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妖猎手 > 第 207 章
    ,步步为营,履平地若危,故而调动极为缓慢,但对阵时八阵车马却稳若庭山,闻惊雷而无惧,经恶浪而不动,有“八面火风,庭山不动”之称,故称八阵军。

    练惊鸿明白,以正合,用堂堂之兵击煌煌之阵,便是破八阵军的唯一不二法门,否则只能避其锋锐,一旦相遇便要尽速脱离,不然一旦八阵轮转,陷阵之军必无侥幸。

    练惊鸿不知道这支很少出动的八阵军,为何会恰好堵在与黑巢约定好的进击路线上,只知道既然十六个部落的首领,联合决定了破阵,他就只能将手下儿郎的生死,看作一个个为了最后胜局而消失的数字。

    毕竟,击破眼前的八阵军,尽快开至大源,瓜分云雾城的胜利果实,对草原上十六个穷怕了的部落酋长,实在太过有吸引了。

    蹄声震震,吼声隆隆。

    如蝗的箭雨从头上刮过,身旁是不停落马倒下的同伴,草原勇士们一个个藏腹坠蹬,弯刀拖地,尽量减少身体的暴露。

    几千北地骑兵在疾速冲锋中,逐渐拉成三线纵队,骑与骑相隔逾丈,在约五里的宽正面,全线同时发起冲击。

    无数羽箭“叮叮咚咚”撞上车头巨盾,从车阵盾牌间隙穿过的箭矢,瞬间shè翻数十个持戈握矛的魔族步军,或伤或亡的魔族qiāng兵又迅速的被身后之人拉走,缺口很快被后队补上。

    头顶黑压压飞逝而过的箭雨,从阵中数百张车弩上连shè而出的万千弩箭,又将冲锋至车阵前的数百北地骑兵,连人带马的穿透shè翻。

    中箭骑士落马时短促的惨叫,牦马兽临死的哀嚎,此起彼伏的在阵前响起。

    “嘭嘭嘭”一阵闷响,紧跟着是无数凄厉的马嘶,连人带马一头猛撞上战车尖角与巨盾的北地骑兵,有的瞬时被裹铁尖木穿透,钉死在一根根獠牙般的尖刺上,有的猛撞在镶满铆钉的巨盾上,立时被巨大的前冲力带飞,不受控制的从牦马兽背上飞起,越过一面面如列车盾,打着横的朝后飞去。

    这些跌飞的北地勇士,尚未落地,便被车阵后密密麻麻的铁戈长矛挑死在半空,随着戈矛的大力甩动,无不被凌空撕裂,惨遭分尸。

    为了冲过两军阵前的五里空地,数百骑兵在箭雨下纷纷落马,车盾阵前的一个照面,又是近千北疆勇士魂断当场。

    三个骑兵纵队的冲击力,在第一波攻势尚未闯入阵,便惨遭屠杀,土崩瓦解后,后续的两纵北地骑兵,接踵而至,一个个红着眼睛,不顾一切代价的继续发起冲击。

    钝器劈入骨头的暴响,刀剑相撞的金属脆鸣,喧天的怒骂,牦马兽的悲嚎,数千北地骑士一浪一浪的冲击着铁甲车盾大阵,也连人带马一片一片的倒下。

    一列列战车的尖角上挂满了死尸,滴滴答答的朝地上滴血,人尸压着马尸,马尸盖着人尸,车阵前到处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的景象。

    可是,敌对的两方还活着的人,却视眼前的惨景如无物,仍旧厮杀不止。

    两军之间的黄沙逐渐散去,练惊鸿等北疆部落首领们,眼中看到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屠场,原本一排整齐的车阵,好像一下子增高了不少,成了一个连绵起伏的红色丘陵,一个被ròu尸血海覆盖而成的赤色山脉。

    “山!”

    一声大吼从八阵军中传来。

    “山…山…山!”

    随之是八阵军上万人此起彼伏的狂吼。

    “火!”

    又是一声大吼。

    “火…火…火!”

    一阵阵应声的呼吼声中,八阵军阵前排列着的上千辆战车,吱吱呀呀的晃动起来,巨大的裹铁车轮压过车前的成堆死尸,晃晃悠悠的开始朝前开进。

    “哗…哗哗!”

    八阵中军三万徒步铁甲,在一杆中军帅旗的指引下,排着针chā不进的严密方阵队形,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缓缓朝前逼近……

    练惊鸿绝望的发出了撤军的命令,前后一万多骑的连番冲击,居然连对方的第一条防线都没有攻入,上万兵马顷刻间死伤殆尽,八阵军严不透风的防御,次序分明的有组织杀戮,已经让他本来饱满的信心,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练惊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信心,也没有实力再坚持下去。

    眼见敌方已经开始发动,再要硬撑下去,迎接他的将不会是公允的对阵搏杀,而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无情屠杀。

    随着撤退的锣声响起,出现的是一个让练惊鸿惊诧不已的景象,在己方的一个部落首领,歇斯底里的狂吼下,又是一个几千人的部落骑兵,嗷嗷怪叫着脱离大队,朝前冲锋。

    “不!”

    练惊鸿一鞭子猛抽在胯下的牦马兽臀股上,猛地策马朝前奔去,怒吼道:“没有本帅将领,谁敢擅自出击?…回来!”

    一众护卫练惊鸿的亲兵拍马赶来,怕主帅有失,不容分说将练惊鸿层层堵住。

    “滚,滚开!”

    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练惊鸿喉咙中传来一阵兽xìng的低吼,疯狂的用马鞭狠抽挡在自己马前的亲兵,怒骂道:“滚开,谁敢阻我!”

    “练帅,你为何要鸣锣撤军?”

    一众随练惊鸿多年的亲兵只是死死的挡住他,对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毫无躲闪,可随之而来的几骑中却有人大吼大叫道:“死了那么多部族勇士,你个懦夫不想着替儿郎们报仇,居然要溜?”

    “老三,别胡说!”

    来的四人其中一个朝练惊鸿行礼道:“三弟言辞辱及练帅,还请大帅念及他也是为了部族大义,多多见谅。”

    虽然这人对练惊鸿行礼甚恭,眼神中却有些不屑,显然对主帅此举,也是颇为不满。

    “好...好...好!”

    练惊鸿注意到这人的表情,也知道几人来意不善,只是连道了几声好,用马鞭朝缓缓压来的八阵军一指,狠狠道:“我军新败,士气已丧,全靠一股复仇的血xìng支撑,然可一不可三,如若再败,必会军心尽失,一旦全军崩溃,被敌趁虚而击,再想要完整的撤出也难,故而本帅传令立即撤军,你等是否愿意遵令?”

    “五万铁骑不过损失万余,谈何全军崩溃。”

    一个缺了只耳朵的将领怒气冲冲瞪了练惊鸿一眼,道:“方才八阵军的阵形一直没有移动,所以才固若金汤,现在既然魔崽子们敢开动,战车行动缓慢,整个阵形必乱,正是我趁机雪耻的时候,此时撤军将功亏一篑,上万勇士的鲜血不能白流,请大帅立即传令,全军尽出。”

    说罢,四人同时手按刀柄。

    练惊鸿双目精芒一闪,杀机冷冽道:“如果本帅不同意又如何,莫非你们敢兵谏不成?”

    “仓啷啷”一阵声响,练惊鸿的亲兵与来人身后的护卫,纷纷刀剑出鞘。

    “请大帅下令全军出击!”

    四人也不多说,只是再次重复道:“请大帅下令出击。”

    此时,几个部族的首领,先后领着护卫策马奔至,望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都傻了眼。

    “本帅已经下令,全军撤退,绝无更改!”

    练惊鸿看了眼快跟八阵军接触的那几千违令冲出的骑兵,甩手一带马缰,调转马头,沉声道:“现在撤军还能活命,毕竟牦马兽要比八阵军的战车跑得快,只要我十六个部落的根基不失,迟早还能卷土重来,如果仍旧僵持在这里,必会全军覆没,言尽于此,你要留下,这主帅的位子让给你便是,同意撤军的随我来!”

    说罢,练惊鸿一抖马缰,带着身后的亲兵拍马就走。

    其实,练惊鸿明白,自己刚才孤注一掷的将本部族的几千兵马,用于第一次全线集群冲锋,为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打开缺口,好让其余部族的首领安心,敢于不计个人得失,随着自己部族一同出兵破阵。

    可谁知道八阵军远比自己所要想象的更加厉害,整个连环车盾阵就像是一头伸满獠牙,时刻准备择人而噬的怪兽,上万兵马刚一触摸到这头怪兽的獠牙,便惨遭屠杀,即使付出了万人伤亡的代价,却连看一眼这头怪兽张开嘴的资格都没有。

    练惊鸿知道,如今的八阵军并非是像几人想的那样,所谓铜墙铁壁的阵形,在行动中会露出破绽,相反,敌方才刚刚张开血盆大口,正准备择人而噬。

    他的本钱就是方才那几千投入战场的骑兵,如今本钱没有了,即使能胜得了八阵军,他这个名不副实的主帅,也坐到头了,唯一保命的方法,便是趁八阵军没有展开的时候,全速退走。

    只要人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一旦战败身死,那就什么都完了。

    练惊鸿不缺壮士断腕的勇气,却似乎缺少了对结局的某种预期,他甚至心底有些起疑,为何战局的发展会急转直下,到了如此险恶的境地,甚至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十多年生养聚积的家底,一日枯荣,尽付东流去。

    隐隐的,练惊鸿心底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却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是不停的用皮鞭,狠力的抽打着胯下的牦马兽,想要尽快离开此处。

    人与人的征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他以一个土人的身份,意气风发的官拜黑云骑督帅,东征西讨,抵御外辱时,在他于北疆之上策马扬鞭,合纵连横,经略草原时,在他率领五万大军,横渡黑川江,奇袭皋垓关,一路追杀章庞溃军时,绝对不会有如此的疑问。

    人或许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去探寻得到与失去的意义。

    这是练惊鸿兵败后,心底第一次泛起这样的疑问。

    北疆这些部族的首领,除了练惊鸿的几千人马外,都没有切身利益的损失,而且中州肥沃的土地,大源城内堆积如山的物资钱粮,对他们的吸引力实在太大。

    所以,面对着一个缓缓压来的八阵军,所有人都选择了向前,而不是撤退。

    没有人想再回到那个缺衣少粮,物质贫乏,天寒地冻,气候恶劣的北疆,哪怕那里同样也是生养他们的草原。

    北疆恶劣的条件,对草原上的人来讲,习惯了本没有什么,但等他们见识到了北遥郡的美景,中州花花绿绿的江山,两相对比,草原便成了一个噩梦,一个纠缠了他们世世代代的可怕梦魇。

    从穷山恶水中跳出来的北疆众人,一旦见识过了浮华,就不愿再次失去,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拥住身边的美丽,留在浮华的宝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渴望美好,远离穷困,是人的天xìng,对于穷怕了的北疆众人来讲,这种体会刻骨铭心,以至于早已渗入骨髓。

    对北疆人来讲,美不可得则宁死勿生,决不妥协。

    于是,孤注一掷而且颇为悲壮的冲锋开始了。

    三万多北疆铁骑,全部搭弓在手,刀剑出鞘,在各自部落头领的亲自带领下,山哭海啸般的同时怒吼起来,以决死之心,尾随着刚才冲出的几千人,决堤洪水般冲出。

    第十六卷 流云星散 第七章 自然之心

    大地在退后,牦马在狂奔,万蹄捶地的擂鼓闷震,数万人声嘶力竭的怒吼,天地之间喊杀一线,上万柄马刀挥舞,幽幽寒芒瀑溅。

    就像一股股巨浪拍打在一列列岩礁上,浪头激起的水花尚未落下,后浪又至,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三万北地铁骑与魔族八阵军的剧烈碰撞,就像是海浪与礁石的较量。

    一朵朵璀璨的血花在八阵军的车阵前绽放,杀红了眼的北地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怒吼着继续冲击,前面人死了,后边的跃过尸体冲上,坐骑被shè翻,人就下马步战。

    蓦的,正在缓缓进击的车盾战阵,忽然从中打开了数条细缝,紧接着这些缝隙随着两侧战车的移动,越发扩大,不多时露出了几个丈宽的缺口。

    血染征袍的北地勇士,面对着前方七零八落,摇摇yù坠的车盾阵,奋然欢呼,抖擞精神,跃马扬刀,嗷嗷怪叫着从这些缺口,潮水般涌入。

    “风!”

    一声旱地焦雷般的大吼,猛然从八阵军后响起。

    “风…风…风…”

    一声声震天大吼,忽然从八阵军南北两边传来。

    “风巽一骑,全军出击!”

    “杀!”

    原本在八阵军两个侧翼热身缓跑的两支银甲骑兵,一声发喊下突然加速,猛然从中军侧翼直穿而出,对阵中两方的惨烈厮杀看也不看,反而一左一右直捣北疆兵马的后路。

    与北疆骑兵对错而过的两支骑兵,很快在北疆军身后会师,数条白色长幡陡然打出。

    “泽…泽…泽…”

    八阵军先是有几人,看到北疆军后路出现的白色长幡,大声地叫喊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竭力的吼着一个字“泽”。

    “哗,哗,哗”的整齐步点响起,阵后严阵以待的铁甲军加速发动,八阵军三线内的几千qiāng矛手,潮水般从阵与阵的嫌隙分朝左右奔跑而出。

    “雷…雷…雷…”

    随着整齐的铁甲军方阵齐声怒吼,原本第一条防线上车盾间的缝隙,被忽然开动的裹铁战车,迅速的拉近缩小,在“嘭嘭”的碰撞声中依次合拢,最后一条车阵防线却忽然打开无数缺口。

    数个方阵的铁甲军,不等后线车盾完全打开,便成列成行的开进大阵。

    劫后余生,本以为已经胜利在望的近两万北地骑兵,被忽然合拢的车阵牢牢困住,前后都是巨大的裹铁战车与竖起的方盾,东冲西突不得而出,在狭小的车阵空隙间,人挤人,兽挤兽,牦马兽没有足够的地域用来加速,完全丧失了冲击力。

    随着几个铁甲兵方阵依次进阵,身披兽皮薄甲,动弹不得的两万北地骑兵,面对着全身覆盖重甲,一行行,一列列配合进击的铁甲军,成片成片的悲呼着落马。

    骑兵丧失了冲击力,在高大的牦马兽上转身不易,顾前顾不了后,战力连持长兵的普通步兵都不如,更别说刀砍不入,剑刺不伤的铁甲兵了。

    徒劳抵抗着的北地战士,被越来越多进入战阵中的铁甲军,分割包围于数十个狭小地域,紧接着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侥幸从车盾阵夹缝中逃出的骑士,刚一出阵便是如林的铁戈长矛捅来,长度逾丈的铁矛将这些漏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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