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刚过而立之年的奚铅华抱起被遗弃在港城街道的那个不哭不闹的婴儿，一个弃字，道出了辛酸。
奚铅华待奚弃视如己出，与多数父亲一样为了自己儿女有更好的生活，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奚铅华有能力也有运气，打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温饱总是无忧。
在奚弃出了那档子事后，奚铅华豪不犹豫的将这些年打拼下来的资产全部变现，只为帮助奚弃争取一些机会。往时不苟言笑，少有言语，在有事时倾其所有，这便是为人之父。
一天天计算着奚弃出狱的时间，前段时间得知具体日期后奚铅华虽然面上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好几晚都是高兴得睡不着，白日里露出了这些年少有的笑容。
做父母的不期盼儿女扬名立万，只求一生平平安安。
奚弃走近老友餐馆，步子有些沉重，从窗户处能隐约看到厨房那个忙碌的身形，他的背这些年有些驼了。
“咚咚。”
敲门声在这凌晨响起。
正在厨房忙碌的老奚头初始还没注意，放下菜刀的时才是听到似乎有敲门声传来，转身看去见到门口处有一道模糊身影，心底嘀咕着这么早会是谁。
放下菜刀，沾满油渍的双手在围裙中擦了擦，老奚头朝门外压低声音吆喝一声‘来了’，不扰了隔壁邻舍的休息。
老奚头其实今年不足五十，说起来年纪并不老，只是这些年来奔波劳碌，脸上有了皱纹，头上有了白发，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抚摸过的痕迹。他的朋友都喜欢叫他老奚头，显得亲切。
门外的的身影站得笔直，与这些年弯下了腰的老奚头想成鲜明对比。
打开屋门，借助路边微弱的灯光勉强能看清那满面胡渣的容貌，衣服裤子虽然洗得发白，但是头发c胡渣都是没有整理，显得有些凌乱邋遢。
老奚头看着面前的身影，喉咙动了动，千言万语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善言辞的他最后只是露出笑容，声音有些颤抖：“你回来啦。”
如同奚弃只是调皮的晚归而已，慈祥的父母无奈的说一句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奚弃看着如今已经比自己矮上一头的父亲，见他发鬓已经花白，眼角深深凹陷，不由鼻子有些发酸，挤出一个笑容：“我回来了。”
屋门将冷风挡在门外，家的温度都是温暖的，一碟碟热气腾腾的菜肴熏得人都是睁不开眼睛。老奚头担忧饭菜变凉的问题没有出现，在最合适的时间里，奚弃回来了。
老奚头将最后一碟腊肉炒青菜端了上来，桌上的奚弃早已埋头动了筷子，因为肚子饿了，也因为别的。
“怎么这个点回来，天气怪冷的，你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多好。”老奚头将记忆中奚弃爱吃的菜一夹夹的往奚弃碗里放。
奚弃大口大口吃着老奚头夹过来的菜给吃下，虽然随着时间推移，当初喜欢的东西如今已经不喜欢了。
“能出来了，便想早些回来。”奚弃说道。
老奚头见到奚弃没有多说的意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见到奚弃吃完了又帮他夹了一些。
两父子这十多年来相处得很平静，没有什么大开大合之举，奚铅华从来没有刻意去掩饰奚弃是捡来抚养的事实，而奚弃也从没有就自己身世而多问，不吵不闹，平淡如水，这种却是最难得最珍贵。
饭后，奚弃帮忙着老奚头收拾碗筷，见到自己父亲只是动了一会儿气息已经有些喘，岁月催人老了。
收拾干净后，老奚头摸出一支水烟，味道够劲，提神。
“你身体不好就少抽一点烟。”奚弃坐在老奚头旁，如同还是年幼的他与下班回来的老奚头坐在屋檐下一般，那时小奚弃很是嫌弃这种烟味。
老奚头将水烟点燃，模样享受的抽了一口：“我这人就这点爱好，戒不了的。”
“毕竟对身体不好。”
奚弃少有的重复劝诫一声。
老奚头摆摆手，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抽点水烟对其影响并不是很大。
“这些都是小事，倒是你这乱糟糟的头发，要不要我帮你剪一下。”老奚头剪发的技艺还在，以前奚弃小时候都是他帮剪的，当时是为了能省下一些钱。
奚弃伸手拉了拉长发，迎上老奚头望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
有一则故事有说到理发师一个需要让人畏惧的职业，毕竟时时刻刻不是拿着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稍有不顺就是会割掉别人耳朵，割断别人喉咙。
当然这都是略带惊恐的命题，不过也不难反应出理发是需要选择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剪的，至少是要没有没矛盾。
从还是孩童算起，老奚头帮奚弃剃头没有一百次也有五六十次了，每一次老奚头拿刀的手都特别稳。
没有时下流行的发型，而是简单的平头寸发，再仔细的为奚弃将满面胡渣刮干净，老奚头左看右看才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折腾已经过了六点半，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了行人。
老奚头打发奚弃去冲个澡，又回到房间内找到以前奚弃的衣服，拿来比划了一二，才是发现衣服短了许多，自己竟是忘记帮他买一些合身的衣物，懊恼的自责自己老糊涂了。
内屋洗澡间内，滚烫的热水从头顶冲刷而下，奚弃已经许久没有洗过这么惬意的热水澡，在深澜监狱时只会在一些庆典活动时才会有限时的热水供应，现在奚弃这一洗，便是半个小时。
看着镜子里剃了胡须，剪了平头的自己，奚弃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不自然的摩挲着下多次，较之三年前的清秀，如今的奚弃在深澜监狱的打磨下更显坚毅，即使简单的平头也能忖托出少年的英挺，不是那种偶像般的帅气，而是越看越有味道的硬朗。
继续穿上洗得发白的衣服裤子，少年看起来有些如同邻家大男孩，多了分阳光气息，但仅仅是多了一分，而且还是将近夕阳的微光。
有的东西经历了，便会潜移默化的刻入骨子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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