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进去。 太平间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消dú水味,钢□□有序地排列着几具用白布掩盖的尸体。丁子聪和周远推开窗户,想跳下去,但这里是二楼,三四米的高度可能意味着残废。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咬咬牙,在太平间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走廊里呆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远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如果被林扬发现了会怎么样?他会怎么报复他们?
脚步声停在门外,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周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想到了下午所做的那个梦,丁子聪和林扬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难道真的是一语成谶吗?
忽然,他愣了一愣,这么说来,丁子聪也会害自己?可是……他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啊!周远想起丁子聪手里的尸油,急忙小声道:"子聪,这里这么多尸体,你赶快把尸油倒在他们身上,把降头给解了,要不然咱俩今晚都得死在这里!"
"周远,"丁子聪在他耳边说:"我不能这样做。"
周远脸色一变,"为什么?"
"把油倒在尸体的身上,降头是解了。但是林扬的魂也找不回来了。他注定要疯一辈子。现在他跟着我们,就是想要一个灵魂。"
周远脸色煞白,想要一个灵魂?什么意思?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咱们。"丁子聪的眼神渐渐冷下来,黑色的瞳仁里充满了残忍的意味,"给他一个灵魂!"
周远恍惚意识到什么,突然觉得手背上奇痒难耐。他低下头,赫然发现丁子聪已经把尸油倒在了自己手上。他惨叫一声,转头就跑,谁知道一回头,恰好看到林扬那张目光呆滞的脸,干裂的唇往上一挑,露出一道诡异的笑。
"我的魂儿……丢了……丢了"
"啊……"周远惊声尖叫,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四周的景物扭曲起来,像调和失败的颜料盒,乱作一团。黑暗从四面八方黑压压地压过来,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窒闷,浑身酸软,倒了下来。
☆、尸灵(五)
看着倒在地上的周远,丁子聪有些愕然。
"他……他晕过去了……"
"放心,只是吓晕了。"林扬把披散的头发往后拢了拢,神色很平静,"我有经验,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的。"
丁子聪脸色有些苍白,毕竟背叛好朋友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他咬了咬牙,讨好地说:"我已经帮你把他给吓晕了,我的那些照片可以还给我了吧?"
林扬冷笑一声,从衣服里拿出几张照片。照片中,丁子聪和一个20岁模样赤身□□的女人躺在一张□□。 丁子聪的手抖了一下,连忙接过来,用力地撕成碎片。
其实,丁子聪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那天他醒来后自己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更可恨的是还被林扬拍了照。
本校从建校以来就是全市管得最严的学校,这种事情一旦让学校知道了,一个大过是肯定免不了的,说不定到时候还得被退学,要是被老爸老妈知道了,非得杀了丁子聪不可。
林扬望着他,笑得很诡异,"丁子聪,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设这个局来吓他?"
"为什么?"丁子聪愣了一下。
林扬的脸色yīn霾,他深深吸口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五年前一个雷雨jiāo加的晚上,林扬的父亲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便出了门。第二天,几个□□找到他家。他们说,在市区的十公里外发生了jiāo通意外。车内两个人,一死一伤。死的是林扬的父亲。
听到这个消息,林扬的母亲当场便晕了过去。林扬跟着□□去了事故现场,在那里,他看见了父亲的遗骸。眼泪再多,也诠释不了心里的伤痛。他默默地用冷峻的眼神看着身边的每个人。
父亲遗体被抬走的时候,林扬听见旁边的□□说,如果车内两个人没有起争执,车祸是不可能会发生的。那一刻,他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一颗仇恨的种子藏在了小小少年的心底,他发誓要为死去的父亲讨回公道。
父亲出殡那天,当时和父亲在一起的受伤男人也来了。他带着一个男孩,年龄和林扬相仿。林扬深深地记住了他的样子。
于是,林扬和他来到了一个学校。五年的光yīn,改变了很多人事,可林扬心里那颗复仇的种子却愈加深种。林扬每天都会去图书馆借阅推理小说,法律文献。他要用自己的智慧杀死仇人的儿子,让他也尝尝失去至爱的滋味。
他用了一年酝酿整个计划。凭他一个人,当然不够。于是,他开始寻找帮手。
"那个帮手就是我,周远便是你报复的对象?"丁子聪恍然大悟。
"不错,放心。我不会杀死他,更不会让你杀死他。我对法律很熟悉。现在,我们该回去了!"林扬笑着说道。
"那,他,怎么办?"丁子聪指了指地上的周远。
"他,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明天会发生什么,只有到了明天才会知道。"林扬眉头微微扬了扬,转身往前走去。
☆、尸灵(六)
天亮的时候,周远从实验楼跑了出来。他披头散发,又笑又哭,嘴里不停地说着:"我的魂儿丢了,我要找回我的魂儿。"他疯了。
周远被校工送到了精神病医院。本来住在精神病院的林扬却忽然好了。对此,医生也觉得奇怪。经过几项测试合格后,林扬跟着校工回到了学校。
整个学校彻底zhà了锅,各种谣言,四处乱播。有人说周远的魂儿附在了林扬身上,所以林扬好了,周远疯了;也有人说,林扬和周远都被人勾了魂儿,现在的林扬并不是真正的林扬。 所有的一切,除了当事人林扬,只有一个人心知肚明,他就是丁子聪。
报社的记者们蜂拥而至,他们来采访林扬。面对众人,林扬说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场噩梦,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
本来就神秘的事情,经过林扬含糊的解释更加显得神秘莫测。一时之间,整个城市,都在流传这件事。甚至还有人试图去采访已经疯了的周远。
林扬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为了躲避一些好事者的追问,林扬每天都要很晚才回宿舍。 宿舍里黑糊糊的,林扬摸索着找到了开关。
灯亮了起来,宿舍里没有人。
林扬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宿舍的两个人,一个回家,一个约会,都不在。
砰,砰。忽然,门响了。
"谁啊!"林扬回身,打开了门。
门外没有人,走廊里穿过一阵风,呼呼作响。
听错了吗?林扬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刚刚没走几步,门又响了。这次,林扬听得很清楚,是有人敲门。
"谁?"林扬猛一下拉开了门。
门外还是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敲门声是凭空而来的。
林扬忽然想起了恐怖电影里的场景,夜半鬼敲门。切,怎么可能?林扬轻骂了一声,又关上了门。 这次,林扬走动。他定定地站在门后,左手握在门把上。
果然,门又响了。响了一下,林扬立刻拉开了门。
门外有个东西一下倒了进来,扑进了林扬的怀里。林扬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个纸人,粉色的脸,猩红的嘴唇。
林扬惊呼起来。纸人被推到地上,随风轻轻地晃着。
"是谁,是哪个神经病?"林扬定定神,破口喊道。
"大半夜的,谁在那儿吵啊!"旁边宿舍有人骂道。
林扬愣了愣,把纸人扔出宿舍,关上门。
坐在□□,林扬仍然心有余悸。会不会是丁子聪干的,他不服气我逼迫他出卖周远?又或者是周远,他也没有疯?想到这里,林扬一下坐了起来。自己可以装疯,周远也可以啊!这在推理小说里是经常会发生的情节。也许,自己中了人家的计中计!
林扬下了床,拨号打通了精神病医院的电话,他要确认周远是否还在医院。很快,那头传来消息,周远已经睡了。
挂掉电话,林扬坐了下来。周远还在医院,那么吓自己的是谁呢?难道是鬼?林扬不禁打了个冷颤。
忽然间,林扬感到有些内急。当他从厕所出来时,突然发现书桌上多了一件东西。
他的脸立刻煞白。
那是一只很小的玻璃瓶,里面有暗黄色的液体。
尸油!
怎么可能!林扬大惊,他记得那只瓶子已经被他扔到河里去了,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里面的尸油不是早就用光了吗?
他抓起玻璃瓶,用力扔出窗外,听见破碎声,才终于平静下来,无力地躺回□□。
也许是太过困倦,林扬慢慢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手心里似乎有一股冰凉。林扬皱了皱眉,睁开眼,看见手里拿着一只玻璃瓶。林扬顿时脸色大变,他狠狠地摔掉瓶子。玻璃跌在地上,碎了一地,暗黄色的液体缓慢地蔓延开,像一朵丑恶的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把瓶子扔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等等,自己真的扔了瓶子吗?也许……刚才的……不过是场梦?
林扬突然害怕起来,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也许……他吓唬周远的事,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林扬不禁颤抖起来,现在的他,究竟是在做梦,还是醒着?
门外传来呆滞的脚步声,林扬一惊,这脚步声怎么这么熟悉?不久之前,他吓唬周远时,不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走路吗?难道……周远回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前停了下来,林扬的胸中忽然涌起一股愤怒,他猛地站起来,怒吼道:"周远!我知道你没有疯!想吓唬我!你还嫩了点!"
说完,林扬冲了过去,用力拉开寝室门,却又立刻愣住了,楼道里空空如也。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林扬连忙关上寝室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周远回来了,他也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转眼之间就消失了呢?
既然不是周远,那又会是谁?
林扬想到一个人,只有他知道有关尸油的所有秘密,难道……他在报复?
突然间,林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打开抽屉,翻出一张有些发黄的报纸,上面是对当年那起车祸的大幅报道,文章旁配了一张非常清晰的彩色照片,一辆破烂的公jiāo车翻在路边,周围是黑压压的围观群众。 林扬倒抽了一口冷气,在那人群里,他看见一个很熟悉的人,正在发疯似的哭泣,因为被□□挡住了半边脸,之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原来,在这场车祸里,还有一位故人。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那个人的寝室就在隔壁,他当然可以在几秒钟内消失!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林扬冲过去猛地打开门,楼道的照明灯不知被谁关了,黑漆漆的,一个人影站在门口,见他开门,连忙转头就跑,林扬大怒:"丁子聪!我知道是你!"
☆、尸灵(七)
林扬追了出去,丁子聪在前面疯了似的跑,当跑进学校东边一片小树林时,他闪了闪就不见了。 林扬喘着粗气,吼道:"丁子聪!是个男人就出来!我不知道你家谁在那场车祸里死了,我告诉你!与我无关!" 一群乌鸦被他的吼声震得冲天而起,消失在夜空。等了许久没有动静,林扬在心里暗暗问候了丁子聪的父母,便往树林深处走去。没走多久,他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一棵泡桐树后,一股热血涌起,林扬冲上去将那人影猛地一推,说:"丁子聪,你耳朵聋了吗?"
丁子聪回过头来,那眼窝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当看清眼前人后,他的眼中透出一股仇恨:"林扬,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扬冷笑道:"跟我装傻?难道不是你把我引出来的吗?"
"你胡说什么?"丁子聪不耐烦地说,"谁把你引出来的?我只是心里烦,在这里打发时间!"
"心里烦?"林扬把那报纸往他面前一扔,"原来你也与当年的车祸有关!我竟然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看见那张报纸,丁子聪脸色一变,眼中的仇恨更盛,"原来你都知道了?我妈妈当年到nǎinǎi家来接我,结果出了车祸,是你和周远的父亲害死了她!我不会放过你!"他大吼一声,反身将林扬推倒。林扬重重地跌坐在地上,看见几乎歇斯底里的丁子聪,胸膛里的愤怒bào发开来,拾起旁边一根手腕般粗的木棍,毫不犹豫地,就朝他的脑袋狠狠打了下去。
丁子聪应声而倒,林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心情平静下来,看见他一动也不动,心里慢慢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颤抖地伸手探了探丁子聪的鼻息,就立刻像受了pào烙般缩了回来。
丁子聪……死了?
林扬吓得丢下木棍就跑,谁知道刚一回头,就看见几道耀眼的光束打在自己的脸上,竟然是学校的保安。
"同学,我们接到匿名电话,说这边有人打架斗殴,你有没有看见……"保安的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出来了,手电筒的光落在丁子聪的身上,林扬的胸膛一片冰凉。
十分钟后,□□来把林扬带走了。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没人留意到,在小树林的深处,始终有一双眼睛冷冷注视着,这双眼睛的主人手中,拿着一本弗洛伊德的《心理哲学》。
"周远,我已经替你收拾害你的那两个人了。"张帆长长地松了口气,像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巨石。 自从为周远解析梦的那一刻开始,张帆就隐约察觉到事情有蹊跷,直到周远疯了,他才明白自己犯下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丁子聪在周远发疯之后意志一直很消沉,张帆想起那天周远似乎很害怕他,那么,丁子聪应该知道些什么,于是,他便去询问。没有料到,丁子聪发了很大的火,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张帆知道找对人了,便运用自己这几个月修习心理学的知识与丁子聪jiāo谈。周帆事件和为母亲复仇的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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