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其。”叶胥声音沙哑，这个名字多年未喊，叫起来显得生疏。
林其栋脚有点虚，靠在柱子上支撑着，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听到声音淡淡瞥了叶胥一眼，“怎么认出来的？”
“陀山山顶，我看到了那棵树背面的两行字。”
林其栋没反应过来。
叶胥心中愤怒与苦涩夹杂在一起，“你刻的字，你竞忘了。”
林其栋思索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想起了，年少时做的傻事还真多，比如在树干上刻字，比如在另一个人身上放追踪器，比如等一个失约的人像个傻子似的呆站了一天。
年少的喜欢，总是幼稚得新奇，因为脸上长出了半脸痘，所以在喜欢的人面前不敢摘下口罩，因为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下好的印象，诸多隐瞒，想着脸上的痘痘消了便可以全新介绍自己，然而那天也没能来临。
“为什么突然消失，不知你的姓名，不知你的样貌，你的消失，才让我意识到我对你一无所知，无数次拨打你的号码，从一开始的关机到后来的空号，十年了，靠着那么一点点的信息，大海捞针地寻连，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林其栋没想到叶胥口中的那个过客会是自己，年少的喜欢到现在不过是一两句轻描淡写。“我去国了，就在我们约好的那一天，本来想当面和你道个别，结果你没来，打你电话你也没接，上飞机前我就换电话号码了，去到新的地方，总想有个新的开始。”
叶胥解释道，“我那天没来是”
林其栋打断叶胥的话，那“叶胥，那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现在说起来还有意义吗？”
“原来这对你来说没有意义了是吗？”
“年少的喜欢能深到哪里？中间再隔个十年就什么都没剩了。”只剩下那一点的恨，恨他的失约，如果不是他的失约，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但也就只能有一点的恨，因为造成这一切的还是她自己。
原来还陷在过去的只有他一个，望着林其栋若无其事的那张脸，叶胥觉得自己彻头彻尾成了一个笑话。
林其栋觉得很累。
叶胥拽住林其栋的手腕，只是这一次，很轻，随便挣扎便可挣脱。
看了一眼那骨骼分明、修长的手，“今天不走。”
叶胥松开手，自己还有坚持的必要吗？等一个人太久是会累的。
周安尔将车速调低，从车镜中看一上车便陷入沉睡的人，嘴角泛起了道不明的微笑。
“难道你不明白吗，除非其自己愿意和你说起，不然我没有资格将她的事说出去。”程琳将手中的针线放下。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你一早就什么都知道。”徐宸觉得之前的人生都没有今天受到的惊吓多。
“你别再去打扰她，就当是为了阮。”
“我会去见她最后一面，之后我会正式领养阮，七年前我就提出过，那时阮不愿意，这次我会说服阮，而那个杀人犯，我也不会给机会她靠近阮半步。”
程琳猛地一拍桌子，“我不准你这么说其。”
徐宸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就是。”
程琳站着看了徐宸好久，最后略带无奈地坐下，“已经翻案了，正当防卫。”
徐宸皱眉，“母亲，我希望听到的是完整的经过。”
程琳犹豫了好久，终是转身到房间拿了一张照片出来，那张照片已经微微泛黄。
徐宸看过去，和前段时间阮给他看的照片一样。
程琳用食指指着照片其中一人，“这便是阮的父亲，他叫阮雷。”叹了口气，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其的人生不应该过成这个样子的。我和其的父母是旧识，其还有一个哥哥，一家四口曾经是多么幸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其的父亲却认定两个孩子并非他的，细节没人知道。
有一天其的父亲喝醉了，悲剧来得那样猝不及防，其的母亲挡住了其的父亲砸向她哥哥的酒瓶，当场毙命，而清醒过来的人，承受不了直奔阳台，其拼命抱住她父亲的腿，五岁的人，怎么可能挡得住一心赴死的人呢，其被甩开，破碎的玻璃划到了后脑勺，好长的一道伤口，等她站起来跑到阳台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徐宸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林其栋，“那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程琳在徐宸注视下沉重地点头，“其醒过来之后，已经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选择性失忆，在她的记忆里，她和苍是一生下来父母便意外身亡的孤儿，在她哥哥车祸后，她的记忆里又少了一个人。
阮雷，严格说起来，其对他的依赖比对她哥哥的依赖更甚，但两人也仅仅是朋友，我知道，其后来有喜欢的人，我无意中看到过，她在那个人面前笑得那么满足，可是阮雷对其做出了
其实你也猜得出来，而阮雷的死完全是意外，阮雷抢其架在脖子上的刀，争夺间，刀就”
徐宸听得慌。
可程琳还在继续，“其患上了抑郁症，不久后选择了自杀，我以为她那时面对的仅是阮雷那件事带给她的精神创伤，直到前两天再见面，我才知道原来那晚她就想起了那些被遗忘的记忆，这些事加起来，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被压垮。幸好被人发现得早即时抢救了下来，醒来后才知道她怀孕了，那时阮的存在成为了她唯一的希望。”
徐宸进阮希房间时阮希在发呆，在床头坐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阮希的头顶一言不发。
阮希双手撑着下巴微微侧面，“爸爸，你怎么啦？”
“阮，我当你真正的爸爸好不好？以后你和我一起生活。”
阮希摇头，“不要。”
“为什么，爸爸会对你很好的，爸爸以后不接那么多工作，我们一起吃饭，爸爸接你上下学，周末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到寒暑假我们就去旅游，我们再去一次国迪斯尼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吗？或者三亚，你最喜欢光着肚皮在那里晒太阳了，上次怎么拉你都不走。”
阮希眼里起了一层水雾，那是他最想要的生活，但阮希还是摇头。
“你想要的爸爸都会做得到的，爸爸会将你放到第一位，永远不变的第一位。”
阮希将脸贴到徐宸胸口，爸爸一直都对他很好，他都九岁了，爸爸却还是当他是个走路都会磕到的屁孩。
“爸爸，妈妈她会来接我的是不是？”
阮希将脸埋进徐宸胸前，徐宸看不到阮希的脸，却听出了他的哭腔，“你就不怪你妈妈的吗？”
“最开始院长跟我说爸爸妈妈不在了，但突然有一天我知道原来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我高兴坏了，高兴过后开始想为什么妈妈不要我，难过了一阵子，但我觉得妈妈一定不是故意的，院长也这么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