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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长白山的崇山峻岭中,黄花岭实在是太不显眼了。不过是在一望无际的森林中隆起一块而已,因为离子平地,所以称之为岭。
    深秋季节,地上只有枯草,一朵花也没有。但有树,有凌霄挺拔的古松,有枝叶茂密的杨树,有树干如雪的白桦……凡是北方有的树这儿都有。
    有一棵大榆树,有几人拉手合围那么粗,至少有几百岁了,枝叶如盖,孤零零地长在地上,附近是奇形怪状的石头。
    榆树的根部已经空了,出现几个象门大小的树渝,从哪个方向都可以走进去。
    最妙的是怪石和大榆树之间有条小溪,溪水从最高的地方锍下来,经过怪石,围绕着大榆树转了一固再流入树林,像人工制造的,可又没有留下痕迹。
    这岭、这稠、这溪,这石,是大自然的杰作,又有鬼斧神工之奇。
    文江河一行四人上了岭,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正是黑夜,黄花蛉在月光下,隐隐约约露出上面所描写的景象。
    休中雨轻声说道:“这里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文江河说道:“黑心寡妇能住在什么地方呢?”
    梅有刺说:“是不是以大树洞为家?”
    司马冬道;“肯定不能在岭上盖座房子,住在房子里。”
    到处一片寂静,几个人彼此都能听见喘息声。穿过树林,越过怪石,跨过小溪,大榆树就在眼前。
    那只有一步来宽的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缓缓地流淌,是那么恬静优美,看不到一丝险恶。
    可是几个入都高度警惕,在这迷艨而又惨淡的月光下,强敌随时可能粥现,住在这里的黑心寡妇绝非善良之辈,文江河已经见识过了。他说道:“大榆树下有人。”
    几个人同时抬眼望去,透过树洞,只见一个绰约的人影正在走动。
    林中雨说道:“是个女的,穿着黑衣服,一定是黑心寡妇。”
    梅有刺说道;“黑心寡妇大半夜不睡觉,在那儿晃什么?是不是在等抚松四虎大概她还不知道四虎已经成为我们的朋友,说出了实情。”
    司马冬说道,“我们四个人应从四面包抄过去,让她展翅难逃。”
    那人影走过来,相距不到五丈,虽拣远点,尚可以看清面目,果然是个女的,
    这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衣裙,披着一头乌云般的头发,脖上围着黑色丝巾’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她的耳朵上挂着两枚很大的黑玉耳环。浑身上下,似乎只有脸是白色
    的,却没有一点表情。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闪着冷光,不停地朝树林和怪石方向张望。
    文江河见过黑心寡妇,轻声说道:“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林中雨说道:“说不定是一伙的。”
    梅有刺说道:“我去问问她,是不是一伙,从口气上就可判断出来。”
    文江河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说道:“咱们几个人分开,将大树围住,万一有情况,出手方便。”
    几个人悄悄地去寻找隐身的位置。
    梅有刺走出来,拱拱手说道;“这位大姐,打听一个人,是否可以相告。”
    那黑衣女子款款地说道:“这里只有我一人,相告什么?”
    梅有刺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黑心寡妇现巳在黄花蛉,大姐可知道这黑心寡妇住在何处吗”
    那黑衣女子幽幽地问道;“你找黑心寡妇有何贵干”
    梅有刺从黑衣女子的话中似乎感觉到她知道黑心寡妇的去处,于是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要和她会面,他们之间有
    事要解决。”
    黑衣女子抬起头来,用眼睛打量―皤梅有刺,说道:“你的朋友在哪里?他为何自己不出头露面,却让你充当信
    使?”
    梅有刺似乎被问住了,好半天才说道。“那位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露面和不露面都是一样。”
    黑衣女子轻轻地说道,“我不知黑心寡妇住在何处,所以无可奉告。”
    梅有刺有些急了,忍不住说道。“大姐,你说的好像不是真话。”
    黑衣女子脸若冰霜,冷冷地说道。“你这话说得太不相当,我说知道就知道,说不知道就不知道,这是我的事,你有什么权利指责。”
    她的话说得很生硬,梅有刺感到难以接受,可又确实无法指责。
    梅有刺有点怔住了。
    黑衣女子转过身,缓缓地朝树洞走去。
    就在这时,文江河从怪石边走出,竟无声无息,显然轻功已达到极精纯的地步。他突然说道:“姑娘请留步!”
    那黑衣女子身子停住,头转过来,说道:“你们要干什
    么?”
    文江河抱拳施礼道。“对不起,打扰了,在下有话要说。”
    黑衣女子说道。“我们素不相识,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你要说什么?”
    文江河说道,“请问姑娘劳名,
    黑衣女子道:“既然你要找的人我不知道,告诉你名字又有何用?”
    文江河也觉得自己的要求不大合情理,便解释道:“姑娘,不说名字也罢,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黑衣女子慢慢地转过身来,那双射着冷光的眼睛更加充满寒意。她说:“这位大哥,如果不是还有一个人在场,你就是唱歌我也不会听,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和用心。”
    文江河自我介绍遭;“在下文江河,江湖人称白尾海雕,白头山松鹰词人。”
    黑衣女子道;“噢,原来你是武林中人,怪不得深更半夜敢跑到这里找人,并对小女子问东问西。”
    这话里让人觉得充满讽刺和不满,臊得文江河满脸通红。
    梅有刺有点受不住了,说道:“我们只是打听信儿,并没有要求你干别的,怎么能说问东问西!”
    黑衣女子道;“这位姑娘好大的火气,也许我的话你不爱听吧?本来我不想听这位大哥说什么,但冲着你的态度,
    我是非听不可了。”
    文江河说道:“能听就好,恕我冒昧了。刚才姑娘的话我全听见了,感觉到你应该知道黑心寡妇的去处,可是偏说不知道。我们虽到此地不久,可知道黑心寡妇就在黄花岭,因此希望姑娘能帮个忙,告诉我们黑心寡妇在哪里。”
    黑衣女子似乎自言自语道:“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会知道在哪里……”
    文江河问道:“附近还有没有住人的地方?”
    黑衣女子道:“有没有你自己长着眼脖不会看吗?”
    她明显地表示出不高兴,但是并没有发火,只是语气有点尖刻。
    梅有刺说道:“文哥哥,咱们走吧。人家不爱搭理你,还问什么?”。
    黑衣女子说道:“那我走了。”
    她话音没落,人巳转过身去,转到树的另一面,马上就失去了踪影。
    林中雨和司马冬也出来了,林中雨说道;“黑衣女子进入树洞了。”
    梅有刺出于好奇,也走进洞里,洞里一片漆黑,阴森森的,根本就没有人。
    最奇怪的是,洞里无论是通往地下还是通往树顶都没有入口,那黑衣女子哪儿去了呢?难道会奇门遁甲,会隐身之术?
    梅有刺在树洞里仔细搜寻一番,竟然什么都没发现。她有点急了,喝道:“文哥哥,洞里什么都没有,你来看是怎么回事儿。”
    文江河走进去,将雪剑拔出,发出灿灿亮光,如点灯一般。他仔细观看,发现这洞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有人精心制做的,按八卦的形状在里面布置了机关,如果机关开动,就可能将身子陷住,无法出去。不由说道,“梅姑娘,请加
    小心,这里……”
    声音没落,突然脚下的地面陷落,两个人象石头一样急速下沉,根本来不及往外跑。
    文江河提起真气,使身子悬在空中,强制着不让下落,并伸手去拉梅有刺。可惜的是动作慢了一点,梅有刺已经没
    影了,只发出一声惨叫:“文哥哥!”
    文江河也想下去,但迟了一步,地面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文江河身子落地,用脚使劲踏那木头的地面,竞像钢铁般纹丝不动,用剑扎也是扎不烂。这里肯定有开启的机关,但他找了半天包没找到。
    林中雨和司马冬也来到洞里,见梅有刺掉进暗道,都气得嗷嗷直叫,但又找不到机关,束手无策。
    忽然从门外闪进一道白光,在洞壁上停住了,没有一点声音。
    文江河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体,一根白色的天鹅毛,深深擂进木头里,这说明插天鹅毛的人内功巳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任何一样东西,部可以借物传力。如果内功到了相当的火候,能将内力注入物体内,一张薄纸可比钢刀还锋利。一根轻轻的驭毛可以硬如钢铁,无坚不摧。
    文江河已经是多次见到天鹅羽毛,每次都是扎在人的喉头上,这次是插进比人体要硬多少倍的木头上,可见使用天鹅毛的天鹅玉女武功相当了得。
    天鹅玉女就在自己的身边,已经成为劲敌,可就是不见踪影,刚方那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是不是天鹅玉女?文江河头脑里马上反馈出这样的信号。
    文江河发现天鹅毛上拴着一样东西,伸手取来,是个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今夜在山神庙见你失踪的人。”下面有个简单的地图,一点是黄花岭,一点是山神庙。
    这纸条上的笔迹与上次在石屋里见到的相似,可能出自一个人的手笔,真是故伎重演。
    文江河马上想到马兰,马兰不就落入写纸条人的手中了吗?
    这个纸条与上次不同的是没有署天鹅玉女的名字,大概天鹅羽毛就代表了名字。
    文江河救人心切,说道:“咱们去山神庙。”
    夜风萧瑟,带着浓重的寒意,月色朦朦,星斗稀疏,使人觉得扑朔迷离。
    三个人如同三支快箭,凌空而起,扑向西北。接连几个跃纵,已出几里之外。
    远远看见一片光着枝头的极树,在夜色中挺立。地面已经铺上一层白霜,树上落着一群乌鸦,发现有人来,一阵喳喳乱叫,腾空而飞,打乱了山野的寂静。
    穿过椴树林不到百丈远便是山神庙。
    他们放慢了脚步,进了椴树林。
    文江河的目光相当锐利,已经看见座落在石崖下的山神庙,有两间房子大小,门窗紧闭,门口有烧香用的石台,保存相当完好。
    女真人信奉萨满教,电崇拜山神,为图吉利,在进山打猎之前到山神庙烧香上供,请求山神保佑平安无事,这是神圣之地,选择在向阳的地方,非常好摭
    三个人来到山神庙跟前,门突然开了,并亮起了灯光,他们清晰地看见门坎后坐着梅有刺,一动不动,她穿的那身红衣服像团火似的,非常醒目。
    林中雨说道:“梅姑娘在里面。”
    司马冬说道:“我们冲进去,把梅姑娘救出来。”
    文江河停住脚步,说道:“这些人动作好快,把梅姑娘绑架到这里来了,肯定是要和我们做什么交易。”
    林中雨说道:“不知道梅姑娘受委屈没有
    文江河说道:“我想是不会的,因为他们还没有达到目的。”
    这时,从房后走出两队人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女,穿着白衣白裙围着白丝巾,与那树洞前的移个女人一样打扮,只是颜色不同。
    窗户打开了,每个窗户上慧着一盏灯笼,将庙前照得一片通明。
    显然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有充分准备的。
    文江河正要说话,从山神庙里响起一个女中音,说道:“羽毛留信,你们果然来了。”
    文江河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我们的人关押在这里?
    女中音道:“人在庙里坐着,怎能称之为关押。”
    林中雨遭:“设置陷阱,不让自由行动,不是关押又是什么?”
    女中音大声笑道:“我可没设置陷井那是你们自动进去的。”
    梅有刺突然大叫:“文哥哥!林哥哥!司马哥哥……”
    话没说完,从侧面伸出两只纡纤玉手,将梅有刺的嘴堵住。
    文江河和林中雨的剑几乎同时出鞘,司马冬也将折扇握在手中。
    此时又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手上握着明晃晃的短刀,拥在梅有刺的喉咙上。
    女中音轻声说道:“你们如果动手,首先受到伤害的是你们的人,这点你们应该明白。”
    文江河只好将剑收回鞘。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女中音笑着说道:“事情很简单,想用这个人换一件东西。”
    文江河说道:“拿人换东西,这太不合乎情理了。”
    女中音声音冷峻了,说道:“你如果认为不合情理就不换,现在换与不换,你说了算。”
    文江河知道这些人要换什么,肯定是在打《舆地图》的主意,其实自已手里没有《舆地图》。
    只能交出那《秋郊饮
    马图》,而《秋郊饮马图》失去,自己的使命就完不成了。
    他一时陷入矛盾之中,说不出话来。
    女中音笑了起来,笑声很响亮,说道:“我已经探听得
    非常清楚,那《舆地圈》不在你身上,而收藏《舆地图》的
    地理位置图在你身上,你用那位置图换个人好象有点吃亏,
    如果再加一个你心上的人就划得来。”
    文江河迟疑了半天才说道。“在下不明白的是你要那图
    有什么用?那图对江湖中人毫无用处。”
    那女中音说道;“你说对了,图对我来说确实毫无用
    处,但有的人将它视为至尊国宝,可以出惊人数目的金子来
    收买,得到图一夜之间便可成为天下第一富翁。”
    文江河说道。 “你是图财。
    女中音答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活着,不为财,又为了什么?”
    文江河用蔑视的口吻说道:“为了发财,你竟千了许多    下流卑劣的事,实在太可耻了。那个收买图的人更可恨,在
    江湖挑起了血腥的屠杀,已经使很多人丧生,还会使更多的
    人卷进来,说不定会血梳成河。
    女中音说道:“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的人在我的刀口
    下,如果不拿出我需要的东西,你的人就得死,而且会当着
    你的面死,死得非常悲惨。而且你自己的下场会更悲惨。”
    文江河突然问道。 “你就是天鹅玉女?”
    女中音说道; “你不用问我是谁,关键的是你答应不答
    应我的条件。”
    文江河始终阴沉的脸露出了笑容,说道。“我可以明确
    地告诉你,你想用人质让我乖乖就范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
    以为劫走了马兰和梅有刺就成为胜利者,而我完全不把你这
    一套放在眼里。”
    女中音马上沉重了.“你是说不管姑娘们的死活了。”
    文江河说道.“我不是不管,管是有限度的,当管不了
    的时候,也不能强管。”
    女中音说道,“你原来是个薄情寡意之人,为了自己,
    不借牺牲姑娘们的生命。”
    文汪河说道,“我是想做个重情重义之士,可是你说的
    话使我改变了主意,既然那图价值连城,要卖出去马上富可
    敌国,我何必要什么人?把图一卖,去当天下第一富翁该多
    荚。”
    女中音的声调变得有点千哑了,说道,“你也是祝财如
    命,见钱忘义的人,我并没有想到。一
    文江河说道:“你刚才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
    不为财为了什么?”
    女中音一下子不响了,传出沉重的喘息声。
    文江河淡淡地说道; “兄弟们,咱们走,何必在此消磨
    工夫,还得找黑心寡妇去算账。”
    林中雨有点莫明其妙,说道:“那梅姑娘怎办?”
    司马冬也有点迟疑,说道:“梅姑娘可能有危险。”
    文江河向两个人递个眼色,说道:“谁让她跟我们来
    了,听天由命吧,我们不管了。”
    此刻梅有刺的脸上充满了悲哀,泪水在眼眶里转着,但
    没有流出来,她眼巴巴地看着文江河。
    文江河一扭头,朝椴树林走去。林中雨和司马冬只好跟
    着,司马冬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梅有刺,表现出不想走,又无
    可奈何的神态,脚步慢了许多。
    突然窗户上的灯一晃,飞出一条白影,扑向文江河,动
    作快极了,几乎没人看见。
    文江河打了一声口哨,那白尾海雕凌空飞下,钻进山神
    庙,用利爪抓走了尖刀,并且伸嘴去啄两个看管梅有刺的
    人。
    司马冬的头还没转过来,见此情景,反应极为敏撼他
    身形如飞,一下子掠进土地庙,用折扇点倒已经被白尾海雕
    吓得不知所措的两个女人,一下子将梅有刺从地上拉起,往
    庙外走。
    梅有刺穴道被制,不能站起,是被司马冬拖着出门,大
    概哪个地方被弄痛了,发出“唉哟”的叫声。司马冬不管三
    七二十一,另一只手弯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冲向椴树林。
    那两排白衣少女都亮出小巧的月牙刀,旋风般围过来。
    文江河见梅有刺巳被救出,舒心地长出一口气,这口气
    还没吐完,一个人已经站在面前。
    这是个轻功极高的女人,而且看不出年龄。她穿着白色
    衣裙,头戴白色丝巾,手是白的,脸是白的,连头发都是白
    的,她的长瓜形的脸上,眼睛细长,眉毛弯弯,鼻子扁平,
    下巴尖尖,一张不大的嘴,紧紧地闭着,表情异常冷漠。她
    一只手拿一把柳树叶儿,另一只手拿着白色玉瓶,冷丁看
    去,会误认为是观音下凡。
    文江河没见过这个女人,她肯定不是黑心寡妇,难道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