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里的各种设施，我心里有种诡异感——这他娘的怎么那么像开房！整个房间也就两个单人床而不是一个双人床能让我的诡异感稍微削减一些。
我去拉窗帘的时候，闷油瓶从我身后阻止了我的动作。我看了眼他抓着我胳膊的手，然后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对面一处光秃秃的山体上有一幅岩画。天已经黑了，可是那片岩画周围有一串灯泡，倒也能看清楚岩画的样子。
那个岩画我们在电视上看过，应该是柿子滩岩画的放大版，那是一名luǒ体的女子，女子两臂上举，rǔ房下垂，头顶7个圆点，脚踩着6个圆点。柿子滩是人祖山脚下的一处山谷，因遍植柿子树而得名。考古学家在柿子滩的岩壁上发现了这副岩画，至今并没有确切的说法来解释岩画的含义，但是其中的luǒ体女子普遍被认为是女娲。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被灯光照耀的岩画，显然是郑老板为了宣传人祖山的神秘而故意削山涂绘做出的放大版。
【03】暧昧气氛
我看着那岩画，又看看若有所思的闷油瓶，问他：“怎么了？”
闷油瓶摇摇头，松开我的胳膊，坐在靠近门口的床上不再说话。
我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拉好窗帘，然后拿出我自己的东西：“那我先去洗澡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挺自然，可是闷油瓶却把视线钉在了我脸上，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然后我就看见，闷油瓶好像是笑了，但是那抹笑消失的很快，又让我觉得似乎是我的错觉。
闷油瓶发出了个“嗯”的音节，我才意识到自己也已经盯着他看挺久了，下一秒我就在闷油瓶面前演绎了“落荒而逃”这四个字。关上浴室的门，看着镜子里自己脸和脖子上的疤痕，我扯出个笑来，突然想起飞机上听到的那句“今天520明天521”，又想到小花和胖子对我的各种暗示，我想着，是不是该抓住今天或者明天的机会，跟闷油瓶表白试试？
我肯定闷油瓶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可是只要我不说，他就一定不会说。而我担心的是，如果我说了，他却没那个意思怎么办？“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这种剧情简直不能更尴尬。
我想我大概是需要一个契机，只是不知道这个契机什么时候才能来。
我洗完澡打开门的时候，闷油瓶正朝这边看过来。我擦着头发说：“小哥，你去洗澡吧。”
我的床位是靠近浴室的，闷油瓶要进浴室就会经过我身边。我正低头擦着头发的时候，就发现闷油瓶在我身旁站定了，然后抬手压在我肩膀上，让我坐到了床角。
我愣了愣，然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从我手里拿走毛巾，开始给我擦头发。
“闭眼。”
我眨了眨眼，然后听话地闭上。感觉到闷油瓶的手隔着毛巾在我头发上摩挲，我闭着眼更清晰地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更清楚地感受到环绕在我周围的闷油瓶的气息。我的鼻子已经基本废了，可是这时候我却好像能闻到闷油瓶身上的味道，那种既能让我平静下来，又能让我心跳加速的味道。
我跟闷油瓶其实很少有这种暧昧的动作，我有些恍惚地想着，难道胖子对闷油瓶说了些什么话？
我本来以为闷油瓶会跟我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头发擦得差不多了，他就自己去洗澡了。我看着他进了浴室，听到里面的水声，然后躺在床上发呆，以及，在闷油瓶出来的时候装睡。
闷油瓶关了灯，躺在他的床上。我睁开眼，借着窗帘透进的光看着他平躺着的身影，莫名地就叫了一声：“小哥…”
闷油瓶侧头看过来，黑暗里我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然后我就又怂了，嗫喏了半晌，说了一声“晚安”，然后背转身蜷缩着闭上眼让自己赶紧睡觉。
睡着之前，我似乎听到闷油瓶发出一声轻叹。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气很好，这个季节的天已经亮的很早了。我跟闷油瓶随便吃了点东西，快速收拾好到外面的露天停车场跟胖子汇合。
胖子一手转着钥匙圈，一手拿着面包吃：“这车看着，也就那样吧。”
我笑了：“你还想要什么样的车？这车上这座山足够了。快开门！”
胖子主动要求担当驾驶员的角色，我坐在了副驾驶，闷油瓶自己坐在后面。
看着山路上的景色，胖子嘟囔着：“这都已经被人工开发成这样了，还有什么看头。”
我回他：“不人工开发还怎么吸引游客啊，荒山野岭的有几个人能来。”
胖子嗤了一声：“就这地方，让胖爷我来我都不来。又没什么宝贝。”
“谁说没宝贝的，人家不是在这发现了六千多年前的人类骸骨吗？”
“破骨头有什么用，胖爷我要的实实在在的宝贝。”
我懒得继续跟他抬杠：“行了你，还以为咱们是以前呢。这是旅游！”
胖子哼了一声终于安静了，我扭头看了眼闷油瓶，他正透过车窗看着山顶的人祖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开了不到半个小时，我们便到了人祖庙下面的停车场。往上200米的高度需要步行上去。
这个时候上山的人的确很少，我们停车的时候只看到有一对小情侣正在往山顶的人祖庙走。
胖子停好了车，又拿出一个面包来啃着：“这无聊的，胖爷我越吃越饿了。”
我故意呛他：“自己能吃就别找别的借口了。”
胖子拍拍肚子：“我那是为了养神膘！”
我刚想继续跟胖子说话，就看到闷油瓶走到崖边，看着另一个山头发呆。
我走到闷油瓶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隐约看到远处的一个峰顶上似乎有个平台式建筑，根据这个距离看过去的轮廓推算，至少有个十亩地。
胖子也跟了过来，眯着眼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猜测着：“应该是郑老板建的一个广场之类的东西吧。”
胖子问闷油瓶：“小哥，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我也看向闷油瓶，他皱了皱眉，然后又摇了摇头：“上去吧。”
闷油瓶转身朝人祖庙走去，我跟胖子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个不明白的表情，然后跟了上去。
鉴于我们是来旅游的，我就故意放慢了脚步。胖子一马当先，超过闷油瓶往前面走了。
我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上着，本来还看看周围的景色，走着走着目光就定在走在我前面的闷油瓶身上了。
闷油瓶的身形看起来很清瘦，可是见过他身手的人都知道，那应该叫劲瘦。认识闷油瓶以后，我每次写字都会想起来他。我用瘦金体，这种字体似乎跟闷油瓶有着同一种神韵，劲瘦而灵动，灵动而风骨自在。
胖子已经不见人影了，闷油瓶却好像是配合着我故意放慢了脚步。
我的脑子走马灯似的闪过认识他以来的一些画面，像这种恬静的感觉还真是不多。从长白山接他回来的这一年多，我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心态，可是似乎到现在也没有彻底的安下心来。过往的十几年活得太刺激，我总觉得自己需要再用十几年的时间去恢复平淡。又或者，等什么时候我跟闷油瓶之间能尘埃落定，我便能真正安心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闷油瓶突然停下了脚步。我随着他脚步一顿，问道：“小哥，怎么了？”
闷油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抬头看着上面。
我也看到了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铃铛。
那是一串铃铛，用红绳串着，平行着挂在一棵树的树梢上，那树梢正好延伸在台阶的正上方。我仔细朝前面看去，从这棵树开始，每过一段差不多相等的距离就有一棵树的树梢挂着一串铃铛。
我对铃铛这种东西是没什么好感的，六角铜铃足以算作我的噩梦之一了。我皱了皱眉，不确定这东西是纯粹为了装饰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04】山顶表白
闷油瓶又回过身来看我，我看着他，想着是不是该扯出个笑来，就看见他朝我伸出了手。
我愣住了，一时搞不懂他的意思。
闷油瓶皱了皱眉，走下来直接拉住了我的手，牵着我往上走。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就不够用了，脚下听话地跟着闷油瓶往上走着，脑子里却一团乱麻，整个身体似乎只有被他牵着的那只手有感觉，而我却僵着手不敢动。闷油瓶的手并不温暖，我知道他一向体温偏低，现在的山上还是有些凉的，闷油瓶手上的温度让我的脑子慢慢清晰起来。走了好一段路，我才意识到，闷油瓶他似乎…是怕我害怕那些铃铛，所以才专门来牵着我上山？
我吸了口气，刚想回握住那只手，闷油瓶却松开了。
我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闷油瓶看了我一眼说：“到了。”
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到山顶了。
胖子似乎已经在人祖庙里绕过一圈了，正从庙的大门出来，冲我们喊着：“你们俩也太慢了吧。快来！”
我大声应着：“知道什么是旅游吗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然后绕过闷油瓶往大门那走。
我们进了大门，就听到了撞钟的声音。是我们刚才见到的那对小情侣，院子里有一个巨大的铜钟，罩着大钟的亭子柱上绑满了红绳，旁边立着个牌子，写着些吉祥话，以及“撞三下五块钱”。
胖子在一边嘿嘿笑着，我摸摸鼻子，忍着没笑出来，游客的钱，有时候还真是挺好赚。
两个小情侣没注意我们这边，兴致勃勃地撞完了钟，进了正门对着的那个庙。我看过去，上面用一种古字体写着三个字，我虽然不认识那字体，却能勉强认出那三个字来，伏羲庙。伏羲庙门前靠近钟亭的那边有一口井。我往井里看了一眼，那里面有水，水面落了不少树叶，仅能看到的一点水面都是黑亮黑亮的。
人祖庙是分为伏羲庙和女娲庙两个的，我朝右边看去，果然在右后方看到了另一座与伏羲庙一样斑驳的庙宇。
伏羲庙中的那对小情侣刚上完香，正跪在垫子上对着伏羲像磕头，旁边站着一个老头，他们每拜一下老头便说一句吉祥话。
“一拜福星高照！”
“二拜身体健康！”
“三拜子孙满堂”
胖子指指那个老头：“他是在这看门加收费的。”不用说，上香跪拜也是个收费项目。
胖子看我一眼，示意我去后面女娲庙看看。我回头看看跟在我后面的闷油瓶，说：“小哥，咱们去后面看看吧。”
闷油瓶点了点头。
女娲庙在伏羲庙的右后方，朝向也与伏羲庙不同。伏羲庙正对着大门，而女娲庙则是朝右开向。女娲庙门前有两块巨石，上圆下方，堆叠起来有大半个人高，稳当地盘踞在悬崖边上。根据立在旁边的牌子看，这巨石上是个不错的观景处，还好，上去不收费。
闷油瓶走到女娲庙门口盯着挂在墙上的一些介绍和照片看，我跟胖子爬上了巨石，这里正对着的就是那个平台式建筑的山头，不过这个距离看起来还是没办法分辨出那究竟是什么建筑。人祖庙所在的山头是人祖山群山中最高的一座，我跟胖子看着下面的山壑树海，小风吹着，倒也惬意。
胖子拿出根烟来叼在嘴上过瘾，他抬头看了看，突然说：“你看，哪儿的云彩都那么好看。”
我心里一紧，知道他是又想云彩了。我嘴角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见胖子说：“咱们仨不进伏羲庙拜是对的，子孙满堂，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我试探着问他：“胖子，你真不打算再找个人了？”
“随缘吧。”胖子把烟捏手里揉成一团，“天真，我跟你说点心里话，你跟我都是普通人，咱们不像小哥那么命长，你想想你还能活几个十年？”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胖子继续说：“所以啊，好好珍惜吧，别等将来再后悔。”
我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闷油瓶，他似乎是去女娲庙里转了一圈，刚出来，正站在门口朝这边看过来，我看向胖子：“胖子，你什么意思？”
胖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心里有小哥，小哥他心里也有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小花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可我就是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朝闷油瓶迈出那一步，不计后果。
我又回过头去看闷油瓶，他正从最右侧绕到女娲庙后面去。
胖子突然推了我一把：“给你点空间，去跟小哥好好谈谈。去吧小天真！女娲娘娘会保佑你的！”
我差点没喷他一脸唾沫：“女娲还管男男的事儿？”
胖子咧着嘴笑：“女娲娘娘她自己都跟自己哥哥结婚了，还会小气到只管男女的事儿？”
我低头笑笑，冲胖子说了声“谢了”，然后追着闷油瓶走过去。
我绕到女娲庙后面的时候，闷油瓶正伫立在那个巨大的石龟旁边。
那个石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经过风吹日晒雨淋雪蚀，所有的石面都被打磨得光滑细腻，龟壳上原有的纹络也没那么清晰。这只石龟是没有四肢的，因为在传说中女娲补天的时候，它主动贡献出了自己的四肢，它坐落在女娲庙后面，正对着女娲庙，寓意自然是跟随着女娲娘娘的脚步。
我走到闷油瓶旁边，他侧头看着我，而我盯着眼前的石龟，突然笑了：“小哥，论年龄来说，你是我祖宗，可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再过几年咱俩一块出去，别人该说你是我儿子了。”
闷油瓶转过身来对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笑着：“那你想要什么？”
闷油瓶突然抬手扶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对着他，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两个站的很近，那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吻过来，可他却只是说：“你愿意给我什么身份我就要什么身份，只要能一直陪着你。”
我鼻子一酸，心里骂着乌龟王八蛋，嘴上恶狠狠地说着：“你非得逼着我跟你表白是吧？行！”
我抬手按着闷油瓶的后脑勺就啃上他的嘴，可惜动作太过粗鲁，撞得我自己牙疼，下意识地就要躲开。闷油瓶却没给我这个机会，这下子换他按着我的脖子，认真地加深着这个吻。他甚至伸出舌头轻舔着我的牙齿，像是在安抚。
闷油瓶的嘴唇跟他的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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