣、白色的围巾和黑糊糊的帽子感到很不自在。
“你好,梅。”
梅姑娘吃惊地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费瑟的胳膊,张着嘴,结结巴巴地说:“天哪,威利。你想让我倒下去死在这儿呀?你你来这儿多久了?”
“刚来。不想打扰”
“我沃尔特,他是威利基思基思舰长,或基思上尉我不知道,该叫什么?你还是那艘扫雷舰的舰长吗?”
“今天上午我已宣布从那艘舰退役了”
费瑟伸出手。“见到你很高兴,威利。玛丽曾经向我谈起你”他们握了握手。费瑟长得不难看,饭店门厅中的那张照片没拍好,他的表情愉快而热忱,眼角已有了鱼尾纹,眼眶发黑,浓密的棕色头发中已显出丝丝白发。他握手很有力,声音洪亮,xìng情随和,很有魅力。
“你好,马蒂。”梅冷淡地问候道。
“哎,你们二位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乐队指挥问道。“我们正要出去吃点东西”
“梅,我想和你谈谈。”威利说。
“嗯,好呀,咱们一块去吃烤ròu吧。”费瑟说。
“梅,我想和你谈谈。”威利沮丧地重复了一遍。
梅姑娘胆怯地瞥了费瑟一眼,露出左右为难的神色。
“你怎么都行,玛丽,”乐师满不在乎地说,“时间不是太多啊”
梅抚摸着乐队指挥的手,“我耽误不了多久,沃尔特。你先去吧。”
费瑟扬了一下眉头。他点了点头,向威利微微一笑,“穿戴得这么整齐要去yóu xing吗,上尉?”
“我不去yóu xing。”
“哦,太糟糕了。嗯,晚上过来吧。带个朋友来,作为我的客人。”
“谢谢你。”
“走吧,马蒂,”乐队指挥说,“跟我一起去喝咖啡。”
梅和威利单独留在画有阿兹特克图案的大舞厅里。一排排的空桌子和椅子显得凄凉而忧伤。威利说:“你究竟为什么要染头发?”他的说话声在房间里引起微弱而空洞的回音。
“你不喜欢这种颜色吗?”他们就像职业拳击手那样相距不到两英尺,面对面地站着。
“不喜欢。我认为它既粗俗又刺眼。”
“谢谢,宝贝儿。城里的每一个夜总会专栏的作家都夸奖我有了进步。”
“夜总会专栏作者都是些想入非非的人。”
“你回来心情很好嘛。”
“你想吃点东西吗?”
“不要紧。你刚才讲你要和我谈谈。如果你要清净的话这个地方再好不过了。”
他们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威利解开了大衣,把帽子摘了下来。梅却紧紧地裹着大衣。威利想她肯定在发抖。她说:“你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马蒂跟你讲什么了?”
“别管马蒂。”
“你以前总是讨厌他。你从不相信他是你的好朋友。天晓得他为什么喜欢你”
“你不认为我有权利得到回信吗?只写一行字说‘不,谢谢,我已经有了一个乐队指挥,而且我还有一头金发’,这也不行吗?”
“我没有必要听你讲这些损人的话。不要忘了,朋友,是你把我踢倒在水沟里的。如果有人把我扶起来关你什么事?”
“梅,我在信里讲过的每一句话仍然有效。”威利本想再说一句“我爱你”,但是他不能讲,四周到处是龇牙咧嘴的阿兹特克面具。
姑娘的眼神变柔和了。“那封信写得好极了,威利。我看着它就哭了。我仍然保存着它,但是你这封信晚了四个月。”
“为什么?你已经订婚了,或结婚了?出了什么事?”
梅把头转向了一边。
一阵痛苦的痉挛从威利的脸上掠过。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他的情fù吗?”
“这个词已经过时了,情fù这个词已经跟随狄更斯一起消失了,亲爱的。”
“你是吗,梅?”
梅面对着威利。她的脸色苍白极了,使她化的妆显得过分鲜艳。“嗯,你究竟在琢磨些什么?当两个像我和沃尔特这样的成年人日夜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会做什么玩弹子游戏吗?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你,还有你那些该死的乏味而愚蠢的问题。”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威利说不出话来。他的咽喉噎住了,“我好了,好了,梅。”
“所以我想这可使你完全满意了,对吧?”
“不完全是我只是”威利把脑袋靠在拳头上,“给我10秒钟时间来适应它”
“10秒钟就完全够了?”梅尖刻地说,“你的心胸真宽广啊。”
威利看着梅,点了点头。“好吧,我承受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现在你倒高尚起来了。高尚就是你长期的求婚。你会在早上重新考虑后改变主意,而且很体面地自食其言”
“梅,你听我说,我爱你,而且我将永远爱你。你怎么骂我都行,我该骂。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们本应得到美满的爱情,就是所有的书里所写的初恋。我把它毁了,但是你和我彼此属于对方,我了解这一点。”威利握住了梅的手。“梅,如果你爱我,嫁给我吧。”
梅没有把手拿开。威利心里感到有点压力。金色的头发使威利非常烦恼。他竭力不去看它。“威利,什么事改变了你?你和以前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我差点死了,而且我认识到我为你感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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