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斩灵曲 > 望故乡 第三十八章 短剑万仞
    话说那《天问十九式》,前七式安宁都修炼得容易,越到后面越艰难,所需的时间长不说,好像还越来越吃力,越来越不得法。

    本来想找玉采问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错,却是十天半个月都难得见到他一面。

    他好像比以前更忙了,不知在忙什么,反正就是见不着面。

    即使难得见上一面,他也只是匆匆几句,大概内容无外乎就是——正常的,这很正常,确实如此,潜心修炼,水到渠成,不可冒进。

    安宁听得,心中落寞,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你是不是嫌我愚钝,后悔收我为徒了?”

    玉采本欲离开,听她这么一问,停下脚步,尽量显出不太敷衍的模样,沉声问道:“此话怎讲?”

    “师父分明看上去,不如以前在意我。”那语气,分明是嗔怪。

    玉采没有回答。

    安宁可能连自己都没搞清楚,到底要让他在意些什么?

    还是说,自己过于在意些什么了。

    总之,玉采没有接话,便是坐实了她的猜测:自己确实愚钝,确实不是修行的料子,别人都不好意思亲口告诉她了,只能避而不见。

    安宁猜着猜着,便从猜测到失落,从失落到习惯。

    不管怎么说,大仇未报,还是要继续修炼。

    虽然心里,堵得慌。

    又过几日,安宁正在园中用功,那个她以为早已将自己弃之如敝履的人,却出现了。

    玉采来了,带着两只青黑色大鸟,一个红眼蓝喙,一个黄眼青喙。

    安宁瞥见,一看便知,他们一人两鸟不是来找自己的。

    于是,她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往自己房中行去。

    正午吃饭,再正常不过。

    至于为何不打招呼,安宁心想,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听了闹心,不如不说。

    “安宁。”

    她只当没听到,径自往前走。

    “安宁。”

    她继续走。

    “为师近日诸事缠身,怠慢了你,给你赔个不是。”

    她仍是继续走。

    “往后的日子,只怕更是聚少离多。”玉采竟跟在安宁身后,边走边说,“为师看这两只青鸟,与你关系甚好,不如让它俩陪在你身边吧。”

    人和鸟,能一样吗?

    安宁虽然仍是心中不满,听到玉采要送她青鸟,还是一对,眼睛都亮了。

    她终于还是没有禁住诱惑,转身问道:“送我青鸟?”

    “嗯。”

    “就不怕我跑去更远的地方,没了它们,你便再也找不到我?”

    “怕,”玉采上前,柔声说道,“但本座更怕你,停留于此。”

    彼时的安宁,尚不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她对他说出同样的话,她才恍然明白,他当初的深意。

    反正怕就对了,怕比不怕,听上去顺耳。

    安宁突然觉得,心里不那么堵了,一脸乌云,刹那间换作了笑颜。

    “你俩有名字吗?”

    “没有。”答话的,自然不是鸟,是她师父。

    “你就叫淳风吧,”安宁看了下黄眼青喙那只,又转头对着另一只,认真说道,“鸟叔天纵奇才,便送你个霸气的名字,叫天罡怎么样?”

    红眼蓝喙那只一听,这什么狗屁名字,将头一撇,牛逼哄哄的风采,不减当年。

    安宁见状,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天罡?”

    只见红眼蓝喙的青鸟鼻子嗤出一口气,再不理她。

    “看来鸟叔这是答应了。”

    安宁的荒诞,总是能给玉采“惊喜”,他淡淡问道:“这名字,可有什么深意?”

    “我总觉得,万千年后,这会是两个厉害角色,所以先借他们的名字一用。”

    总而言之,这场莫名其妙、由安宁自导自演的对峙,最终以玉采的败阵而告终。

    又过几日,安宁回到房中,看见桌上摆着一个木匣。

    她将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端端躺着一柄短剑。

    剑柄与剑鞘应是极品的精铁铸成,其上纹理,十分精致。触手冰冷,寒意直入骨髓。

    剑鞘正面,刻着二字——万仞,应是剑名。

    安宁拔剑,剑气纵横。斗志之内,微蓝之光充盈,案几轻颤不止,剑鸣声回响,数十里不绝。

    剑身长约七寸,宽约四寸,形如新月,成色清白透亮,微微泛蓝。

    那材质,安宁认得。

    增城九重,其上玄冰,拂晓时映月取之,火烧不化,刀剑不入。

    安宁不知此剑为何人所铸,但她一定知道,此剑为何人所赠。

    想想那一对青鸟便知,那人定是嫌自己取名太过潦草,才快人一步,为短剑取下“万仞”之名。

    剑身取材于万仞之高,这名字,倒是妥帖。

    算算时日,恰好是她十七岁生辰。

    真巧。

    安宁欣喜,将短剑别在腰间,珍之重之。

    此前为了专心修行,安宁本已将酒暂且戒掉。不想今日心情大好,却无人倾诉,便破戒一晚,委屈委屈,与长略共饮吧。

    这世上,还好有一种朋友叫长略,无论何时,你找他喝酒,他都是随叫随到。

    这种随叫随到的人,其实比不见踪影的玉采,更加神秘。

    二人共饮,不想长略,竟然拉着子车腾作陪。

    安宁听闻,子车腾是个滴酒不沾的人。以前在军中,若是有人敢给他敬酒,那一定是免不了二三十军棍伺候。

    子车腾不喝酒,一定有他不喝酒的原因。

    因为他,酒品实在是差得很。

    只见他喝了不过三盏,便面色赤红,眼眶湿润。

    再过三盏,子车腾痛哭流涕,口齿不清,不停地絮叨着:“安宁啊,长大了,出息了……腾叔高兴……高兴……喝……”

    又过三盏,事态俨然有不可控之势。

    子车腾抱头大哭,口中不住说道:“十七岁……公子像你这么大……大时……都已经……打了十年仗了……快十年了……算来到今天……公子已经走了十六年了……十六年啊……”

    哭着哭着,便醉倒了。

    “腾叔,腾叔?”安宁使劲摇了两下,也不见他醒来,应是睡过去了。

    不料子车腾又一打挺,坐得笔直。他侧头看着安宁,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安宁,盯了片刻,再次嚎啕大哭,口齿不清道:“你可千万不能……不能和宗主在一起……他是你……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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