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李二人你来我往,也接了口道:“陈姐姐和年妹妹两位皇上都眷顾得很,昨晚皇上看了年妹妹之后,陈姐姐又在养心殿里过夜,二位的福分让我好生羡慕。”那“过夜”两字咬得特别重,摆明了挑起年氏对我的不满。原来宜君前面所说的大部分话,都是为了达到挑起年氏和我之间的矛盾而说的。要是我再不说话,火就要烧到我身上来了,不对,这场火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昨晚在养心殿过夜的事情,想必早传到这些后宫主子们的耳朵里了。看来胤这雍王府里的规矩要在这紫禁城里重新立一立。
我一笑:“各位娘娘都说笑了,只是这养心殿的事情往外一传,说不定以讹传讹,走了样。”几个女人的脸色同时不好看,要知道胤最反感下人乱嚼舌头,要是让他知道这里的诸位费劲心思打听他的起居,这人头免不了要有几颗落在地上。那拉氏恬淡地一笑:“别光站着说话,坐吧。”我退了一小步:“小月身份低微,岂敢与各位娘娘同坐。”
李氏话语中带着酸味:“妹妹又何必自谦呢?也许明儿个皇上给了封号,指不定还在我之上呢。”亭子里的另外三个女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脸沉了下来,我道:“齐妃娘娘这是说笑了,小月一生别无他求,只求能够回家乡终老。这富贵荣华小月受不起,也没这个福分。”那拉氏淡淡道:“你也是侍奉皇上的人,既然来了也就断没有出去的道理。”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这里坐着的李氏让我看着就很不舒服,我叹了口气:“小月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行了个礼转身就走,后面隐隐出来李氏的抱怨声:“拽什么?”
步出御花园,正打算回养心殿,一个人脚步急促地从我面前经过。我不由得喊了声:“十四爷!”现在他叫允了,十三不是说他在护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允停下脚步,看着我皱了皱眉,重逢的喜悦是没有的,眼角眉梢具是一种桀骜,语气中反而带着几分质问:“小月,你不是说不与长相守吗?怎么还会来这里。该不会是看到他当了皇帝吧?”这个十四,每次都要把我惹毛,和我相jiāo这么久还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他当了皇帝我更是躲都躲不及,你以为我想来?我是为了救我一个朋友,他让胡凤给抓了,我才来求皇上的。”允带着几分不屑的神情慢慢舒展开来,露出了笑容:“你朋友?你什么朋友值得你愿意失掉自己比自己命还要重要的自由?”我一笑:“上次在榆中帮过你的人,我和他夫妻俩都是至jiāo好友,更何况他还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允问道:“那要是我出了事,你也一样会来救我?”
“当然,我们也是好朋友嘛。”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允继续问道:“当真会为了我去求他?” 这是什么意思?我盯住允:“十四,这个时候你别犯傻……”允冷笑着打断了我的话:“我是犯傻,傻瓜一般地呆在青海,让他给钻了空子。那几日畅春园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封锁九门?又有谁见过大行皇帝的遗诏在驾崩后五天才宣读的?要是说他不是篡位,白痴都不相信。二哥,八哥,都在和我明争,他倒是来个暗抢。谁能想到这皇位会落在他手上,任谁我都没话说,就是他不能。当年挑翻二哥他可是也出了力的,当了皇帝又忙着和八哥撇清关系,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我等他发泄完了之后,才开口:“你骂完了?还有要骂的没?骂完了,心里就痛快了?”
允哼了一声:“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我无奈道:“你多说这些又有何益?”允抬头看了看天:“如此欺世盗名之辈,竟也能够身居大位?老天爷,你何其不公?”即便是胤手段不光明,但允也不能说他,我蹙了蹙眉:“十四,你不能这么说他……”
“你心疼了?”允嘴角再度挂上几分不屑。我有些不悦:“是!我是心疼,他总归是我男人。要说到公平,你对他可曾公平过?你对八爷怎么样,又对他怎么样?人说话之间要想想自己做了些什么。”允又是冷笑着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替他说话!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护着他?”接着又是脸色一恸,眼泪在眼睛里转着:“连额娘都不相信他,说皇阿玛曾经亲口告诉过她心中的人选是我。所以额娘现在都不肯接受皇太后的封号,也不移宫,为的也不过就是让他明白,他的皇位来得不正。”
原来胤的处境是如此艰难,自己的亲生母都怀疑冷淡他。我半天才说:“十四,不论康熙爷意属谁,不也没有明说过,谁都是揣测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尤其是太后娘娘,你凭着良心说,娘娘是不是要偏着你多一些?不管谁是谁非,现在他是皇帝了,你们之间的君臣名分已定。既然你是臣更是他弟弟,尽量尊重他,别和他怄气。你和他都是急躁冲动的脾气,若是两人争吵起来,谁都不肯退让,吃亏的难道不是你?你的命可是在他手里!”
“哼,怕死我就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知死必勇,十四爷我从来都不犯怂。”允一脸激昂,颇有几分鱼死网破的气势。我也真有些生气了:“你的书都读到那里去了,知死必勇是没错,但后面还跟着‘非死者难也,处死者难。’①你这样不要命,想将太后置于何地?想将他置于何地?撇开这些君臣名分不谈,他怎么也是你亲哥哥,兄弟之间尚有长幼仁悌,你难道就不能尊重他?”我从来没有如此重地说过十四,他一愣,接着又是一吼:“我没有他这样的哥哥!”
“很好!既然你不认朕这哥哥,朕也不认你这弟弟。”胤冷冷地声音传来。我转过头去一看,胤满脸怒气的站在我们身后,后面的允祥则是一脸焦急。千万不能再让允和胤起冲突,最好的就是别让他们两个说话。这两个人都是火bào脾气,杠上了谁都不肯退让。我拉起胤的手就往外走,扔下一句话给允祥:“十三爷,劝劝十四爷。”胤被我强拽着出沿着甬道往养心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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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后妃的封号,是在雍正元年年底封的,此时其实尚无这些称呼,为了行文方便,特意提前了。
①出自于《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知死必勇”意思是明知道是死,而决心去做,需要勇气
“非死者难也,处死者难”意思是死本身不难,而是对死的处理,对于这一下应该死或不 应该死的决定,这一处理,不但要有大勇还要有大智,死前应该如何决定才是最难的。
zxn1229 2006-12-12 21:17
诗云溱洧
走了不出五十米,胤停了下来,回头去看远处的允祥和允,只见允祥也是拖着允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胤问道:“你这是帮他?”看着他带着几分怒意的模样,我扑嗤一笑:“我这是在帮你,你要是气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胤的表情缓和下来:“他这人!哼!”我见允祥二人越走越远道:“你和十四爷生什么气?他那个人犯起浑来就管不住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气坏了自己呢。”胤还是不高兴:“他是我同母的弟弟,为什么就不能像老十三一样帮衬我?不帮也就算了,还偏偏来和我作对,给我难堪。他倒是说对了,他根本就不是我弟弟!”
我还是笑了:“还是他不是你弟弟,你们两个这脾气简直一模一样。”胤哼了一声:“别拿他和我比。”这明显就是耍孩子脾气,我笑得更开心了:“你这大个人了,还和自己弟弟怄气?你也让这他些嘛。”胤见着我笑无奈道:“皇阿玛那么好的涵养功夫,不也是被他气得不行,没少罚过他,说他是个愣头青。”
“十四爷就是个杠头,你就当他不懂事,别和他太计较。”
“用不着当他不懂事,他实际上就是不懂事!”胤刚说完这句话,不由得笑了出来。我长舒一口气:“你不生气了吧。”胤有些黯然:“气过就算了。我还要回养心殿看折子,你要不要继续走走?”
“不用了,我也随你回去。”
于是胤没有坐他的御辇。农历三月的北京,嫩绿一片,绯红夹杂黄白,春意满枝头,蓝得清明透澈的天空笼罩之下,金瓦灿灿巍峨高耸的紫禁城中,大红高墙夹着的细长甬道之上,胤身着明黄的朝服,牵着我的手慢慢向前走去。在那个四处既是摩天大楼的时代,天已不再如此湛蓝,故宫博物院里游客如织,人声嘈杂得犹如菜市场。我拿着相机,穿着牛仔裤T恤衫,周围是一帮死党,在这条路上叽叽喳喳地走过。而此刻,四周肃然寂静无声,我与最爱的人携手,穿着身古装,也是在这条路上走着。我突然感到一丝害怕,是什么,我说不上来。胤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就是这双手把我从时空的那一头牵回了这一头。要是他突然松手,我会不会就在现代的紫禁城走着?我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胤看着我一笑:“这么怕我松开?”我微笑着摇摇头,暗自把手松了松:“没什么。”胤有些诧异地看我一眼,携起我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晚膳(这里的晚膳相当于中饭)时,太监端上一个朱漆大盘,里面放着些绿头牌。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翻牌子”,我笑着看着胤,他有些尴尬,只是叫了声:“去!”。吃完饭,太监宫女把桌子都撤下去,随后整间屋子又只剩我们两个人。
“你怎么不翻牌子?”我有些明知故问。
“我若是翻牌子,你岂不是要翻醋坛子?”
“不会,我保证不翻醋坛子。”
“那你希望我翻谁的牌子?”胤把问题扔给了我。我想了想:“今儿我见着皇后、年贵妃、齐妃还有熹妃,不如你就翻其中的一个吧。好歹别人也对我说了不少好话不是?”
“哦。”胤不咸不淡地应着。我追问道:“你怎么就不关心我是否被欺负了?”胤带着笑意看着我:“你这个人不去欺负她们已经算是佛祖大发慈悲了,还没见到谁能把你欺负了的。”我很认真地回答道:“有个人能够欺负我,我却拿他一点没办法都没有。”
“天底下还有这号人物,我倒要见识见识!”
“那就是你呀!”这是实话。
胤微怔。
“可我心甘情愿让你欺负。”我接着说道。胤有些动容,把我拥入怀中:“小月,也许唐雅逊说的对。”我叹了口气:“他说的不对,因为他不是我。心里有你,我才会甘愿承受着这一切。”
“那年在街头,我感到你在左近,一掀轿帘,就看见了你。你冲着我笑了,我以为那是幻境,放下帘子却又觉得不是,再回头看时,你已经不在了。后来才知道那不是幻境,是你真的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是吗?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个人。”
“皇阿玛对我说过:‘你要是真为小月好,就把她忘掉。’这么多年我也曾想忘掉你,却忘不掉。”我抬头看着胤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忘不掉你。胤……”我又低头埋首在他怀中,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胤猛然低头吻我,盘起的长发散落开来,玉簪子落在地上碎成两截。我侧过脸,避开他的吻,值钱的东西就这么完蛋了,多可惜。胤顺势把我按倒在榻上,新换上旗装的盘扣被他扯脱。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衣襟:“这大白天的。”
胤拨开我的手,继续解着我的衣扣:“《溱洧》有云:‘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yào。①’白天有什么不可以。”
我上身一凉,嗔道:“那朱子痛骂‘此yín奔者自叙之解’。”胤轻吻着我,埋首在我颈间道:“yín奔又如何了?孔大圣人还是如此来的呢。”我哼了声,用手去扯他衣衫上的扣子。猛地一用力扣子也飞了,他那件衣料上乘做工考究的朝服便与我衣服的命运相同了。胤吃吃笑着:“女曰观乎,果然不假。”
阳光灿烂明媚,落在被扔在一旁的衣衫上,黄灿灿地显得是那么亮眼。
我们俩都换过了件衣服,胤继续开始办公,我则坐在他对面看书。高无庸进来低声问道:“皇上,陈小姐的事要不要记档?昨儿皇上也没吩咐过。”我心里一阵反感,这些太监倒是在看免费A片了。自己感觉就像是用来做实验的老鼠,什么时候合笼都要记录一笔。胤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不用麻烦了。”
胤问道:“要是你有了呢?”我淡淡一笑:“我不会再有的。”胤闻言脸色一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安上了此时尚属罕见的玻璃,望着窗外的院中的几盆兰花,我说道:“上次流产之后我没有好好调养,不可能再怀孕了。雅逊曾经想医好我,被我拒绝了。当时没想着能再和你见面。”
“我传太医给你看一看。”胤显然很急切,我同样也拒绝了他:“算了,我不想要个孩子。孩子出生在皇家,也许是最大的不幸。”胤叹了口气,没有再坚持,继续他的工作。也许这一路走来他也累了倦了,知道这出生于皇家的无奈和痛苦。他现在也无需担心子嗣的问题,至于继承人,他心里怕是有数了吧。
我坐在一旁,继续研究我的《几何原本》,翻来覆去还是那些内容,索xìng把书扔到一旁。胤刚好停笔休息笑着道:“皇阿玛可是十分喜欢这《几何原本》,要看懂不容易,你翻翻就看明白了?”我走过去给他揉手,用毛笔写字很累的:“差不多吧。”
“你就那么敢夸海口,我当年学也是费了不少脑子。”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我小时候和传教士学过。在很早的时候,欧罗巴有个很有名的圣贤,在他学堂的大门上写下了‘不懂几何者免进’,所有他们洋人很重视几何学。”
“他们洋人的历史不比我们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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