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的人是你,你不脱衣袍,倒是要我先脱……孟先生,你在忌讳什么?”
那感觉像是他早已看透她的xìng别。
这么说来,一切就都合理了。
她沐浴,他守门;他说她不该来到书院;他甚至还想避嫌……这一切都说明了,他早就发现她是女儿身,若是无误,应该是在初见的第一眼。
为什么?她不认为自己会那么快的露了馅。
知道要女扮男装,她特地学了一些文人的举措行步,不敢说自己学得唯妙唯肖,但是绝不可能在第一眼就被识破。
他给她的感觉彷佛,他认识她。
但是不可能,她没见过他,若见过,绝不会忘。
“我没忌讳什么。”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到屋外呢?”她轻笑着,很想告诉他,他想退到屋外的举动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自动招了。
明明是个受礼教束缚,又细心照料她的人,为何先前在山径上突地变得冷漠?她发现,她不喜欢他用那种态度对她。
非常不喜欢。
“我不冷。”他还是没回头。
“我也不冷,不如我到外头,让你在屋内好好地脱衣吧。”说着,她站起身,潇洒地要往外走。
“外头风雨jiāo加,你一出去不就浑身湿透了?”孟君唯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
“孟先生不也一样吗?”为什么要对素未谋面的她这般好?
“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勾笑,笑得极艳,匀净的小脸满是诱人光痕,柔软身子往他胸膛贴。
“你!”他立即将她拉开,恼她竟然在这当头挑诱他。
“我怎样?”她扁了扁嘴,装可怜。
原本,她就是要勾引他,既然已经被他发现她是女儿身,那刚刚好,就让她来试试,他是不是真的有断袖之癖,那净岚姑娘说的话中有几分可信。
“你湿透了。”他瞪着她的袍子被他沾得湿透,恼叫道。
什么?他发恼,不是因为她诱惑他,而是因为气自己把她弄湿?
伊灵不快地瞪大水眸。
这……男人真的爱男人喔,要不然面对她烟雨阁花魁的刻意魅惑,怎还能无动于衷?
“我就是想湿透!”她近乎挑畔地道:“咱们再一起脱!”
她这个堂堂花魁居然被他如此漠视,这一口气,要她怎么吞得下去?
“你在胡闹!”他低咆着,瞧她不断地欺来,他只好不断地往后退,而她像是豁出去似的,硬是将他给逼到墙边,这一时之间教人疑惑,这采花贼到底是谁。
伊灵放下女子矜持,整个人贴上他,直到感觉到一股凉意渗透她的体肤,教她不由得打了个颤。
糟,不该逞一时之气的,这山里天候变化多端,下了雨后,尽管是入暑,但却好像有点冷……
“冷了吧。”低沉嗓音透着淡淡的责难。
“不冷。”她嘴硬得很。
“把衣袍脱了。”
“什么?”刚才还要避嫌的,怎么现在突然要她脱衣?
“快点!”瞧她动也不动,傻气地看着他,他索xìng自己动手。
“你做什么?”她吓得连退数步,突地发现两人立场互换,轮到她连连后退,一直到退到背抵着墙,而他靠近再靠近,然后伸出手,扯着她衣襟上的绳结,刷的一声脱掉她的外袍。
她瞪大水眸,连挣扎都忘了。
然后呢?他要采草了吗?
她屏住呼吸,紧紧锁住他每个动作,瞧他拿着她的衣袍,架在一旁的破旧柜子上晾干,而后,动手脱着自己的衣袍,就连中衣也,并褪去,露出他结实而好看的背影,转身,骨ròu分匀,线条分明的体魄就这样冷不防地撞进她的眼里,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冷不冷?”他问。
“……有点。”
“介意我抱着你吗?”
“嗄?”真、的、要、采、草、了??伊灵下意识地双手jiāo抱胸前。
孟君唯将她抱起,一同躺在他稍稍整理过的茅草堆,用自己的身体熨热着她,而后闭目养息。
伊灵心跳加速再加速,卜通卜通快要撞出胸口,感觉浑身都被他熨得好暖,而他的双臂只是圈着她的腰,再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她在挣扎许久之后,偷偷地掀开眼睫,发现他竟在闭目养神,准备入睡。
啊……就这样?
真的只是要取暖而已?会不会太君子了一点?yín魔不应该是这样的。
净岚姑娘……是不是搞错人了?那时与净岚姑娘相约好,入书院十日后,她与她约在凤凰山上的道观相见,届时再跟她确定一下,免得害错人。
她暗思量着,听着外头张牙舞爪的风雨声和他均匀的呼吸声。
“孟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真的不是她多心,而是这男人真的对她另眼相待。
“……因为我想对你好。”幽幽叹息一声,他眼未掀地道。
“为什么?”
“一定要有原因吗?”
“总有个原因吧。”
“那我问你,你为何要来?”
伊灵皱起眉。就是这句话,为何他会这么问?感觉这句话里背后藏了许多的秘密似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不容许他用问题代替回答。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但却出现了,而且极具心机地靠近他。
这其中大有问题,他会找时间查明。
“明明是我先问的。”伊灵咕哝道,忖着到底要不要回答他。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收了净岚姑娘的订金,基于职业道德,她实在是不能说,况且,要是真说了,他岂不是从此以后都避着她?
她才不要那种结果咧。
说真的,她并不讨厌他眸底的关爱,甚至是喜欢的。
第3章(2)
更新时间:2017-03-26 18:00:03 字数:3963
古灵精怪的水眸子转了圈,她打趣道:“难道是孟先生爱上我了?”
话一出口,身旁的男子僵直了身躯。
“孟先生?”不会吧,一见钟情吗?
“别在那儿胡说八道。”他抿着唇,低声驳斥。“咱们都是男人,我岂可能爱上你?”
“是吗?孟先生真认为我是男子吗?”她很故意地把胸口更贴向他的。
虽说,她裹上布条掩饰胸前的波涛汹涌,但是,依旧遮掩不了这玲珑有致的曲线,千万别告诉她,他还认为她是个男人,他明明早就知道了。
孟君唯猛地倒抽口气。
伊灵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他加剧的心跳,更加僵硬的肌ròu,甚至是意外灼热的硬挺……
她粉颊羞透。虽说她在烟雨阁待了五年,男欢女爱,时有所闻,但如此赤luǒ地亲密接触,这还是头一回。
孟君唯察觉自己的异样,二话不说地起身,一路冲到屋外。
动作之快可比迅雷,教伊灵连要阻止都来不及。
这人究竟是怎样?
是纯情吗?那么大的男人了……会这样吗?
要害羞的人,应该是她吧。
那日,被倾盆大雨一困,就困到夕阳西下,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是庞家兄弟到来,将他们给接了回去。
从那日之后,伊灵突然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不断地照镜子。
“定言,我美吗?”她已经问了几千几百遍,次数多到屏定言已经有点不太想回答了。
“……美若天仙。”在小姐一再的追问之下,屏定言无奈地虚应着。
“真的?”她将手镜搁在书案上,回头看着忙整理房间的贴身丫鬟。
“定言可以发誓。”干脆一点,她发个dú誓,只求小姐不要再问她这个问题就好。
“真的?”她还是不死心地再问一次,而后近乎喃喃地自问着,“既然是这样?为什么那天他会夺门而出?”
想不通耶~~采草贼是这么窝囊的吗?还是他真的不近女色?不对呀,若真是不近女色,又怎么会有了反应?
思及那亲密的碰触,伊灵俏颜酡红如艳杏,羞得不断掮风去热。
而屏定言,早已见怪不怪。这些天,小姐总是这样的。
“定言,我出去一下。”
屏定言连忙抬眼,见她像只蝶儿般地往门外飞。“少爷,你要去哪?”
“诱惑孟君唯。”她喜孜孜地道。
伊灵出了房门,放轻脚步,一路朝东厢而去,她像只准备要偷腥的猫,蹑手蹑脚地夜袭。
孟君唯的房门无半点光线,她试着轻推门,门板被轻易推开,里头阗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莲步轻移,摸着墙柜,一路朝床榻而去,浑然不知孟君唯正坐在临窗的屏榻上,看着她偷偷摸摸地走进房,爬上他的床,又不解地偏着螓首,坐在他的床上暗忖。
那俏模样落在他眼里,教他唇角微微掀动,却依旧噤声不语,等着她下一步的举动。
他也想知道,为何她会出现在这?,更想知道,为什么阮氏夫fù转梢来的信上,她竟提说,她在苏州被养父母供养得像个千金小姐,和伊武每天过得衣食无忧。
他太久没到苏州了,关于她的讯息,只有她亲笔的那一月一信,还有她养父母每年差人送来的她的画像。
这几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对夫fù,又到底瞒骗了他什么!
孟君唯握紧手中的信,瞥见她下了床,翻着柜子像在寻找什么。
多年不见,她成了贼?
然而,下一刻,他瞥见她找出火折子,立刻明白她是想要点起烛火,立即将握在手中的信藏入袖中。
当烛火亮起,她“哇啊!”
她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教孟君唯忍俊不住地笑出声,难以自遏,胸口剧烈地震动着。
瞧,她那神情,像不像一只总在高墙上攀爬的猫,一个不小心坠落地面的滑稽模样?
伊灵惊魂未甫,听见他爽飒的笑声,狐媚的水眸不由瞠得圆圆的,直瞪着笑得面目俊朗秀逸的他。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个样子啊。
比冷肃着脸的模样好上太多了,只是
“有那么好笑吗?”薄薄的脸皮泛着红,既羞且恼。
孟君唯止住笑声,然而笑眯的黑眸太灿亮,藏不了笑意。
“你怎么这样?既然人在房里就该点火嘛,不点火,是故意吓人吗?”她气恼的埋怨。
孟君唯笑睇着她。“你这不是做贼的喊捉贼吗?”真亏她还有脸指责他。
“我哪有做贼?”她心虚地转动着水眸。
“要不,这时分,你到我房里做什么?”
“入夜露凉,我怕孟先生着凉,特地来替你盖被子的。”她说得理直气壮,挺像一回事的。
“那真要感谢你呢。”他难得好心情地与她调笑。
“可不是吗?结果孟先生居然装神弄鬼吓人。”都不知道她吓得都快要魂不附体,他还笑得那么没良心。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他笑敛着眼。
“也不是这么说啦。”这下她反而不好意思,毕竟想使坏的可是她,总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晚了,孟先生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要不要我陪你睡?”她缓步走向他,死盯着他的神情。
就不信烟雨阁当家花魁出马,还搞不定他。
孟君唯笑意退尽,神色不悦地瞪着她。“伊武,你说这话,太不正经了。”
她今年才初及笄,然而她的眸色太过锐利,那不是她这年纪的姑娘该有的世故。
那像是沉沦已久,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的洗练眸色,不只懂得如何自保与防备,更懂得如何卖弄风情。
“那么,就请先生告诉我,该要怎么说、怎么做才算正经?”她硬是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岂料他立即站起,不悦地下逐客令
“回去!”
伊灵闻目扁了扁嘴。
又不是真的想夜袭,只是想闹闹他而已,犯得着这么生气吗?
身为当家花魁,至今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疼的,没有半个男人会漠视她的魅力,但他矛盾的却对她好却又想疏离她,关于这一点,她想弄清楚。
况且,诱惑他,原本就是她的任务。
“伊武,你女扮男装一事,只要我上报院士先生,你在这儿是待不下去的。”他缓声道,没看她,迳自走到柜前,取出袖中的信,搁入柜上一只小巧但略显粗糙的藤编盒,里头是满满的一叠信。
“……先生是如何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伊灵叹口气,觉得挫败不已,起身走到他身旁,瞥见那只藤编盒。
嗯,那盒子……怎么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因为你长得一点也不像男孩子。”孟君唯察觉她的视线,立即将藤编盒拿起,放进柜子里。
“,那盒子……”在他尚未关上柜子前,她伸手yù触,却被他轻轻拍掉。“别碰。”
她噘起粉嫩的唇。“怎么里头装金镶银碰不得吗?”以为她希罕吗?她不过是觉得有些眼熟,想再看仔细一点罢了。
“值钱的东西是没有,但就怕有人想当雅贼,就连书信都不放过。”在未查清楚一切之前,他是不会允许她碰触这儿的任何东西。
她不识得他,所以不可能是为他而来,但她的行径却又偏偏是冲着他来的,这其中透着玄机,在他走苏州一趟,查得真相之前,这里头的信,是不准她碰的。
“我才不是贼。”她不过是想看看那盒子罢了,犯得着把她说成贼吗?他才是yín贼啦!不对女人下手的yín贼!
她气呼呼地跑掉,他不由得微微叹气。
也许,他明天就该跑一趟苏州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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