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他似星辰大海 > 第 62 章
    字。

    等我回来,乖。

    如果是别的男人对妻子说出口,妻子可能会觉得敷衍,但是从楚嘴里说出来,霍星叶却觉得莫名……窝心。

    除了天上的星星,他说的,都会实现。

    明明只隔了几座山的距离,一个科考一个拍片,两人和异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霍星叶一般白天忙完,晚上回去和楚聊,偶尔楚整理数据忙,她就水水群。

    虽然楚的学生少了,但霍星叶之前为了给楚学生发红包建的群,人数却没少,还有乱入的宁教授。

    有时候,李颖和大家聊着聊着,王文进来chā句话,李颖的头像就会马上灰下去,大家默契岔开话题。

    王文忙,这样的次数并不多见。

    再后来,号称“水群小王子”的宁教授群头衔等级也从吐槽变成了冒泡……

    等到三月底,草原上的积雪彻底融尽的那天。

    霍星叶临睡前一秒挂了楚电话,后一秒,又接到了宁教授电话。

    老头好像喝多了酒,神神叨叨给霍星叶说着什么:“一切都是虚空……”

    “他相信了大半辈子人xìng本善,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人xìng本恶……嗝。”

    又重复着:“他家小孩以后就jiāo给她了,自己一把老骨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霍星叶笑着骂他:“得了,什么老骨头不老骨头的,我和楚补婚礼还要敲诈你份子钱呢……你说《周易》算我生闺女,说好我生了闺女就认你做干爷爷,生个儿子你认他做干爷爷,可别想赖账哈……”

    宁教授打个混喃:“就要赖,你管我……”

    “宁三岁。”

    “……”

    说笑着挂断电话的那一刹。

    草原上星辰陡蔽乌云压顶,狂风呼啸,撕得窗帘“啪啪”作响。

    黑暗中,霍星叶细声喊:“刘莉你睡了吗?”

    “马上……霍,霍哥儿怎么了?”

    “没什么……”霍星叶摇摇头,心里,却蓦地生出一丝不安……

    “哐当”春雷破空。

    大雨骤然瓢泼,“哗啦啦”铺天盖地涮尽残冬,汩汩涓流浸进土壤,准备迎接新一年草原正式的蜕变与新生。

    第89章 葬山青

    四月一日是愚人节。

    大概凌晨三点多, 手机震动响起。

    “嗡嗡”的噪音枕头遮不掉,霍星叶迷迷糊糊接起来,压低音调没好声没好气道:“工作上的事情不会白天打电话吗?打雷打到一点多才睡着, 你最好主动把我拉黑……”

    “是我。”男人声线低醇, 略微的哑然一下子惊醒霍星叶所有困意。

    似是察觉女子的戛然, 男人咬字间带了点笑:“乖,穿衣服出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

    缺月高悬,万物静谧。

    七零八落的“棋子”点缀在辽阔的大草原上。

    其中一个蒙古包前停着一辆未熄火的悍马,尾烟吹进氤着湿气的空中,散不开, 化作天边暗云,映照出一抹纤细火红的影, 拎着一个小纸袋,朝悍马敞开的副驾驶飞也似地奔去……

    “哐当”,甩门。

    把张嘴想说什么的男人按在驾驶座上亲……

    柔软蓬松的红狐貂披,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衣, 横亘在他窄腰上的两条细腿白晃勾人。

    明眸皓齿, 唇边含笑, 她口齿以渡的香甜好似一咬即破的樱桃……

    楚头微微后仰时,脑海里闪过一双明亮的眼睛。

    眼波流转间,他脑海一片空白。

    仅剩的念头便是如果她是上天派来吸他精魄食他骨髓的狐狸精,那他无路可退也无处可逃,反而要担心她嘴麻不麻, 手酸不酸……

    四方车轮压着一指高的浅草起起伏伏。

    吓得旁边静止的牧草赶紧问:“你怎么了?摇来晃去的?”

    被压着的牧草懵懵地挠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

    震dàng难安,良久才平息。

    改装过的悍马有自动驾驶系统,楚一手稳方向盘,另一手勾着她又长了一点的发梢玩,眉眼难掩餍足:“怎么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了?”

    “我想你啊,”霍星叶有气无力的,说着说着感受到腰间和手传来的酸痛感,“呸”一声,闷闷道,“鬼才想你……你带我去哪儿,放我下车。”

    “到了就知道了,口是心非鬼。”楚垂头吻了一下女子娇嫩的鼻尖。

    霍星叶抬眸望了眼俊脸,枕着他眉宇间隐隐的激动,给White发了条请假短信,安然补眠……

    半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霍星叶再次醒来时,差不多七点了。

    视线触及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里

    广袤的山谷让人一眼看不到边。

    灰蒙蒙的天色下,矮小的灌木和草本植物繁盛茂密。时值盛花之际,红黄绿三种色系衍生出的花朵小而精致,宛如无垠的彩毯从她脚下沿伸出去……

    霍星叶坐在小靠椅上,不敢抬腿不敢动,生怕一迈步就踩到她们。

    又惊又喜:“楚楚你在哪儿,所以我现在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还是挂掉了啊,惊,某知名美甲师新晋视效小萌新凌晨车震后升仙……”

    “怎么这么戏多,”楚唇角抽搐,无奈地敲了敲太阳穴,“起来,转身,看后面……”

    花海另一端,有一个隐蔽的小黑帐篷。

    小黑帐篷前,左边是排成三乘三的九个透明玻璃罩,右边是单独一个透明玻璃罩,楚蹲在右边的透明玻璃罩旁边,手里拿着镊子和玻璃片朝她挥手。

    霍星叶迟疑:“可我要踩到你这些花怎么办?”

    一束手电筒光照到她脚下,“顺着走。”

    先前站在中间,感觉越朝外散,花越稀疏。

    等霍星叶真的站起来,走上这不到二十米的路程,才发现越朝外走,越锦簇,精致而错,伴着清晨第一颗滚在叶片上的露珠,好似让人走进了画卷……

    九个透明的玻璃罩下,是九株开花的星叶草茎脉细弱,根伸而直,菱形的小叶宛如从草原烟雨里涓洗过的纸张,托着花朵晕开不同的颜色。

    “星叶草在百科里的记载一直是喜yīn湿,要求合适的散shè光和潮湿生境,这种环境被破坏的话,理论上不能生长。”楚把最边上那个顶上盖着灰布的罩子揭开,“很明显,这株是例外。”

    霍星叶对专业的知识没兴趣。

    但她喜欢楚给自己讲解时,眸里蕴着光的样子,认真,专注,宛如高山上潺潺的溪流,从耳廓淌进心尖……

    “星叶草或者好几种稀有双子叶纲其实都喜欢分泌特殊气味,类似动物撒尿占领地盘的天xìng,所以星叶草旺旺在林下或者局部小环境中形成单优群落,只与一些湿生植物,如黄水枝、细弱荨麻和橐吾伴生,”楚揭开第二个稍大、里面还有独叶草的罩子,“但很明显,例外。”

    “星叶草叶脉为开放式的二叉状分枝脉序,特别是远轴盲脉末端的形态结构特征,使其明显地有别于毛茛科的其他属,”楚揭开第三个,“但很明显,这是例外。”

    第四个,第五个……一直到第九个。

    楚给霍星叶慢慢说,霍星叶慢慢听,听他一句一句上扬的声调,听他微微鼓动的腮帮子,听他揭完又合上所有的罩子,抱着自己兴奋又带着点小心地说:“草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所以,其实是和土壤有关?”霍星叶把九个变量排除在外,是是而非。

    “不是。”楚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霍星叶面露诧异,楚把她拉到另一边的透明罩子前:“你看得到她的花瓣吗?”

    “没有花瓣啊,好像被你扯掉了。”霍星叶说。

    “你再看看呢。”

    霍星叶慢慢蹲下去,凑得越近,越是不敢相信:“完全……透明?!”

    楚:“这也是我把李颖她们留在外面的原因。”

    霍星叶蓦地回眸,凝视着他。

    楚问:“怎么了”

    “就感觉……”霍星叶笑,“如果有个小房子,有个有游戏的手机,我们可以在这里隐居,梅妻鹤子一辈子。”

    楚挠了一下她的发顶,忍俊不禁:“梅妻鹤子不是这样用的,你不是语文很好吗……”

    话音未完,霍星叶腾地起身,准确而轻柔地覆上他的唇……

    霍星叶完全不知道自己听到的那句话,楚仅仅给她说的论文题目,在后来,价值连城。

    她这厢在回草原吃ròu和留在这里吃野菜全素宴间,犹豫了十秒,选择了野菜全素宴。

    “有沙拉酱其实味道不是很差。”楚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给她戴上小草帽,让她和自己一起摘野草。

    林林总总的绿色中,霍星叶摘叶子,楚说这个要吃根茎,霍星叶摘根茎,楚纠正她说这种要吃叶子。

    反复几次,霍星叶仗着自己已经换了外穿衣还穿了橡胶雨衣,也不顾毛毛细雨,一屁股坐到微润的土壤上。

    楚笑着想说什么,“嗡嗡嗡”,电话响。

    楚把手机抛给霍星叶,霍星叶稳稳接住,一边嘟囔“宁老头是不是太闲,昨晚才给我打了电话现在又给你打,”一边开免提。

    里面是急促的喘气,王老头的声音模糊不清:“3……1……4……9……”

    霍星叶眉眼弯弯:“这才大白天呢,宁三岁你就喝醉了吗,怎么了啊?你家儿子欺负我,你要不要打他?”

    楚将手中几株草装进霍星叶身旁的篮子:“怎么了?”

    对面重重呼吸好几下,似是醉态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五一要回来一次,你让我给你带的牛ròu干我先前已经买好了,五香麻辣都有,还有一个真空包的羊腿。”

    “嗯……好,好。”

    连应几个好,对面传来“哒”的跌落声。

    电话中断。

    霍星叶回拨几次无人接听,莫名其妙地退出界面。

    看楚转过身,正想偷偷玩一把游戏,刚打开yù动数据连接,新闻从推送栏里弹出来

    人民日报:“国学泰斗宁从山于4月1日上午10点55分在A市武警总队附属医院逝世,享年六十九岁,宁从山先生一生致力于先秦文学的研究,著有……”

    凤凰传媒:“当代著名文学家、文论研究家、诗人宁从山先生于4月1日早上9点突发老溢血,立即送往医院后经抢救好转,陆续昏迷一个小时,10点55分逝于……宁老先生早年从事先秦文学研究,晚年据称沉迷《周易》,老先生《侃侃周易》初稿正在等待作者核查编辑第二次校对结果……”

    八卦第一线:“宁从山老先生于今日上午逝世,请小学语文五年级上册人教第八版、初二下语文沪教第四版、《古汉语》《先禽文学》《我为什么说自己最讨厌语文》等及时更新作者信息……祝贺今年六月中考学子文学常识三分提前抓稳……走路走着走着摔一跤,摔成脑溢血,抢救成功又昏迷,再次抢救无效死亡,老先生不愧是老先生,临走都把自己演绎得一波三折……对不起,博主没有泪目,只是想着从小看到大、学到大、背到大、骂到大的老头头像终于要从彩色变成黑白,就忍不住掏盒彩色笔出来把课本上的图描重一点,就突然觉得那些题其实也没有很生涩,老头偶尔会在文里说一两个冷段子,没见过,但想象得出他撸猫时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霍星叶看时间。

    十一点整。

    “哐当。”

    手松,坚硬的金属棱角磕过她的膝盖,滚落在地,被楚捡起。

    他五指舒展地握住手机背壳,一如霍星叶膝盖神经通过脊柱舒展到大脑,忽地,一抽,生疼……

    “不可能。”

    霍星叶看上去十分冷静地摇头,“这真的、绝对、肯定、百分之百、保证……不可能。”

    第90章 麻小色

    明明不久之前, 他才醉醺醺地打了个电话过来。

    明明不久之前,楚说给他带了牛ròu干,他才应了好。

    明明不久之前, 真的就是十几分钟前, 怎么突然就……突然就……

    霍星叶撑着泥地摇摇晃晃站起来, 想拿楚的手机看通话时间。

    “现在这些新闻端也是够拼,为了钱和热度假料都写得出来, 楚你们东南系都不管的吗”

    视线触及屏幕上南大官网界面庞大醒目的“讣告”,话语戛然的同时,连带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呆呆地, 不知所措。

    楚拉着她的手,拨出一个熟识老师的号码, 云淡风轻问:“请问一下宁老……”

    “今天一早,宁老说有事找周副校,听说两个人发生了不愉快,宁老走得很急, 出门没注意走廊上一滩水, 踩上去摔成了脑溢血, 周副校听到声音反应很快送到医院,本来是救过来了的,结果断断续续昏迷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走了……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楚教授, 你。”

    “谢谢了。”

    “不客气……”

    三月初,楚来的那天,宁老头打电话给自己说“一把老骨头指不定走路走着走着摔一跤就挂了”。

    昨天晚上,宁老头再次打电话,说“自己一把老骨头手脚不灵便指不定摔一跤就没了”。

    第三次的今天,宁老头终于没有重复这句话。

    而是……

    对一个潜心《周易》的学者来说,最好的归宿是不是就是知天命,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两袖清风、从容淡然地走进不可抗逆、老天为自己设下的局里。

    楚挂了电话,一回头,便撞见自家姑娘强忍着眼泪,苍白的唇瓣喃喃动:“是我的错……老头给我说了好多次自己走路走着走着摔一跤,是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怎么能这样……”霍星叶一抹眼睛,湿了手,混混沌沌话都说不清,“他得有多神经病,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走路走着走着出问题……”

    “小说和电视剧都没这么灵光……真的有病啊他……”

    霍星叶说,楚听。

    霍星叶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楚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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