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已经死去的她与还想活着的他 > 《已经死去的她与还想活着的他》正文 39、请假 X 日记
    “测试很完美,”

    罗尔文坐在木椅上,语气颇为满意,并没有因为桃坪使用鳞爪结束战斗而有所不满。

    两个本就是不同的强化,强行比较毫无意义。

    并非所有研究员都像武国那样强调纯粹性。

    第一场测试已经将强化效果展示得非常彻底,用正念者的身体硬抗结蛹境魔兽的攻击,没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

    “果然还是急了些,要是有更多时间进行身体调整,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反应……”

    桃坪隔了十分钟才回复了罗尔文的自语,

    “……只是有些超负荷,”

    他的声音很虚弱,被汗水浸透的头发贴在脸上,模样狼狈。接过罗尔文递过的营养剂。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恢复程序,到时也麻烦你了。”

    “关于这个”

    他放下空瓶子,

    “斗兽祭这两天我想请假。”

    “请假?”

    “和人约好了。”

    “哦,”

    罗尔文释然的语气中夹带着的暧昧让桃坪很在意,

    “可以是可以,不过今晚要做检查,不能在外留宿。”

    “流言中我的形象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罗尔文干笑了两声。

    桃坪瞥了眼床边的怀表,穿上外套,

    “我上个厕所。”

    从特别休息室都外场的距离很近,桃坪顺着用兜帽盖住脸,脚步虚浮,在抵达厕所前和路人撞了下,

    “对不起。”

    被撞的金发青年或许没有听到,就那么径直离开……

    圣历149年6月日,:0;

    忻都;

    夜已深,忻都裹着喧闹和灯光的繁华依旧持续着。宾馆的房间内,喧闹和灯光一并被隔绝在窗外。

    乔伊关掉床头灯,将书桌上的台灯拧暗。

    他并不喜欢乔伊这个名字,但他对自己任性妄为的妻子没什么抵抗力。

    回头再次看向床铺。

    同样用着假名的女人静静躺在那,除了胸腹的起伏外毫无动静,此刻的她和往日活泼的样子很不同。

    黯淡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安静的容颜端庄而美丽。

    很漂亮,可如果让他选,他还是喜欢那个闹腾的女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不喜欢现在的她……

    死一般沉寂的脸,

    死一般凝固的身体。

    蒙着层棕色皮革的日记本反射着黯淡的光泽。他拿起笔,却发现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写日记,很久很久了。

    最初写日记的原因很纯粹,修行的一环,仅此而已。后来就是习惯了,习惯记录下遇到的事,记录下有过的感慨……

    现在呢?

    现在该为什么写日记?

    修行高低对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记录这件事本身也没了意义。

    如果她醒着就好了,她一定会告诉自己答案,她很擅长说些角度刁钻的道理……

    幸向宇坐在那,

    想了很久,

    没有想到值得记下的事,

    倒是想到了无法忘记的事。

    重新拿起放下了的笔。

    ———

    圣历149年,6月日,夜;

    忻都;

    偶尔会想一个问题。

    自己为什么喜欢清?

    如果清知道我想过这种问题,一定会很生气,还是别让她知道比较好。

    是有些幼稚的问题。

    适合出现在对爱情懵懵懂懂的年轻人身上,从一个结婚好些年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矫情又别扭……

    这或许就是清经常挂在嘴上的“共识”。

    原话是:由共同的无知和共同的虚荣得出的共同认识。

    简而言之,不懂装懂。

    她喜欢把话说的尽量刻薄,是奇怪的兴趣。但不得不承认,我有时会觉得那些话听起来很痛快。当然,是作为旁观者时。

    喜欢是什么?

    爱是什么?

    问出这种问题的只会是孩,因为成人已经知道答案。

    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是这样吧。

    如果爱情是一门学问,答案或许就不会那么想当然。考古家不了解杂交育种的细节,没人会觉得这件事奇怪。

    但爱情不被视为一门学问,而是一项众所周知的常识。

    人们理所当然地爱上一个人,又理所当然地爱上另一个人,支撑这些的一定是某个确定的答案,某个他们认为正确的答案。

    但长大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关于月亮上有没有宫殿的疑问,关于贤者是男是女的疑问,当然,什么是爱的疑问也一样。

    一个人为什么爱上另一个人?

    世事练达的成人公布了许多真相,书架上的情诗讲述着种种浪漫。可当一张纸摆在面前,让人填上答案时,那些曾经认为的、理所当然的结论就变得含混,让人迟迟无法下笔。

    至少我写不出那个答案,写不出那个让自己真正满意的答案。

    为什么喜欢清?

    喜欢一个一般情形下绝对不会喜欢……

    这句话一定要删掉。

    尽管爱上清这样优秀的女性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但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穷究根本是职业习惯。

    所以,

    我为什么喜欢清?

    这个问题时不时出现,每次我都试图弄懂它,但总是在思考时想起另一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众城大学。

    时间记得很清楚,夏日的尾声,下着大雨的午后,天色阴沉。

    那场雨很特别,掠过伞沿的雨滴很大,落下的速度却很慢,

    很慢很慢,

    到了可以数清的地步。

    这不是比喻,一点也不夸张,我真的数过。

    毕竟我是个科学工作者,对着显微镜里看到的细胞计数是常规工作,数雨滴之类的事正好能训练视力……

    我没有在掩饰什么,日记的基本属性是坦诚,不是吗?

    不管如何,

    我数过那场雨,为掠过伞沿的雨滴记过数,很多次。

    至于这到底发生在梦里,还是发生在回忆里,我无法回答。回忆和梦若是混在一起,又有谁能将它们分清?

    那是一条铺着淡黄色石砖的路。

    从实验楼到那条路,

    从进入那条路到遇见她为止,

    有5719颗雨路过那个方向。

    后来她就出现了。

    需要强调一些事,我不是个热衷品评路人的人,更不是那种会对陌生女性吹口哨的奇怪男人。

    和多数人一样,我极少关注路人,当时还在思考实验的事。

    但我还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注意这个词的强度有些不够,是目不转睛的地步,事实上,不到‘目不转睛’的程度反而比较难……

    那场雨很大,即使我举着伞,衣服也湿了一半。

    出现在雨幕那头的女人没有拿伞,被雨淋了个遍。若她当时的脚步匆忙些,留在记忆里的该只是个运气不佳的倒霉行人。

    她没有从雨里逃走,慢悠悠走在铺着淡黄色石砖的路上,比散步更悠闲,本该拿着伞的右手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冰棍。

    就是这样一幕光景。

    不管是谁,

    应该都会停住吧?

    所以我停下了,忍不住观察那张很狼狈的脸。

    暴雨,

    女人,

    淋雨,

    一个人。

    这些关键词足够让人在脑子里构造出一个完整的故事,那个故事的主角是某个刚刚同恋人分手,自暴自弃的可怜女人。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没有那根冰棍的话,

    如果没有那根被吃了一半的冰棍的话。

    我们俩都停下了,我拿着伞站在那,她在大雨里吃冰棍。最后是她先开口的,

    当时的声音现在也能听到,

    当时的动作现在也能看见。

    她把贴在额头上的头发撩了起来,挑高下巴,

    “看什么看!想泡我?”

    算不得浪漫的初遇,

    却很深刻。

    恩,

    非常非常深刻。

    深刻的不仅仅是初遇,还有之后的事。

    “人为什么要躲雨?”

    当我询问她情况时,她问了我这个问题。

    简单的,又似乎别有深意的问题。之后的事证明这个问题的确别有深意,各种意义上的。

    她成功用那套理论说服我雨天打伞是人类对自然的背弃,是不自制的条件反射,甚至用了狗看到狗屎就想舔这种不是太淑女的例子。值得一提的是,她当时还没吃完那根冰棍。

    不管如何,最后我体验了一把雨中漫步的乐趣。

    很特别的体验,这里该用她的那套说法:当所有人都用伞挡住天空,匆匆逃离时,世界空了出来,拿掉伞,完整的世界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的话总能让我信服,即使这只是在胡诌。

    故事的结局是,

    她骗了我的伞,我在暴雨里淋了个通透,回去时收获了众多陌生人同情的目光。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视线背后的猜测并没有错,我的确被女人甩了……

    尽管现在回忆起来有些好笑,但当时我确实很恼火,特别是林桑把这件事编成搞笑故事说给同班同学,算成黑历史也不为过……

    每次我问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伞?她总是一个劲骂我是笨蛋,木头……

    这些词是她嫌我不够浪漫时用的,但我还是找不到这件事和浪漫之间的关系,果然是我太笨了。

    啊!

    果然。

    只要一思考那个问题,注意力就会被这件事吸引,到最后也没找到答案。

    我为什么喜欢清?

    这个问题大概不会有答案了。

    或许该换个问题,如果没有在那个夏末遇到她,没有那场雨,我和她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

    不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呢!

    只是换了个时间,换了个地点。

    秋末积着黄叶的公园,她会在没了叶子的枯树下烤红薯;冬末堆着厚雪的河堤,她会在结了冰的河边搭冰屋;春末飘着雨的湖心,她会在舟上独饮独歌……

    或许是下次,

    或许是下下次,

    我们还是会遇见,那时我手上应该没伞,但心一定会再次被她偷走。

    似乎写了很肉麻的话,下次说给她听好了。

    还是算了,她的脸有时挺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