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现在可好,小病房住着,小护士伺候着,小通信员带着,鸡汤鱼ròu滋润着,形势真是大变化,形势越来越好啊!”
大家都说是呀,眼看快要胜利了,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吃完饭,小吴军工和小蔡护士帮着大娘做针线活。那时候被服厂的任务重,锁袖口、钉纽扣之类的工作都要带回家接着干。大家围坐着听老魏讲江湖典故,听通信员和他妹妹谈论国际国内形势。
小吴妹妹是行署电台员。她的电台工作其实就是听收音机,先把广播里的内容记录下来,然后再刻上蜡纸印成小报。魏二民逗趣说:“这工作舒坦呀,每天守着戏匣子听大戏!”“小电台”把嘴一撇:“我们才不听戏呢,我们收听中央精神和重要社论。”
到底是收听重要社论的,不仅讲话的时候高级名词一串一串,还能大段大段地背诵党中央的指示。当然,也有卡壳的时候,实在想不起来了,就把小脸一板宣布:“后面的内容保密!”
大伙全乐了:“收音机里都广播了,保的哪门子密?”
高兴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前线。
吴家的人都来送两位骑兵,小蔡护士也来了。当时大家都觉得小护士对八路军连长有点儿那个意思,小电台员还直对大刘做鬼脸。可是,谁也没能想到,五年以后,正是这个满脸稚气的淘气小姑娘自己,最终成为了刘春雷的妻子。
第三十一章当连长了(4)
姻缘这东西呀,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次回家,吴立然收获不小,翻翻挎包里的东西:吃的、穿的、笔记本、书籍……什么都有,全是姐姐给他准备的。物品之丰富,搞得当连长的在旁边看了也十分羡慕:有个姐姐真不错呀!
“不过,要那么多鞋子没用,咱们骑兵不费鞋,还不如多做条裤子。”
“可是我姐只会做鞋,妹妹只会缝鞋垫,没办法。”
“你妈是军服厂的劳模,她肯定能够做得好啊。”
“正因为她在军服厂工作,反而就不能为我做军服了嘛!”
刘连长想一想,也是,不能假公济私。那时候根据地的人都挺自觉的。
1945年五六月份,冀鲁豫军区实施了东平战役,相继收复山东东平、东阿两座县城,消灭了附近地区的日伪军和顽军孙秉贤部。这次战役以八分区和十一分区部队为主力,其他分区提供支援,九分区骑兵团也被“借”去担任警戒、打援任务,在鲁西南一带活动。
刘春雷和通信员赶到山东东明县,半道上遇到了二营的人马,战友们告诉他,战役已经结束了,部队正陆续归返原建制。王元力这时候已经是四连连长了,他得意地拿出一把蒙古刀。这小刀是在刚结束的巨野战斗中缴获的,大约有半尺长,牛角刀柄,刀鞘上镶了个银质的马头,十分漂亮。指导员蔡修仁说:这是四连集体送给大刘的纪念品,刘排长在四连期间负伤两次、立功三次,配得上这把锋利的钢刀!
走到东明县官寨附近,看见路边上坐着俘虏兵,远处还有骑兵分队在搜索警戒,一连指导员张凤翔和战士们正在清理被战马踩踏过的庄稼。见到新连长,大家都很高兴,告诉他说:刚才“搂草打兔子”,在行军途中消灭了一个伪军警备大队。
原来,东明县有个伪警备大队。队长姓封,外号叫“三截棍”。他早年在济南当过镖师,江湖上人称“一对骡子一对qiāng,一对夫人一对娃”,意思是说这家伙腰间一把盒子qiāng,手中一杆红缨qiāng。本人是骡子脾气,坐骑也是匹大青骡子。家里有两老婆,还有俩双胞胎儿子。
“三截棍”带部队如同开镖局一样。手下三百多号人来自三教九流,从二三十岁到五六十岁的都有,拖家带口,各有副业。当兵的每天早晨出cāo练武,跟着长官“混哈!唬哈”地比画一番,然后就牵着孩子回家。轮上值勤的时候,士兵在城门站岗,他老婆就在边上摆摊,一人握qiāng一人拿秤,当差做买卖两不耽误。这样的汉jiān队伍,除了祸害百姓就没有其他本事了。
到了1945年,“三截棍”觉得再替鬼子办事靠不住了,就联系上guó mín dǎng山东二区专员孙秉贤。于是,孙专员(兼二区保安司令)送给他十把德国造快慢机,还委了个国军的番号。东平战役开打以后,东明县的日军都出动去和八路军打仗,城里就只剩下一家日本买卖人,“三截棍”一看时机不错,就把这倒霉的小鬼子抓来杀掉,然后扯掉伪军旧徽章,换上“山东第二行政区警备团”的新胸标,宣称是起义了。
不过,虽然起义当了国军,这小子干的却还是老本行不上战场打仗,专门下乡抢粮。谁知道运气太差,正忙着翻箱倒柜的时候,偏巧遇上了路过的八路军骑兵。
巨野战斗打垮孙秉贤主力之后,骑兵团奉命归建。一营当天的宿营地是东明县吴屯村一带,部队经过官寨附近,有群众报告说伪军正在抢粮食。营长张存有、教导员张剑东随即命令部队暂停行军,先把这帮家伙消灭了再说。
一连主攻,二连、三连迂回两翼,骑兵策马冲杀过去的时候,“三截棍”的部下指着自己胸口的新标牌大叫:“别打,别打!是友军。”
骑兵们一开始也被闹蒙了,搞不懂这“第二行政区警备团”是什么意思,等弄明白原来是孙秉贤的部下,又挥起马刀继续砍:“打的就是你这个友军!”
警备队被撵得东逃西窜,跑进一片果林,又躲在里面喊:“别打了,别打了,双方休战,你们赶路,我们回家。”
第三十一章当连长了(5)
“先缴qiāng投降,再放你们走。”
听说要缴qiāng,林子里就有人骂开了:“破骑兵!别太得意了,刚才是没认真打,小心把老子惹毛了,你们一匹马也剩不下。”
这一下子先把骑兵们*了,集中火力朝着树林里一阵shè击。里面又猛喊起来:“八路别打了,真的别打了!我们打不过,愿意缴qiāng。”
“知道打不过八路军,为什么刚才不投降?”
“刚才骂人的是我们队长,现在被你们打死了。”
这一仗,从变换行军队列到结束战斗不过半个小时,三百多人的伪警备队就被骑兵一营消灭干净。“俘虏”中还有个三岁的小男孩,赤条条*的,手里抓着把枣子,浑身又是汗又是土,好像个泥猴子一样。原来,这孩子的娘死得早,当爹的站岗值勤、行军打仗还得把他带上,是个随军娃娃。
张教导员训了几句话,留下当官的送地方政府甄别,其他的喽兵都放了。骑兵没有伤亡,缴获了一百多条qiāng和十多挂大车,当然还有“三截棍”的那匹大骡子。
当天夜间,一连驻扎在吴屯村,刘连长正式上任。虽然是到新连队任职,但大家都是骑兵团的老人了,彼此并不陌生。晚上,指导员张凤翔抱来几把刚缴获的盒子qiāng,刘春雷选了把八成新的快慢机。要在以前,德国造二十响手qiāng必须先上缴军分区,再由上级统一分配;如今缴获增多,政策也就放宽了。
按当时的习惯,连长和指导员可以有一支备用qiāng。这qiāng平时是由通信员背着的。有时候,判断一个连队的战绩如何,看通信员的装备就能知道一半。
红军出身的干部喜欢把身边的工作人员叫做“小鬼”,到刘春雷他们这一拨已经不这么称呼了,但干部和通信员的关系依然十分亲密。身边有个能干的通信员,当连长的能省不少心。吴立然是个爱整洁、有条理的小伙子,平时总挎着两支匣qiāng、两个公文包,外带挎包、急救包、水壶、饭盒子,身上鼓鼓囊囊,满是东西,从文件、地图、铅笔、记录本,到香皂、牙粉、香烟、茶叶,应有尽有,把连长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开始的时候,两人住在一起并不习惯。通信员是学生出身,有读书写字的爱好,可当连长的却拿起笔就头晕。所以,别人都是领导熬夜办公,随从陪着犯困;只有他俩是倒过来,通信员看书写笔记弄到半夜三更,当连长的守在边上打瞌睡。不过,刘春雷从来没有反对过吴立然的学习,虽然自己不喜欢看书,但他知道爱学习是件好事,很希望小通信员今后能有大出息。
刘春雷当排长的时候只要带头打仗就行,当连长以后,需要管的事情就多了。
安排警戒放哨,组织行军作战,这些工作对大刘来说都好办,比较头痛的是后勤管理。骑兵连一百多号人、一百三十匹马,无论走到哪个村都是惊天动地的,“号房子”首先就是个大问题。群众觉悟不同,经济条件不等,有的很热情有的需要做思想工作;谁家房子大、谁家女眷多,事先也要调查清楚;还要考虑马厩设在哪里、伙房设在谁家、连部在什么地方办公……稍有差池,不仅影响连队宿营,还会破坏军民团结。
这些事,吴立然办得挺好。行军时派他打前站,连队到达目的地,早就有干部在路口迎接了。一大群小孩也在村口挥着手喊:“一排一班的叔叔到我家来。”“二排一班在哪里?我给你们带路……”有的人家没安排住宿,那家的孩子就羡慕死别人了,哭着喊着非要拽几个战士回去不可。
连长、指导员和通信员住的地方也就是连部,一般屋里能有张大方桌,屋前有个比较宽敞的院子。干部们安顿下来就要准备吃饭。当时,骑兵的粮草主要依靠就地征集,每个连一天大概需要八百斤粗粮、两千斤草(包括烧饭用的柴草),筹集粮草的工作就在连部办理。
把大方桌在院子里一摆,儿童团员们就纷纷跑来向吴立然报告:“俺爹说拿一百斤干草。”“俺娘说jiāo五十斤玉米。”“我家有二十斤面粉。”……小吴根据各家的情况开具收条,再由连长盖上章。这些物资就算是八路军借用的了,凭这个收条可以向地方政府领款或者抵偿公粮。
第三十一章当连长了(6)
小吴通信员把条子jiāo给儿童团员,然后一本正经地敬个军礼:“同志,谢谢你!一定要小心保管好八路军的收条。”小孩们顿时激动万分,赶忙立正敬礼,捂住口袋撅着屁股跑回家去了。
原本麻烦的事,让通信员轻轻松松地解决了。连长到各家去感谢群众,发现fù女儿童们对小吴都挺拥护的。这也难怪,吴立然从抗敌中学毕业后就在公安大队工作,公安队的任务是教育群众、肃jiān锄恶、维护治安,他是个小八路,一直负责联系fù救会和儿童团,当然对如何发动女人、孩子很有经验了。
时间一长,骑兵团的干部们都知道一连通讯员是个孩子王,能指挥着小娃娃到处跑,也曾经有好几个指导员来打小吴的主意,刘连长当然不肯放他走。
第三十二章“骑兵一连,出刀!”(1)
1945年6月底,骑兵团回到根据地训练休整。
29日上午,濮阳方向开过来一辆小汽车。那时候这玩意儿比较少见,战士们都围上去看稀奇。车上坐着九分区副司令员赵东寰(开国少将),他遇到骑兵很高兴:“你们正在训练啊,那好,来一个冲锋表演,看看谁威风。”
一连排成两列纵队,把小汽车夹在中间。赵副司令员一按喇叭,大家就开跑。汽车在黄河故道上开得“咔嘣咔嘣”直响,扬起漫天黄沙。刚开始,战马对旁边的铁壳怪物还有点害怕,过一会儿就放开了,越跑越来劲,纷纷超越了汽车。比赛结束,赵东寰cāo着东北口音说:“不错不错,冲锋速度够快的,到战场上也能这么快吗?”战士们回答:“比这还要快呢!”司令员很满意,开着车子往团部去了。
刘春雷估计:分区首长到骑兵团来,绝不会是为了赛跑比威风,肯定是又要打仗了。果然,过了不多久就得到通知,让各连通信员到团部领命令。
吃过晚饭,通信员小吴带来了行军指令:一连夜间拔营,担任团队前卫,控制蔡村(在河南省南乐县)渡口后等待团部命令。另外还有两条:一是行动要保密;二是行军时,白马在右边。
一连都是黑马,刘春雷以为“白马在右边”是指三连(白马连)在一连的右翼,所以也就没在意。不过,既然是担任前卫秘密开进,就要封锁行动消息,行军线路也要尽量避开村庄。他向各排长传达行动计划,强调了行军纪律。天黑以后,刘春雷先派出伪装成便衣的斥候分队,然后全连集合,上路出发。
这一仗,是刘春雷当连长以后的第一次上阵,可这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打仗。
从驻地赶到蔡村渡口,需要穿越整个南乐县,沿途有敌人的据点。乘骑秘密开进需要严格执行行军纪律,尽量避开村镇,减少休息次数,而且不能向战士们传达任务内容。
这个时期,冀鲁豫八路军进行了大规模扩充。当时步兵团有个“新三三制”的说法,即部队成员中的老战士占三分之一、入伍民兵占三分之一、投诚伪军也占三分之一。骑兵团尽管单纯一些,同样也补充了不少当地的同志,这些来自本乡本土的新战士打仗没问题,却存在着容易泄密的缺点。平时,驻地附近的亲朋好友往来不断,部队一旦有行动,十里八乡很快就传遍了。鉴于以往的教训,保密行动首先就要从内部封锁消息做起。
黑夜里,虽然不知道行军目的地,但战士们一直朝着敌占区走,自然也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凌晨四点,一连抵达蔡村。斥候骑兵报告说村里没有敌人,只有一家农户因为母牛产崽还没有休息。刘连长立刻布置了伪装哨和暗哨,把战马隐蔽在青纱帐里,命令一排“守马桩”,二排进村,三排监视河滩渡口,把附近的道路都封锁住,发现行人就扣留起来。
村子里静悄悄的,战士们守在各个路口。那个忙着接生小牛犊的老头儿出门打水,正迷迷糊糊地摇辘轳,忽然看见旁边蹲着两个人,水桶“哐当”一下就掉到了井里。八路军帮他把水挑回家,这一家人也就暂时不能出门了。
河滩上情况正常。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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