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将军府,红灯幻影,喜气连连。秋将军胜利而归,成为护国功臣,全府上下人人脸上皆充满喜气。原本寒冷冬日,从那片热闹中,却也感觉一丝温暖。
“你以为你还回得了谢春楼?”黑马自府门前停下,秋岳泽问身后的秦墨羽。
秋岳泽扭头看她,真不知这女人想的是什么,荣华富贵不享受,硬撑着要回谢春楼等污秽之地。先前在雪地里请求带她回将军府之时,这女人死活不肯答应,弄得好像将军府不是人去的似的。所以,他将这女人给绑了回来。
秦墨羽吱吱呜呜,全身上下被绳子绕了好几圈。前边碾面魔罗似乎意识到了她不能说话,方将她解绑了,才道:“说吧。”
秦墨羽冷冷道:“不想说什么。”
“你还是说了,”秋岳泽调侃道。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娘都等你好久了!”
本来打算逃走的秦墨羽闻声回头,从府内出来一位穿着贵气的贵妇。笑意盈盈甚是欢喜,罨画长裙,玉簪珠摆,风中摇曳,萝髻鬔鬔,面色如桃,朱唇夹扇贝白齿,眉如墨画,睫如凤尾,乍一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女子装束,可实则年过中年日,淡妆浓抹却毫不夸张,不失年轻时期的俏丽。
秦墨羽盯着她,竟成痴迷。当娘的人,怎会看起来还如此年轻?放在年少时,绝对是个倾城女子,即使现在也是绝色。
“儿子!”秋夫人立即扑了上来,摸了秋岳泽的脸,摸摸他的胸,摸摸他的腿,看起来实为夸张暧昧。秦墨羽有点无言以对,竟至痴呆,好歹你儿子已经成年,竟毫无羞耻之心一阵乱摸,一点距离感都无,看着都起鸡皮疙瘩。秋夫人一阵乱摸,摸得秋岳泽略有反抗之意,方才道:“瘦了!娘心疼你!”
秦墨羽似笑非笑看着秋岳泽。为他有个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窒息……
秋岳泽有点尴尬,有点艰难地道:“娘……别……”
“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年如此亲密老娘,十岁了还在吃奶,每次都差点把老娘奶|头啃烂!”秋夫人将秋岳泽狠狠一推,“听你爹说,你有老婆了?”
闻言,秦墨羽霍然扭头背对这对母子。秋夫人目光立即转移,游离在黑马之侧孤身站立有些萧瑟的女子身上,遂大喜道:“身材不错,身高还行。”
秋夫人“啧啧啧”惊叹着,慢步上前至秦墨羽身后。
秦墨羽突然感觉胸口一紧,遂脸色一红,急忙向胸口捂去,不禁大叫出声:“啊!”
秋岳泽闻声,立即上前把他妈一手揪开了:“娘,你这是做什么!”
一瞬间秋夫人看见了秦墨羽的脸,有点泄气地道:“脸不行,”遂指指自己胸口,“这两个,营养也不好,唉……”遂立即目现光芒上去道:“姑娘,你那俩玩意儿是随你爹的吧?”
秦墨羽呆呆望着她。
“好了!”秋夫人突然两手叉腰,白了一眼秋岳泽,望了望秦墨羽,遂挽着她的手朝府内走去,“我的命也就这样了,望你以后为我家崽子生崽的时候生男孩儿,你生出来的女孩儿,没魅力,”说着就将胸口往秦墨羽身上挤了挤,秦墨羽有点避让,就刚刚那一挤,她都有点快窒息了。
不过,他老娘保养得还真不错。
“姑娘啊,”秋夫人鬼鬼祟祟,朝后瞟了一眼秋岳泽,才细声言语道:“我今日就认了你这个儿媳妇儿了,不过我得叮嘱你几句啊,尤其是你这种相貌,嫁过来他迟早也会失去兴趣的,所以,你得学聪明点。这男人嘛,一天不管就出去搞其他女人,咱女人力气小,打不过他们,但气势要大!要想管住男人,第一要管住男人的钱,第二要管住男人的胃,第三要管住男人的床,第四要管住男人的人,第五要管住男人的身,第六你要管好你自己,第七你要使自己魅力不倒,第八你要骚就骚但不能失了分寸,第九你要保持神秘,第十你要心性纯洁如圣女。”
“夫人你真会管账真会伺候三栉三沐真会床|事真够霸气真够与男人形影不离真够管好自己真有魅力真的好骚不失分寸真真真神秘真纯洁……”秦墨羽说着说着就想吐出来,冷冷耻笑之……你真神秘,你真纯洁……照你这样还不得被男人揍得跟孙子似的……
“那是当然,”面对此等嘲讽,秋夫人脸红也不红,笑嘻嘻摸着秦墨羽粗糙双手,“不然啊,那个死鬼不知道搞了几个女人。”
黑暗中秦墨羽噗嗤一笑,暗光中深邃眼眸明光闪烁,风华无限,“听说,秋将军可不止娶一妻,子嗣也并非秋岳泽一人。”
此话一出,黑暗中秋夫人脸色变了变,虽容貌漫漶不晰,但秦墨羽还是有所察觉。
“少爷,夫人呢?”府门内,玲珑巧小灯笼下,有一身着铠甲士兵执礼甚恭,询问秋岳泽。
不待秋岳泽答话,那士兵复忧愁而语,面色担忧,“少爷,可要仔细了,夫人何等性格,您又不是不知,怕是秦姑娘她会……”
“会什么?”秋岳泽眼波流转,目射融光。
“与之相融不恰……”那士兵细声而答。
“哦……”秋岳泽昂首,目光转向不远处枯树枝丫下一对黑影,“你看那边。”
那士兵顺着秋岳泽目光看过去,有一对女子,说说笑笑,甚是融洽。二人手挽着手,笑意融融,如潺潺流水干净动听。
年纪稍大的那位笑道:“他也不过多娶了那么几个,但心里装我还是装得多一些的,”说着说着她声音突然变得羞答,低下头示意身边女子,“因为这俩体积大,占的位置较多。”
“唔……”年幼的那位以之为然,顺了她的意思,“夫人你以后要多多教我啊,你是怎么保养的?”说着,便挽着那老的,离开了黑暗。
秋夫人点头而笑,望着秦墨羽胸口,“当然要教了,尤其对于你这种不够汹涌的,可有的长了。”
那士兵望着这对互挽手臂的亲密“婆媳”,表情呆滞,竟成语噎。传闻中,凡是与夫人交往过的人,上有深宫妃嫔、高官雅士、八十老者,下有五岁孩童、青楼妓|女、猪狗牛羊,与她交往不过半刻钟,精神皆几近发疯而崩溃,遂有食欲不振、床|事不行、头昏眼乱、疯疯癫癫、不明时事,如今这秦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这秦姑娘,还真是能人啊……
“兄长……”一声鹤唳般呼喊穿破云层,随清风玉雪卷拂灯笼而来,似清清霖雨泼洒而至,那一声温暖如正午之阳,温暖而美妙。那一声,如杨柳御道般于心底荡澈而过,让人听了,却永生难忘。
美妙的声音,是空气,看不见,且摸不着。但它却依然存在着,永久地雕刻在她深深心底,永生不灭。
是谁的声音,如此好听?这声音犹未成熟,中性而尚幼,秦墨羽随着那声音瞟了过去,见黑暗间慢悠悠走来一素衣男子,渐渐出现在暗光之中。单窠素袍,卷过地面厚厚深雪,留下一个个绝伦足迹。那乍现在灯笼火光下的少年,桃红之脸被映得更加深红,娥眉曼睩,鬓如花柳,目寥寥之柏松翠,神萧萧之渡云端,隐约有那么一瞬,从那绝美容颜中略见春日繁花依旧,不谢风流。
见那十五六年华少年,秦墨羽将脸埋在了黑暗中。
秋岳泽看着那男子,脸上荡起一丝茫然与疑惑,那疑惑如潮流般汹涌而出,不得已而感叹而出:“你……”
“我?”男子脸色茫然如黑夜,月光皎皎之下玉手如缎,指着自己的脸,问道:“我怎么了?兄长,你不记得我了?”
“你……你怎么跟她如此之像?”秋岳泽脸上仿若出现了此生最大的诧异之色,竟至痴呆地盯着男子,缓缓指向秦墨羽。
秋夫人反应过来,立马抓过秦墨羽的脸,仔细端详,忽然也是一惊。
“这……这仔细看还真……”秋夫人嚅嗫不晰,拿秦墨羽的脸当暖手壶,“真的……好……好像……”
秦墨羽挣脱秋夫人冰凉的手掌,面向所有人。那男子仔细端详过去,目光跳射在秦墨羽身上,只见她穿着简陋,布衣素颜,手掌粗糙,绰影萧瑟如落叶,面色冰凉如深雪,然而当目光转移到那张脸上时,他也竟成痴呆而诧异。
此女面色枯黄,脸上有三条狰狞的疤。狰狞的疤,恍若带着狰狞不可过往的回忆,分布在额上、左脸、右脸,皆深如沟壑,让人见了心生恐恶。她是经历了什么悲惨往事,导致悲落如此?火光之下,她脸色茫然,带着微微悲许,让人看了又不由得生出悲悯。那张脸,正如他般,相同轮廓,相同眼鼻,与他完全相似的脸,竟刻上了那多余而罪恶的伤疤。
但与他不同的是,她目光变幻无常,时如春日蔽芾花丛,时如夏光浓郁炙热,时如秋亭萧瑟陨籜,时如冬山万年冰川。那种星光般的变幻,却难以用肉眼捕捉,甚是不能从她神情颜色,看穿她深深腹心埋藏何种。
复杂?简单?世事林林总总,花树谢谢蓉蓉,她时如碧翠,使人身临此境,笑颦由此而生,又时如深雪,使人彻骨寒冷,苍凉由此而复。
近耶?远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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