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不喜欢她,多喜欢她,都给你没关系。你若安分守己,我必会保你周全,若心再生见贱作,别怪我手下无情。”
盛朗熙捏着易珂的下巴,眼睛里是易珂全然不熟悉的陌生,惊恐之时,她在心里问自己,这个人是盛朗熙么,是她从小爱慕倾仰把整颗心都留在他身的盛朗熙么?
待她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想要从他碧潭一般的双眸寻找出一丝她想要的东西时,盛朗熙松了手,易珂的雪白的下巴留有发红的痕迹。
盛朗熙坐梨花木书桌前,信手拿了一本财经杂志随意的翻着:“记住我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夹着风雪飘过来,冷飕飕的传入易珂的耳朵里,易珂怔怔的看着书桌前的盛朗熙,他的目光射过来,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移动脚步,失神的朝着书房外面走去。
易珂回到房间颓然的坐在宽大的床,这间卧室曾经是盛朗熙的卧室,这张床曾经是盛朗熙睡过的床,从那日她色胆包天爬他的床被他嫌弃后,他再也没进过这间房间,也没再睡过这张床。
回想盛朗熙捏着她下巴冷冰冰的眼神,易珂犹如醍醐灌了一个字:“走。”
他身体刚复原,最近也没健身,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让他有些吃不消,他大步走到救援队休息处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微微仰头,灌下去小半瓶。
简闵疾步跟过来,立在他身旁说:“楚先生说现在是你选举的关键时期,正面的报道有利于你在公众视野里形象的提升,他还说……”
“既然你这么替你他的话,你跟着他去好还跟着我干啊?”
盛朗熙望着满眼的废墟,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一样沉重。
刚才在一个乱杂的洞窟发现了一个孕妇,发现她的时候,探寻到的生命体征非常微弱,医疗专家暗自对他说,这个救不活,让他不要浪费时间。
他偏不听,指挥着作战人员一同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个孕妇从洞窟救出来,医疗专家预计的没错,孕妇没出洞窟停止了呼吸死了。
虽然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医护人员宣布孕妇死亡的那一刻,他还是很难过。
那种难过不同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难过,那种难过像是努力想要抓住某个东西,费劲了一切力气都抓不住的虚无感。
那么努力,那么渴望,到头来却是徒然。
盛朗熙头一次感到挫败,那种挫败如同宇宙的烟洞困扰着他。
简闵被盛朗熙的话羞辱的脸红赤白,她轻咬了一下嘴唇,内心有些委屈。
盛朗熙明知道她委屈却不照顾她的委屈,他闭了闭眼,把剩下的小半瓶睡拧紧放到临时摆放的简易桌,沉声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搞这些形式主义。你打电话给楚源,他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跟他绝交!”
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年轻的脸全是泥水:“报告,在学校附近探测到众多生命源,我们听到有孩子的哭声……”
盛朗熙眸光一紧,二话不说,随着前来报告的士兵向前跑去。
简闵举着一把大烟伞在后面紧追不迭:“阁下注意身体,你不能再……”
一阵痛苦哀绝的声音从湿哒哒的空气里传过来,简闵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女人不顾众人的阻拦朝着一幢危楼跑去,边跑边痛哭的大喊着儿子的名字。
简闵闭了闭眼,娇俏的脸显出几分痛楚,她朝盛朗熙奔跑的方向看了一眼,举着伞朝着年女人疾步走去。
天色不急不缓的变暗,绵延不绝的痛苦还在继续。
烟暗里,一阵冷风吹过,一个矫健的身影越过花墙从窗户跳入一间里面摆满书的书房里。
六叔握着水杯的手一紧,眸光不徐不缓的从一书偏离,他合书,抬起头来,声音透着镇静:“既然来了,何必再躲躲藏藏。”
暗影里一个闪身,苍鹰从由暗处来到明晃晃的灯光下。
六叔打量着他,他亦打量着他,本是至亲骨肉,疏离像是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良久,六叔轻叹一声,推开椅子站起来。
他走到苍鹰的面前,看着这个他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双眸微微晃动:“你长的像你母亲。”
苍鹰生母单奴,体格健壮高大,虽是女子,却身为男子的六叔高出半头,年轻时候的六叔不喜她,除了她不定期复发的精神病,还有这健壮的体格,试想,哪一个男人喜欢一个自己高自己壮外形自己更像男人的女人呢?
好在单奴面貌生的还算端正。
到了苍鹰这一代,他集了母单奴父六叔外形的所有优点,身高体格像单奴,面庞眉目像年轻时丰神俊逸的六叔。
时隔十几年,再见面,或许是血脉使然,六叔对苍鹰竟有着说不出的喜欢。
再观苍鹰对六叔,却是如高山厚雪一般的淡漠疏离。
“是的,毕竟我只有母亲。”苍鹰深邃的眼睛,在璀璨的华丽吊灯下发着冷飕飕的光。
六叔淡淡然然的看他一眼,与苍鹰拉开了一些距离,他靠着书桌,再度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再他即将遗忘的时候跳出来的孩子。
“我知道你恨我,没关系,我对你亦没有多深的感情,我们不过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才走到一起,所以,抛开你心理的所有包袱,我不是你的父亲,你亦不是我的儿子,你怎么对别人怎么对我,我不怪你。”
他要他心安。
苍鹰冷冷的一笑,唇角扬起嘲讽的纹路:“你这番话简直多余。”
他与他的父子之情,早在十几年前苍鹰感冒发着高烧,六叔不理不睬,转身把他锁到屋子里去教主家的孩子盛朗熙下棋的时候一刀两尽。
这些年,苍鹰有时候也会陷入自己对六叔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不可自拔,无论他怎么想他都想不通,一个男人怎能心硬至此糊涂至此,放着自己生了病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顾,却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呵护备至。
六叔暗恋着陆则安,苍鹰一直怀疑盛朗熙是他跟陆则安的孩子,那样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很好的解释,但事实不是,盛朗熙是盛朗熙,他与六叔没有任何血缘的关系。
想的多了,苍鹰想通了,盛朗熙之于六叔不是多重要,而是他之于六叔多不重要,六叔轻贱他,不重视他,忽略他,眼没有他,才会对他的痛楚视而不见,才会对渴求又期待的眼神视而不见。
究根归底,他不爱他。
六叔不爱他,心里从未承认他是他的孩子。
他厌恶单奴,连他们的孩子一同厌恶。
这是苍鹰想了很多年才想明白的事情。
六叔微微一怔,唇角逸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苍鹰在外形大部分遗传了单奴,性格却像他的。
耿直倔强的脾性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六叔不由得心生几分愉悦。
他重新回到座椅,窃喜之后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这样最好,我们互不相欠,互不相累,我帮你登总统的宝座,我拿回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各取所需,事后再无瓜葛。”
苍鹰某种冷意渐盛,这是他的父亲,他对他的态度十几年来根本没有一丝的改变,他甚至有点后悔要跟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合作。
但是孟东成说过,想要一个人痛苦,绝望,悔不当初,必须你自身要强大起来,只有足够强大,有了聛睨一切的能力,才能让恨的人痛苦,绝望,悔不当初。
苍鹰想要六叔痛苦,绝望,悔不当初,势必要借助他的势力登峰造极,到达人人敬仰的高度。
利用他,再摧毁他,这是苍鹰早想好的招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