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扩军,企图抓住金陵政局不稳的战机,大举入侵中国。并且指使崎岛国特务,在沿海重镇淞江城制造事端,煽动上千侨民集会yóu xing,要求崎岛国总领事和海军陆战队出面干涉。崎岛国总领事立刻向金陵中央政府提出道歉、惩凶、赔偿、解散抵抗崎岛国团体四项无理要求。崎岛国遣外舰队司令植田幸一也同时发表恫吓xìng声明。崎岛国国内主战派更以保护侨民为名加紧了疯狂备战。
这年,金陵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还没有立冬,就落了雪。金陵很少雪天,即便下雪,也是伴着雨落下来的。
罗卿卿从金陵fù女联合会回到罗府。施如玉跟她同坐一辆车。瞿东风毕竟担心她没有经验,特意任命施如玉担任fù女联合会副主席,以协助她工作。
汽车开进大门,副官撑着伞小跑过来,打开车门。
走出汽车,更觉天地一片迷蒙灰暗,不象下雪,更象雾霭。她站在伞下,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雪花马上融化在掌心。一片雪花,看起来那样细小脆弱,可是,即便融化,也一样执著地用它一滴水的力量润泽大地。她于是想起fù女联合会里那些女xìng成员们。虽是女子,在她们身上她一样看到对国家的拳拳热爱、对民族命运的殷切关怀。那种抛却一切的耐苦坚韧,让她不得不感动。
施如玉道:“金陵女子俱乐部明天剪彩仪式,邀请联合会的fù女领袖参加,你可有空?”
“fù女推销队联盟和金陵女子大学同学会都邀请我参加活动,我想恐怕排不开了。”
走向前厅大门,隔着落地窗,看到南天明站在窗前,正向这边看着。
罗卿卿紧走了几步,走进屋里:“天明,有事找我?”
南天明点了下头,却没有马上说话。
“出了什么事?”她心里一紧。
南天明终于开口:“崎岛国发兵了。”
虽然早已知道两国已到不打不成的地步,突然听到这则消息,她还是如遭电击,从头皮一直麻到脚底。听到身边施如玉也大声惊叫了一声。
她走向瞿东风的书房,他事务繁忙,她也工作缠身,这几天几乎没有见过面。这时候,她想去见见他。内忧外患,她知道,他心里的压力比谁都重。
南天明却追上来,把她叫住:“这里有封你的信。”
她接过来,竟是瞿东风写给她的。
信不长,字迹也有些潦草。想是他忙里抽空,匆匆写就的。信上写道:
“卿卿吾妻如晤:
吾今写此书与汝相别矣!
今贼来犯,决予痛歼。汝看此书时,吾已策马东去。誓身先士卒,与贼血战!
未当面话别,以手书代之,唯不忍执手相看泪眼矣。汝其勿悲。
吾至爱汝!常愿与汝朝夕不分,形影不离。然遍地腥云,满眼狼烟,国危如是,家亦难安。吾不奋起以争,何来吾妻吾儿之欣然乐土?
卿卿吾爱,汝勿忧吾。吾为军人,守土有责,尺地寸草,岂容放弃!守土安邦,名正言顺。决心至坚,苍天必佑!”
她反复看了两遍,慢慢合上信,问道:“部队已经开拔了?”
南天明道:“是。”
她又问道:“这场仗好打吗?”
南天明道:“敌人的武器装备远胜于我们。不会是场好打的仗。”
她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卿卿……”南天明在她身后唤了一声。
她回头,淡淡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然后,又对施如玉道,“女子俱乐部的成员大多是有身份的太太,我想我该答应她们的邀请,希望能够说服她们为御敌慷慨捐赠。请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我想回房休息一会儿。”
施如玉看到罗卿卿脸色苍白,有些担心:“我陪你回房间吧。”
施如玉陪罗卿卿回到房间,看到她把瞿东风的信放进抽屉里,然后手扶住抽屉,好久没有转过身,肩膀剧烈地抽搐起来。
施如玉赶紧走过去,轻拍着她的后背,递上手绢。她接过手绢,捂住嘴,强迫自己忍住哽咽:“如玉,帮我拟一份关于募捐的讲演稿好吗?”
“你情绪不大好,还是先歇歇。我看明天的行程太满,我帮你重新安排一下。”
她摇头:“他去前线作战,我在后方就要担起辅助的责任。大敌当前,哪一件事不要争分夺秒?你不用管我,去写稿子吧,写完了,送去各大报社刊登出来。我们要尽力多筹一些,这样大的仗,消耗不会小。”
第二天,瞿东风亲率师部增援沿江重镇、阻击崎岛国军登陆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金陵女子俱乐部门前,拉开长长的红色彩绸,剪彩仪式上的人们却没有一点热烈高兴的情绪。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黑云压在金陵城头。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惴惴不安。
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缓缓停在门前。
俱乐部的负责人员急忙迎接过去。
之后,人们看到车里走出一位穿着红呢大衣、年轻而美丽的女士。她目光平静,脚步从容。在一片掌声里,她没有走向备用剪彩的红绸,而是径直走向大堂正中的讲台。
施如玉事前已经jiāo待过俱乐部的负责人。主持人看到罗卿卿走过来,立刻对台下说道:“大家都知道,崎岛国人打来了。大敌当前,瞿司令亲自率部上阵御敌,其身先士卒之精神实令我等至堪景仰。今天,我们十分荣幸邀请到瞿夫人出席剪彩仪式。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瞿夫人为我们致词!”
雷鸣的掌声里,罗卿卿款款走向演讲台,扫视了一眼台下,满眼都是珠光宝气的贵fù名媛、和惶惶而期待的目光:“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今日蒙贵俱乐部邀请,觉得非常荣幸,同时也觉得非常遗憾。俱乐部本是娱乐之场所。可是,战争开始,就是社jiāo享受停止的时候。我们的父兄,我们的丈夫,我们的儿子,为了保家卫国在前线浴血作战,我们这些在后方的fù女,难道还能忍心娱乐?还能忍心欢会?”
听到这里,台下有些女人掏出手绢,擦起眼泪。
她在台上继续说道:“不要流泪,不要伤感。眼泪只能表达懦弱。敌人敢来犯我疆土,就是误以为中国人是懦弱可欺之辈。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他们看到中国人的坚强和勇敢;要他们看到,我堂堂中国之内,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也敢鼓起勇气,跟他们誓死抗争下去!”
她的话立刻激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她看到,台下有的女子揩掉了眼泪,原来惊慌茫然的眼神里、焕发出灼灼激动的神采。
她在讲演最后说道:“国家是家庭的壁垒。没有我们的国家,就没有我们的家庭。我们不埋怨苍天,也不伤感命运。中国应付国家灾难和个人祸患的哲学态度,自古以来,只有埋头苦干!”
“瞿夫人,请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台下,一个年轻的小姐忽然站起身,高声喊道。
“是啊。我们要给国家做贡献!”“请告诉我们做什么!”马上更多的人起身呐喊起来。随后,台下所有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她眼里也涌动起激动的泪光:“现在,我们能做的事主要有两项:其一是协助补给;其二是赡养难民。金陵是我们军队的主要基地,前线的战争,要依靠我们后方的补给。战争pào火还会将许多群众驱逐到内地。如果我们能捐输出力,组建战时fù女后援队伍,筹办难民收容所,这些都将是非常切实的贡献和帮助。”
一名女子站起来,慷慨道:“我提议将俱乐部改建成难民收容所,大家可同意?”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十分热烈的响应。施如玉能写一手好字,当即现场挥毫,书写下“金陵难民收容所”这个新的名字。
捐募箱在一双双手间传递。一件件珠宝首饰,离开了云鬟翠袖的主人,噼噼叭叭落进捐募箱内。
箱子传到罗卿卿手里,她褪下所有随身佩戴的首饰,投进箱内。最后,她的手指在耳边滞住。指尖碰到耳环上的小宝珠,那珠子上的一点温润、好像能透进心里,勾牵出藏在岁月深处的许多泪光和欢笑来。
她犹豫着,还是把耳环摘了下来。
青葱玉手轻轻一松,一对小宝珠掉进贴着红纸的木箱内,发出玲珑动听的声响。
回去的路上,施如玉道:“真没想到,你把定情之物都捐出去了。”
罗卿卿道:“那对耳环前朝的老太后戴了一辈子。要是宝丰帝在天有灵,你说,他是高兴她的女人留住他赠的耳环?还是希望他的女人倾其所有,保住祖宗几百年的江山基业?”
经几寒流雪雨纷
是年春节前后,崎岛国军向金陵分三路发起进攻。四日之后,崎岛国军队突破佳定、泰伧一线的设防,向金陵外围阵地发起疯狂的攻击。
在陆地攻击的同时,金陵东郊的上空也展开激烈的空战。双方的飞机象黑压压的鸟群一样在天空jiāo织盘旋,shè击的qiāng声,历历可闻。
汽车穿过几条曲曲折折的窄巷子,来到老江口。汽车停在下关渡口。
瞿东风走下汽车,把已经挣扎到精疲力竭的卿卿抱出汽车。
寒冷的江面上,一艘英国渡轮徐徐驶来。船身在江面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白线。
离别也在内心里划出长长的伤口。他的脚步不自觉放慢了些。她就势抓住码头的栏杆,死死地抓牢。他不得不停住脚步:“卿卿,我跟说了多少遍,这不是任xìng的时候,你必须走。”
“我没有任xìng。恰恰相反,我清醒地知道我必须留下来。”
“你难道不知道金陵有多危险?”
她反问:“为什么你不一起逃走?”
“我是总指挥,当然不能临阵脱逃。”
“可是我是fù女抗战联合会的主席,这是你亲自任命的。如果我第一个逃走,那些姐妹们怎么办!既然你很清楚主官逃走会影响军队士气。难道那些冒死留在金陵参加抵抗的女子们,她们不需要女界的领袖为之鼓舞勇气吗!”
瞿东风一时有些语塞。片刻的僵持里,江边的寒风象小刀一样割在人的脸上。他摘下手套,用温热的手掌捧住她的脸:“金陵女界的领袖并非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必想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你是一个妻子,一个孩子的母亲。现在,你的丈夫很担心,不想你和孩子有任何危险,你难道不能体谅?”
“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她握住他的手,默默地感受了片刻他掌心里的温暖,然后,将他的手缓缓拿开。她转过头,望着浪涛滚滚的江流,凛冽的江风把她的长发吹得肆意地飞扬起来,“风,是你让我知道现实不是理想国。让我逐渐明白,我应该坦然接受现实里诸多的残酷,把属于自己的责任担当起来……你和我谁都明白,我们不是一对普通的小百姓,我们的责任不只是担负一个家庭。现实就是如此。你有跟敌人血战到底的决心。我也有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她的目光从江面转向他,“风,请让我跟你站成一个高度,成就我们的骄傲。好吗?”
他抬起手,拨开遮到她面前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深深地看了良久。
江风很大,大得耳朵里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汽笛的长鸣。
静静站在江边的两个人,终于转过身,朝码头外走去。两个紧靠在一起、并肩而行的身影被冬日的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另外一辆汽车在江边码头缓缓停住。
南天明没有马上推开车门,而是掏出一只红色锦匣递给静雅。
静雅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戒指,四颗小钻石簇在一起,好像一片幸运草。
南天明道:“本来不该这么早送给你。大战在即,人命难测,所以现在就拿给你了。我怕如果我出了事……”
“不要说这样的话!”静雅脱口制止,声音急促,听上去有些尖利。
南天明点了点头。
静雅拿起戒指,仔细地打量,阳光透窗而入,钻石在阳光的照应下散发出一种令人眩惑的光亮,几乎让人在一霎那间错觉世间有永恒的存在:“你告诉我西洋的男子送女子戒指,是求婚的表示。你送我这个戒指,是为了什么?”
“同样的表示。”
“你……”她转头看着他。他神色沉静,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他也看向她,他的眼睛里就象装着大海水,有一种很宽阔、很深厚的力量,好像能把人一下子包容起来。这多天,只要她看到这双眼神,她的心就会定然很多,那些撕心裂肺的悲痛也仿佛减缓了许多。
南天明道:“你不用现在答复我什么。如果这场战争结束,我还能活着见到你,到那时候,你再做决定吧。我现在向你表示此意,是希望你能了解,即便章砾不在了,象你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子,会有很多男子象我一样喜爱你。你的未来还会有很多幸福。”
静雅轻轻盖上锦匣,嘴角微微翘起,这些天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谢谢你,天明。可是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南天明看向她。静雅也看向他。南天明第一次感到静雅看他的眼神跟以往有所不同,以往的静雅多是羞涩的、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这时候静雅的眼中却有一种让他陌生的光亮。
“天明,我知道你是一个处处为别人着想,肯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你这么做是想让我振作起来。可是,你并不真正爱我,实在不必用这种同情的方式来拯救我。”
“静雅……”
静雅深深吸了一口气,泪水还是忍不住涌上眼眶:“你不用再骗我。我是恋爱过的人,我知道一个男子真心喜欢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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