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不顾一切,要朝寺庙里跑去,可这里无数经文一照到她身上,便将她打回玉镯里。
岑玉回到玉镯的那一刹那,少女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往寺庙里面走了。
这时候,玉镯的声音传来。“快走!离开这里!我会死的!”
少女听了玉镯的话,连忙把它带走了。
其后百年,陆岚就待在这个寺庙里,哪儿都没去。
而怕自己进了寺庙会被无数神明立即处死,岑玉时而来这门口观望,但她就是没法进去。
其余时候,岑玉不断地遇见伤心失意的女子,她帮助她们获取着心上人的喜欢。
没有能够嫁给自己的爱人,是岑玉一身的遗憾。
所以,她在帮这些女子实现她们的心愿。
百余年后,一年前。
岑玉藏身的玉镯已流落到一家当铺。
一日,有一位姑娘来当东西。
她瞥到了玉镯,一时竟很喜欢它。
于是,她买下了玉镯。
她对着玉镯笑。“我总感觉你也是有生命的。我叫赵听霜,你叫什么?”
“哎呀,我傻了。你怎么会有名字呢?你怎么会是活的呢。”
当晚,赵听霜因为书生的事情,在屋中暗自垂泪,而后她听到了玉镯的话。
“我知道你有未尽的心愿,我来帮你吧。”
“你喜欢那位书生对不对?我陪你见到了他,我知道他们这种书生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来帮你。”
岑玉也活了百余年,帮了无数女子,见了无数男子,算是深谙人心。
于是,靠着岑玉的帮助,赵听霜总算俘获了书生的芳心。
可惜,书生不能忤逆家里,到底对她说了“辜负”二字。
-
当下,夜来馆。
看完这一切,三人已回来。
书生没注意那三人的动静,他只兀自盯着镜子,只求能再见赵听霜一面。
三人虽在过去时空看了良多、耽误了很多时间。
但他们回到的还是正常的时间点,所以,书生并没有觉得他们离去了太久。
当下,书生面露喜色,继而又落下来泪来。
顺着他的目光,容青看到那阴阳镜里到底出现了人——是赵听霜。
赵听霜妩媚如初,活灵活现,看得书生连连落泪。
“听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真的想娶她。只是父母盯得紧,加上书童又在当眼线。我只有用这迂回之计。我……”书生拼了命的解释。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这样,我就算不要这条命,也再也不会对你说出那种话。我……”
书生跪在地上,甚至朝赵听霜磕了几个头。
赵听霜只淡淡地笑。“没事的。刚才我都在这里,我都听到了。我明白了。这都是命。你以后,要好好活下去。你若跟那个贵族小姐有缘,你们就好好在一起。”
“你也不要怪玉姐姐。她真的是在帮我。怎么同你开口讲话才好,怎么才能引起你的喜欢……都是她教我的。”
“说来,其实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你不一定是喜欢我。你只是喜欢我装出来的那个人。你喜欢的是温婉、知书达理的姑娘。那日看到那个贵族小姐,其实我都明白了。”
赵听霜微笑,“我明白,你将来与她相处了,一定会喜欢上她那样的姑娘。”
“不,听霜,你听我讲……”书生着了急。
“你今次来,其实主要还是内疚,我明白,所以我告诉你,你不必内疚。说到底,我也骗了你。玉姐姐在人世逗留久了,了解人性。所以她帮我打造成了一个你会喜欢上的人。但其实,那并不是我。”
“而且,你别怪玉姐姐,我原本就要死了。我得了不治之症。”
“我原本无多少时日可活,在死前能与你相守片刻,也是没有遗憾了。”
“再来,玉姐姐帮了我,我想着我反正也要死了,与其把这命交给病魔,不如给她,帮她维持灵体的不灭,帮她等到她想等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赵听霜看向了陆岚的方向。
她也不顾陆岚有没有听到,只是说:“玉姐姐从来没有害过人。她向来都是去到那些快要死的女子身边,帮她们实现心愿。我们都是主动把命献给她,反正也都是死。只可惜,玉姐姐也是对情太过执着。她只是没有看透。”
说到这里,赵听霜再面对着陆岚叹了口气。“你……你又何必如此。她如此死了,你也快老死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陆岚静默片刻,只道:“领我进佛门的师父对我说,让我进入佛门,是因为我与佛有缘。我求佛,可以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
顿了顿,陆岚的声音略有哽咽。“现在我才明白,师父没有骗我。原来,我成佛的目的,就是为了渡她。”
说完这话,陆岚起身,将玉镯交还给李深。“无论如何,谢谢你。这玉镯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这是你们的定情物,你确定给我?”李深问。
“我给她这玉镯的时候,承诺过娶她。不料,这玉镯便成了她执念最深的东西,束缚住她的灵魂,让她不得超生……”
“好吧,你打算去哪儿?”李深再问。
“回家。”陆岚道。
“此去云南,山高水远,万事小心。”李深淡淡道。
陆岚双手合十,对李深作了个揖,到底转身离去了。
到底,她不想转世、不入轮回,只想与他相守。
而他修行一世,到底是为渡她一人。
容青看向陆岚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真的这般无情吗?”
“他若无情,又为什么会想死在他们相遇的地方呢?”李深摇摇头。
“原来如此。”容青皱紧眉头,不由咬了唇。
她记得,那僧人说,他成佛、是为了渡她。可是,若他不修佛道,与她相守,她就不会沦入此种境界,那他又何需渡她?他为什么不能与她相守?
而现在,岑玉纵然以灵体而活,可是她没有害过人,为什么就不容于这世间呢?
最后,李深到底敲了敲她的头。“万物都有法则。一切都要讲情理,就要乱套了。”
容青叹口气。“我明白,我只是觉得挺难受的。”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李深再拍拍她的头,朝书生看了去。
适才,李深已把阴阳镜交给了他。
现在镜子里已没有人了。
想来,是赵听霜已经和他说完了话,便离开了。
再看那书生,他面色依然苍白,也难掩憔悴的面容,但他看上去已经缓过来许多,不似之前那般失魂落魄。
书生起身,把阴阳镜还给李深,道了一声:“多谢。”
“不谢。”李深淡淡道,“你要明白,人活着,总不能肆意妄为的。你既然无法反抗,要做的便不是逃避,更不是骗人偏己,而是面对。”
明白李深指的什么事,书生点头。“嗯,我明白。多谢你给了我机会,让我和听霜说清楚、说明白。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她一直不曾责怪我。”
书生到底还是朝李深作了一揖,也便离去了。
僧人离去,书生离去。
最后还留下了的,只有李深和容青。
容青兀自走到了庭院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不至太过猛烈。
李深朝庭院走去,便看见容青站在斑驳的阴影里,颇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
李深勾唇,上前,揉了揉她的头。
容青抬头,便看见他漆黑的瞳孔。
她张了张嘴,终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道:“曾经……我以为我跟着师父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世面了。这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活在师父的庇佑下。我不懂的事情,不明白的道理……其实太多太多。
“来了这夜来馆,我似乎有了以前从没有过的经历。你也绝非我最初以为的样子。”
李深勾唇而笑,敛去眼底的深邃,只道:“饿了吧?”
“饿了。”容青点头。李深不说还好,这一说,她便觉得饥肠辘辘,实在太想吃一顿好的。
“走吧,带你去怡然居。”李深道。
“啊?可是龙川县很远啊。”容青道。
“傻道姑。怡然居是连锁,到处都有。”
“哦……以前没见过。”
“嗯,知道了,再带你去见见世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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