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空转头看向外面，放远目光，逆温作用下的雾霾将洛城区笼罩在内，天空灰白，真相就如此时众人眼中的城市，模糊不清。陈都案中凶手的作案手法和消失之谜终于得以破解，可真相所带来的恐惧要远远大于死亡本身，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也许他们的生命下一刻就会被凶手用诡异手段所收割。
几人默然不语，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盲目乐观，第二个案件中凶手的作案手法确实已经被慕空破解，他们距离真相也更近了一步，然而正是因为知晓凶手的手段，他们几人才更能明白自己面临的对手有多么恐怖，他们只是窥见冰山一角，已知信息远远少于未知信息。包括林宇案，他们手中也只是掌握着那些所能探查到的线索，甚至连怀疑对象都没有，死者林宇社交复杂，排查需要大量时间，后来经证实，林宇在社会上认识的那些朋友，案发时都有不在场证明。
在监控录像中得知，案发当晚，凶手从学校出来后藏进一个旧区，后来顾虚派人去走访调查，得知区里面和附近都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人在那晚看见过凶手，旧区中居民大多是老人，睡得都很早，所以去区排查的警员最终也没取得什么收获。
凶手化妆成赵沫的样子作案，目的就是隐藏自己真实身份，同时也不排除是有人想为赵沫复仇，然而与赵沫亲近的人无非就是双亲朋友，母亲去世，父亲如今精神失常变成流浪汉，赵沫社会关系简单，当年也就跟许瑶走的最近，最终还因许瑶的坑害与其反目成仇。
“现在消失之谜已经解开，对于凶手身份有些眉目了吗？”随手撩开额前碎发，露出秋水般澄澈的双眸，看向苦思冥想中的男生，唐若涵轻声问道。
缓缓摇头，慕空双手揣在上衣兜中，低头向前走着，双眉紧拧，语气凝重：“没有，连怀疑对象都没有。”
“老慕，刚才大叔话中那个跟他搭话的老师有没有可能就是凶手啊。”顾虚随口说。
对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么明显的线索我怎么就没注意到。
慕空欣喜莫名，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是个男的，他都想抱着他亲一口了，慕空转头看向顾虚，目光灼热。
心中一阵恶寒，慕空此时的眼神，让顾虚回想起去酆都监狱时的遭遇，那些变态杀人狂就是这样眼神灼热的看着他的。
“我不好男色”
没想到顾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慕空表情瞬间僵住，嘴角抽搐的笑骂道：“滚。”
几人不再拖沓，加快脚步来到楼下，回到保安室找到大叔。
“大叔，你还记得当时找你搭话的是哪个老师吗？”
大叔看见几人回来，刚迎上去，就听见慕空没头没脑的问到，反应一下才明白过来后者话中所指，皱眉思索良久，大叔摇头回道：“哎呀，这种事很常见，那天我注意力全放在校长找我这件事上，忘记那个找我搭话的老师是谁了。”
几人失望道别，回头走向校门，大叔愣在原地，无奈摇头，弄不懂这几个孩子问这个干嘛，站在门口回想许久无果，此时冷风刮起，凉意袭来，大叔打着寒颤回屋去了。
城市如画，笼罩在雾霾中，散着朦胧的美感，如同九天仙境，然而在这人间诉说的却是压抑。慕空是犯罪天才，可每个犯罪者运用的手法，作案的构思都不尽相同，所以纵然慕空再厉害，也不可能轻易破解其他罪犯精心设计的作案手法。
“我有一点想不通，凶手有无数种方法杀掉陈都，为什么要如此精心策划，费尽周折，等待时机进行作案呢？”唐若涵踢着路边的雪，稍作思索，然后皱眉问道。
顾虚将车从停车位里倒出来，慕空两人站在路边等候，唐若涵问话时车刚好稳稳的停于两人面前，并没有急着回答，慕空替唐若涵打开车门，随后自己从另一边上去，坐稳后随手关上车门答道。
“最低级的犯罪是咱们平时从新闻中看到的那些杀人事件，凶手目的只是单纯为了杀人，作案手法也极其粗糙。可能会简单的考虑一下作案环境，作案之后会进行现场清理。而较为高级的犯罪则会在各个方面都有所升级，作案手法会更为精细，所选地点c逃脱路线都是他需要精准考虑的。这类犯罪往往所图更大，大部分罪犯会实施连环杀人，甚至有人会将整个犯罪过程当做一种享受，将杀人当做艺术。这类罪犯在作案的同时还会对犯罪现场进行加工，用以迷惑警察，同时隐藏自己身份。这类罪犯平时会将自己伪装的很好，当你看到他时甚至会被他华丽美好的外表所吸引，他们平时生活在上流社会，当他们内心的野兽蠢蠢欲动时，就会遁入黑暗，化成魔鬼开始杀戮，有些人甚至还会挑衅警察。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变态连环杀人狂——jakhrir。”
“开膛手杰克？”顾虚这时接话问道。
“对，就是开膛手杰克，这类凶手会将所有因素考虑进去，甚至是受害者身份，他们会隐藏起来自己的犯罪动机，将所有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线索都尽量减少，并且会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我们所看到的犯罪都只是冰山一角，有很多可怕的案件都未曾破获。所谓的侦破案件，其实就是将线索进行排列组合，并对罪犯身份进行合理推测。无论他的作案手法多么精妙，最终目的都是杀人，再用你所找到的线索进行模拟犯罪，最终破解作案手法，找出凶手。”
唐若涵听的津津有味，过程中时而低眉思索。为了让她听懂，慕空已经尽量简化内容，将这些话语说的通俗易懂些，其实侦破案件听起来容易，但其中蕴含的学问并非简单几句话所能概括，否则所有人都是侦探了。破案人是被动的，罪犯则是在主动作案，敌在暗，我在明，警察根本不可能提前想到凶手究竟会用哪种方式作案。
顾虚在前面开车，听着两人的对话，觉得慕空说的还挺有道理，后者不是警察，但对此却无师自通，慕空如果将自己的天赋用于正道，将会是个很好的警察，如果走了歪路，莫式集团这类事恐怕还会再次出现。突然想起当初提出和慕空携手破案时，老师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慕空再做违法乱纪的事，必要时可以当场击毙！”
现在想想这句话似乎不无道理，但是顾虚嘴角涌现微笑，脑中幻灯片似的回忆着将慕空从酆都监狱中接出来后发生的种种。
顾虚相信这个家伙心中还是存有正义的，否则以慕空的手段，莫式集团杀人案后，完全可以从此销声匿迹，但后者最终选择了自首。
这条路很艰难，不过他会陪慕空走到最后。
为了正义，也为了兄弟。
唐若涵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脸都快皱成包子了，似乎在想什么让她极为头疼的事，最后泄气的低下头，看向慕空问道：“这么说来，只要凶手智计超群，将所有东西都算计进案件中，那岂不是能完美犯罪，谁也抓不到他？”
慕空摇头轻笑，转头将目光出神的望向车窗外，外面雾霾依旧笼罩着城市，顾虚怕发生意外，故而将车开的很慢。慕空极目远眺，入眼处一片模糊，轻声答道：“罪犯能算计到很多东西，但人心和巧合是他所无法算计的，天恢恢疏而不漏，罪犯都抱有侥幸心理，幻想自己不会被抓到，但最后所有幻想都只是镜花水月，任何人都不可能真正逃脱追捕。”
说到这，慕空忽然回想起当时在警局办公室中看到的那张案发现场照片，身材瘦削的受害者上身赤裸跪伏在教学楼前，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只要作案，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慕空似乎明白那张照片到底有哪里不对了，而这灵感还是来源于陈都案。
将手附于冰凉的玻璃上，随着车子开动，外面模糊的建筑物不断向后倒退，慕空嘴角划过一丝危险的弧度。
真相就如同这在雾霾中的城市，虽然模糊，但依旧真实存在，凶手不是神，是人，无法让城市消失，只能将城市笼罩在层层雾霾中。
雾霾终究会散尽，真相也定会水落石出。
他慕空，从来就不相信有什么完美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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