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链的扣扣上。她摆弄了两下，放在我眼前，晃晃，轻声说：“好看吗？”
我盯着看了片刻，轻声说：“它永远都只是你的陪衬！”
“晚上我们一起去吃豪享来，好吗？”她又说。
“这个……我看还是改天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你的爸爸、妈妈肯定都在等着你回去吃饭呢，不要让他们担心吧。……改天我一定陪你！”
这一句话同样显示了我的幼稚、优柔寡断和极不成熟，其实，基于和敏儿jiāo往这么久的教训，我应该答应她。就算是她不邀请我，我也应该邀请她！这一天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生日，我们在一起吃饭，她的父母会不允许吗？我竟这样回绝她，到底用的是什么聪明计策？况且，还有一个杨风在一边时刻对她虎视眈眈。对了，今天并没有听说杨风送她什么礼物，显然，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生日告诉杨风，这难道还显不出她的亲疏冷热吗？我又何必杞人忧天，没事儿总是想点事儿跟自己过不去？我应该放开手去接受她、追求她！我这样想着正想改口答应她吃饭的邀请，突然财务室传来了王忠义那令人厌烦的喊叫声：
“小秦，你的库盘完了吗？账结住没？”
听到王忠义的叫声，她说：“你去忙吧，小秦。今天你送给姐姐这么好的礼物作为纪念，姐姐谢谢你！”
“这个……不……不客气！……”我并没有急着走，正想再改口邀请她时，张玉珂冲进来了，似乎要柳敏找什么档案，根本没看见我似的，只管催促着让她去找。我只好讪讪地退了出来，突然若有所失，惆怅不已。
离开时见她突然转变了神情，知道自己又让她失望了，这时候多么想和她聊聊化解开，可是忠义在那边喊，张玉珂又在这边占住了她，哪里还有机会？真真这机会稍纵即逝，岂可追乎？
第四十三章 书里书外（1）
晚上，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她送我的那个大红色的首饰盒，里边有一张折叠的纸条，取出纸条，低下是一个黄铜铸的十字架。还以为是耶稣基督受难的十字架呢，但细看时，并没有耶稣半luǒ的身子，而是上边刻了些莲花的图案，中间有一个“”字，顶端用一根咖啡色的细绳串着。看那风格，有点像佛教密宗的东西。我忙打开那张纸，上边写着这样几行字：“十字金刚杵又称羯磨杵，原系古印度的一种兵器，后来演变为佛教密宗的法器。可消除自身一切罪障，使三昧耶过悉皆清净，使胜共悉地皆得成就，一切违缘障碍悉消除无余，一切顺缘所愿善根悉皆增长。一切男女怨敌债主皆令满足欢喜，怨敌消除。它的意义：坚固锋利智慧，可断除烦恼，消除恶魔。可辟邪。”我把这段文字仔仔细细读了三遍，虽没有完全明白，但还是看明白了最后三个字，心想她真是一番好意。
我把这十字金刚杵戴在脖子里，晚上贴在胸前，就好像她的玉指轻轻抚摸着我的胸脯一般。我觉得我的整个身体、整个心灵都在这神奇的、充满慈悲的抚摸中度化了，我仿佛成了观音座下的童子或者佛祖殿前的尊者，爱和慈悲似乎都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星期六机要室是她值班，财务室是王忠义。我闲着无事，心里想着她，就去财务室装作有工作要做，实际上是想找机会和她聊天。果然，忠义见我在，就跑到楼上司机宿舍打麻将去了，只剩我一个人在财务室里替他。我在财务室静静地呆了半个小时，不见机要室有动静，心里有点焦急。想过去，又怕办公区里的人笑我，就偷偷地走出门去，朝办公区里张望，见除了物业部有人值班外，办公室和租赁部的隔断里并没有人，于是放下心来，径去机要室找她。
我悄悄地走进去，见她低头伏在桌子上专心看书，笑说：“哎呀，这么用功，学什么呢？”
敏儿似乎吓了一跳，猛抬头，见是我，笑说：“咦，怎么是你？今天不是总监值班吗？”
“是啊，本来是他，只是他想上去打牌，见我在宿舍闲着没事儿干，就让我下来替他了。”
“呵！这个王总监，就爱欺负人！”她为我抱不平。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和你一起值班，我也很乐意啊！”我笑说，见她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忙又搭讪，“呃……看的什么书？这么专心？”
她竟没回答，忽然，她朝我探了探身子，仔细看了我的脖子一眼，说，“十字金刚杵，你带上了？”
“哦，是。”我应着感觉脸颊热热的，发现咖啡色的细绳露出衣领来。
“好好带着，这可是佛家的法器，有很多含义在里边，你体会体会，会有好处的。”
“哦……我会的……”我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总觉得戴上她的这个小礼物有点自作多情的感觉，忙岔开话题，又问她，“你看的什么书？”
“哦，是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你看过吗？我很喜欢这部书，很喜欢简爱，正为这里边经典的对白感动呢！”她说。
刚才就留意到她的睫毛潮潮的，知道她真的在体味书里边跌宕起伏的爱情，突然有些感动，只是说：“我以为你只喜欢画画，想不到你还喜欢读小说，而且还看外国的名著，现在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看这样的书了。”
“不，我只是最近才喜欢看的。都说你文采好，我也要修炼一下自己啊……”她说了这话，忽然觉得容易让我误解似的，又补充说，“否则，可要赶不上你们前进的脚步了。……呃，《简爱》你看过吗？”
“上大学的时候读过，知道里边不但有些段落对白很经典，而且简爱和罗切斯特之间的爱情也很感人，我记得那时候还偷偷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流泪呢！”我说着，微微一笑。
她擦了一下眼睛，不好意思地笑说：“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的小女子才会为他们流泪，想不到你也……啊，你最近看什么书？”
“我？……什么都看，什么中国的、外国的，古典的、现代的，《红楼梦》了，《少年维特之烦恼》了，等等等等。”
“啊，你好厉害，博览群书啊。小说，你比较喜欢哪一部？不如给我推荐一下。”
“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我看小说多是为了学习。每一部小说写出来，或者经过时间检验，成为所谓的‘名著’，肯定都有它流传后世的价值所在。凡是有价值的小说，我都爱看，都从中学习。不过，最近大半年，我经常读一读德国大文豪歌德早期曾引起巨大轰动的的一部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
“《少年维特之烦恼》？写的什么？你跟我讲讲里边的故事吧。”她似乎很感兴趣，盯着我问。
“嗯……好吧。”我略想了一下，说，“大致写的是一个叫维特的青年，受过良好的教育，能诗善画，热爱自然，多情善感。初春的一天，他为了排遣内心的烦恼，告别了家人与好友，来到一个风景宜人的偏僻山村。……”
“他遇到了一个漂亮姑娘？”她抢着说。
“你怎么知道？你读过？”
“当然没读过……我是猜的，嘿嘿，不打断你了，你快讲。”我可爱地一笑，催促道。
“你好聪明。”我夸了她一句，继续说，“这位自由自在生活的少年，对山村的自然景色和纯朴的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山村的一切如天堂般美好，青山幽谷、晨曦暮霭、村童yòu nǚ……这些使他感到宛如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忘掉了一切烦恼。可是，没过多久，在一次舞会上，维特认识了当地一位法官的女儿绿蒂，便一下子迷上了她。他与绿蒂一起跳舞，他仿佛感到世界只有他们俩个。虽然绿蒂早已定婚，但对维特非常倾心。舞会结束后，他们激动地站在窗前，绿蒂含着泪水望着维特，维特更是深入感情的漩涡中，热泪纵横地吻着她的手。……”
“啊，他们相爱了！……那后来呢？”她急切地问，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幸福一般。。
“从那以后，尽管日升日落，维特却再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在他心中只有绿蒂。后来，绿蒂的未婚夫阿尔伯特回来了。这个阿尔伯特很爱绿蒂，对维特也很好。这下子，山村里悠然的溪水、飘浮的白云再也不能使维特平静了，他常感到自身的渺小，感到不自在。夜晚，他常常梦到绿蒂就坐在他身旁，可是，早上醒来，床上却只有他一个人，他只有叹息命运的不济。最终在朋友的劝说下，他下定决心离开心爱的绿蒂，离开那曾经给他带来欢乐与幸福的小山村。”
“唉，好事多磨，要是没有那个什么……阿尔……什么的该有多好！……为什么古今中外的爱情故事都是这样的呢？……”她自语似地说。
“是啊，爱情总是让人刻骨铭心的，所以关于它的离合悲欢也总是让人揪心。”我见她抬头看我，知道她急着想听后边的故事，于是我继续讲起来，“维特离开了山村，回到城市，在公使馆当了办事员。他尽可能使自己适应这份工作，然而官僚习气十足的上司对他的工作吹毛求疵，处处刁难；他的同事们也戒备提防，唯恐别人超过自己。这一切都使维特产生许多苦恼。正当他深感百无聊赖时，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一位令人敬重的C伯爵。C伯爵谦逊老实，博学多才，对维特也很友善和信任，这给维特带来一丝安慰。”
“嗯，毕竟天下还是好人多，我想维特一定会有好报，一定会有好的发展。”她同情地说。
“有一天，伯爵请他到家中吃饭，不料饭后来了一群贵族，他们带着高傲鄙视的神情看着维特。连和他认识的人也不敢和他说话了，伯爵前来催他赶快离开。后来，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嘲笑的面孔，听到讥讽的话语，他一气之下终于辞了公职。”
“怎么会这样的？”她不解地问。
“社会有它光明的一面，就有它yīn暗的一面。维特那个时代有身份地位的差别，这个时代有金钱权势的差别。人生在世，总之是很难的了，无钱无权的人，受些嘲笑白眼也是难免的，谁能事事顺利？尤其像维特一样，追求自由、单纯善良的人，更是为世俗社会的很多人不容。维特那时候有着这些烦恼，现在，我们不是一样有着很多烦恼？”
“这倒也是……”她说，“那后来维特和他心爱的女孩又见面了吗？”
第四十四章 书里书外（2）
“当然见了。”我继续说，“后来，他应一位侯爵将军之邀，去了猎庄，虽然侯爵待他很好，但他在那儿始终感到不自在。他一直怀念着绿蒂，在心灵的牵引下，他又回到原先的山村。山村的景物虽然依旧，但人事全非。心爱的绿蒂早已成了阿尔伯特的妻子，而善良的村民一个个惨遭不幸。他去拜访曾为他们作过画的两个孩子，但孩子的母亲告诉他，她的小儿子已经死了；他去访问向他讲述过内心秘密的农夫，可是农夫说自己被解雇了，原因是他大胆地向女主人表示了爱情，而女主人的弟弟怕他抢走姐姐的财产而解雇了他。而他呢？不下千百次地想拥抱绿蒂，哪怕把她压在心上一次，内心的空隙也就填满了，可是见到绿蒂他却不敢伸手……”
“他……”她仿佛在思索，也有些不解，问，“为什么不敢伸手呢？……”
“这个……”我细细回味了一下歌德那诗一般的文字，说，“或许因为维特是个善良的青年、善感寡断的青年，他认为夺走别人的妻子是一种罪恶……或许绿蒂是个贤淑的女人、对丈夫忠诚的女人……或许阿尔贝特对维特深深爱恋绿蒂表现得没有一点嫉妒、甚至还很敬重维特，让维特无法对不起这个正直的人、这个好人……”
“这样啊？……”她似乎突然也伤感起来，下意思地说，“为什么两个人都这么好呢？……绿蒂她会很难选择呀……”
“不，”我说，“绿蒂没有为选择困难，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阿尔贝特，尽管阿尔贝特正直有余，对绿蒂爱的热烈却比不上……不……阿尔贝特也很爱她，甚至超过世间的一切……”书里好像是这样写的，我不得不照实说，尽管我的心有些痛，也有些痴了。
“那后来呢？”她无奈地问。
“后来……到了冬天，他看到了因爱恋绿蒂而丢了工作并发疯的青年，后来这个青年杀死了一个农夫，维特很同情他，想要救他，竭尽全力为他辩护，结果遭到法官的反对。救人不成，反而使他陷入了更深的悲痛之中，他也深感自己穷途末路，痛苦烦恼到了极点，任凭感情驱使自己朝着可悲的结局一步步走去……”
“维特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绿蒂……竟然还有一个青年为她走上了末路……”敏儿这时候似乎伤心极了，眼里重新蓄满了泪水，突然，她异常关心地问，“后来呢？后来维特怎样了？……唉，对了，你说过了，是可悲的结局！……”
我见她悲伤的神情，有心不再说下去，可是她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又催促我快讲，我说：“圣诞节前的一天，他又来到心爱的绿蒂身边，作最后诀别。此时即将熄灭的爱情之火瞬间又放shè出光芒来，他对绿蒂朗诵奥西恩的悲歌，同时紧紧拥抱着她。两天后，他留下令人不忍卒读的遗书，在午夜时分，他一边默念着‘绿蒂！绿蒂！别了啊，别了！’，一边拿起阿尔贝特的手qiāng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同时也结束了他自己的烦恼……”
我说完之后，自己也沉浸在那令人悲伤的结局里。我看到两行清泪从她的眸子中静静地滑落，突然感觉自己就是维特，而她就是我的绿蒂一般……
我尽快平静了自己的情绪，打破了这宁静，说：“不好意思，让你……”
“这么感人的故事，原来书中早就有了!”她拭去脸颊上的两行泪痕，说，“你有这本书，能让我看看吗？”
“哦……当然……”
“那你什么时候拿给我？”
“你说……”
“尽快！”
“明天上班的时候吧，我带给你……”
“嗯。”
看到她应着竟然微微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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