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伤还疼吗？”凤沐白问，顾长安摇头，她说，“不疼，伤口划得不深，血流得也不多，一点都不疼。”
他一笑，顾长安突然很感激她随着他来如愿寺一趟，这一趟，她知道了许多事情，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这种暖暖的香似乎传到她心里。
他是习武的男子，难怪他说他不会死，他的身体并不是如旁人所看到的孱弱，她想起她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在去年元宵节时，端着酒杯巍巍颤颤仿佛要摔倒似的，如今想来，他真是能做戏。
成了亲后，虽咳嗽频繁，可却不见他这么做作过，看似孱弱，人却是精神的，顾长安心中了悟，却不提起，凤沐白不说，她自然选择沉默。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
“殿下，刚刚你说，我若是死，也是死在你之前，非你之后，这话如何说？”顾长安微笑问，对这句话颇感不解，以他们的生命气息算，她会比他长寿吧。
凤沐白道，“说出来怕吓死你。”
“说吧，我经得起吓。”
她在凤沐白背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一贯温淡如水的音色，“若有一日我要死，定拉着你陪葬。”
她心中一震，他感觉道了，轻哼了声，“怕了？”
“倒不是。”顾长安否认，的确不是怕了，只是觉得……震撼，为何他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可怕的占有欲，仿佛连死亡，她都逃不开他。“为什么？”
“一个人太寂寞了，得有个人陪着，今生是你，下辈子也是你，自然要你一起走，一起和孟婆约定，不然你失约了可怎么办？”凤沐白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认真，仿佛带着一种蛊惑力，又似乎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她的心突然加速，无法抑制。
顾长安一时有悲有喜，情不自禁，抱紧了他，“若是你临死前没有办法杀我呢？”
“放心，总会有的。”
“好吧。”顾长安欣然答应，既然他要她一起陪葬，她也要他一起陪葬，“你可答应我了，到时候可别失约。”
他脚步一顿，又继续背着她走，“你不怕？”
她摇摇头，坚定说，“不怕，死亡并没什么可怕的，既然你想我陪着你，我便陪着你，永远。”
只要他不负她，他想如何，便是如何。
她的人，她的心，都可以给他。
顾长安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的味道，心情变得舒畅，凤沐白一定不知道，就因为他刚刚那句话，他已得到她的心，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占据了她的心。
世间最难得之事，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人寻寻觅觅一生，皆难寻自己的一心人，或擦肩而过，或有缘无分，最难得便是两情相悦。她寻到自己的一心人，便要好好珍惜。
对心盟约，永不相负。
“凤沐白，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顾长安淘气地在他耳边说，如兰香气从他的耳朵钻进他的心，萦绕不去，又如淘气的精灵在和他开着玩笑。顾长安说，“你呢，可有真心喜欢我？”
他的耳朵悄悄地染上粉红，脖颈那一截粉色，皆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顾长安倏然间不在意他任何回应，是也好，不是也好，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人的语言能骗人，可自然反应是不能骗人的。
若这样都能骗人，那她输给凤沐白，心甘情愿。
“喜欢！”喜欢的要命，凤沐白简短地回了两个字，喜悦在她心头唱起歌，洒下一地芬香，她嗅到了爱情的芬芳，这种愉快的心情从未有过。
又走了几步，凤沐白突然背着她站在岩石后面，把她放下来，顾长安十分惊讶，正要问他要什么，阴影已俯下，他已攫住她的唇舌，顾长安眼睛眨了眨，又缓缓闭上，凤沐白抱着她抵在岩石上，占有性地侵略她的美好，攻占她的甜美。
这是从她说喜欢，他便想做的事，突然很想吻她，相濡以沫，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和她成亲，并非真想和她一生一世，而如今，他觉得一生一世尚觉得短暂，他想和她永生永世不分离。
长安……
长安……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这个名字，她一定不知道，这个名字每喊一次，他便觉得心疼一次，恨不得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予她，恨不得把他所能给的快乐都给她，哪怕是这样，也压不住他心底澎湃的怜惜。
成亲以来，益发觉得疼她，爱她，仿佛是一种本能，他凤沐白以生俱来的本能。
唇微微分开，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气氛亲昵，荒郊的风吹过彼此，却吹不散这样的亲热和亲昵，仿佛两人本就是一体的。
他握住她的手，“真的喜欢我？”
顾长安轻轻一笑，“比喜欢多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不喜欢嫁你做什么？
他拥住了她，“长安，有你，今生足矣。”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王府，已近黄昏，又是晚膳时间，城中街道人并不多，知府领着官兵送他们回到王府门口，这才告辞。消息还没传到府中，所以他们回府没有惊动任何人，一回到归云阁，凤沐白便让清音和知书打来热水，喜乐拿来药酒，清音帮顾长安洗了脚，喜乐想给她擦药酒，凤沐白接过这会儿，他抱着顾长安坐到暖塌上，脱了鞋袜帮她擦药酒，疏散淤血。
小小的脚搁在他的腿上，被他摩擦着，药酒的味道在彼此间洋溢着，她有些面红，垂着紫眸凤沐白抬眸看她一眼，顾长安说，“让喜乐来便可以，她手劲大，擦药酒最好了。”
“为夫手劲很小么？”凤沐白戏谑问，顾长安抿唇，神色娇嗔，“我不是那意思。”
凤沐白说，“既然不是，娘子便好好歇着，让为夫伺候你吧。”
她只得作罢，凤沐白擦着药酒，突然欣赏起她的莲足，顾长安想要缩回，凤沐白握住，不允许她收回，他笑问，“为何没有裹脚？”
“娘亲说裹脚很难看，不允许我裹，清欢也不裹脚，你不喜欢吗？”顾长安问，男人审美皆以小为美，女子身材瘦小玲珑最美，裹脚更是习俗，极少有大家闺秀不裹脚的。
“岳母很开明，女子裹脚是一种病态美，为夫一点都不欣赏，反倒是娘子这一双莲足，十足的天然美丽，为夫真是爱不释手。”凤沐白淡淡笑说道，顾长安听他赞美，心中也是欢喜，本就是给丈夫看的，丈夫觉得漂亮，那就好了，旁的男子的审美和她无关。
他帮她擦了药酒，又解开脖子上的裙布，用温水擦了血迹，上了药，再包扎好。清音和知书也把膳食准备好了，人都在归云阁里，又无男子，刚擦了药酒也不便穿上鞋袜，凤沐白让清音把晚膳端到暖塌上来，他和顾长安在暖塌上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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