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 苏珞连忙转头看向族长,见他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心中也有些着急,连忙吩咐阿奈道“快去请大夫”阿奈应了一声,喊了一个识路村民,带着他往镇上去了。好在族长家离镇上不远,没一会儿阿奈就领着一个大夫回来了, 那大夫见院子里密密麻麻站了那么多人, 还有侍卫在门外守着,不禁唬了一跳, 连忙低着头进了屋。
族长还在地上躺着, 身边只有里正陪着, 不知是不是摄于苏珞的威严,竟也没人提醒将族长挪到里屋床上去。
里正见大夫来了,连忙站起身让开了位置,大夫上前给族长把了把脉, 左手把完又换右手, 来来回回好几遍, 脸上表情十分凝重,村民们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里正等了一会儿, 见那大夫还是不言语,忍不住问道“大夫, 族长他老人家怎么样”
那大夫收回手, 叹了一口气, 众人的心也跟着一提,苏珞也不禁有些担心,便道“大夫,有话直说便是。”
大夫沉吟了片刻“族长的脉相沉稳,身子看着也还硬朗,小人学艺不精,实在没有看出什么病症”
苏珞眉毛一挑,看了族长一眼“那族长为何昏迷不醒呢”
大夫捋了捋胡须“这正是小人疑惑的地方,以族长的脉相,按理说不应该如此才对呀敢问族长昏迷前可做了什么”
里正连忙道“族长是气晕的大夫您再给看看,是不是气急攻心”
大夫闻言,果然又把了一次脉“嗯是生过气,只是还不到气急攻心的程度,不至于昏迷不醒啊”他说着,打开药箱,取出一根银针,照着族长的人中穴就扎了下去,族长的手抖了抖,还是没醒。
苏珞一直全神贯注的盯着族长的反应,当下便将族长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心中冷笑,见那大夫疑惑的转了转针头,便佯装关切道“怎么回事,族长怎么还没醒”
大夫也有些着急,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又取出一根更长更粗的银针扎了进去,苏珞看着都觉得疼,族长却还一直忍着,没有动弹。大夫见人一直不醒,也是无计可施“这、这怕是没有知觉了吧”
苏珞心中好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拍了下脑门“我想起来了,我在京城时曾经听人说过,若是有人昏迷不醒,可以用针刺指甲缝,据说有奇效。”
大夫闻言,不禁有些瞠目“这、这医书上并没有记载过此法啊”
苏珞却摆手道“这天底下的偏方那么多,大夫也不可能个个都知道,成与不成,一试便知。”他说着又仔细的看了看族长,见他额角的汗都出来了,心下更觉好笑。
大夫迟疑的看了看族长,咬了咬牙,颤抖着拿起他的的手,捡了一根最是纤细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扎了进去,族长的脸顿时就扭曲了,可惜大家都专心的盯着大夫扎针,没人注意到,苏珞倒是注意到了,可他会说吗明显不会,他不仅不会说,还故意移了移位置,将族长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根针扎完,大夫脸上都是细汗,再一看族长,见他额上也渗出了汗水,大家均是一喜“这方法有效”
苏珞佯装关切的凑上前去,见人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心知他装的也颇为辛苦,便对大夫道“族长还没醒,再扎一针吧,选那根最粗的”
这一下,别说大夫惊了,连忍的颇为辛苦的族长也惊了,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一个哀嚎就坐了过来,捧着手指道“哎呦疼死我了快、快给我”
大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针拔了下来,族长又是一阵痛呼“嘶你就不能轻点”
大夫抖着手,一面应着是是是,一面又伸手将他嘴巴上的银针也拔了下来,族长又是一阵痛呼,伸手抹了一下嘴唇,竟然隐约看见了些许血丝,这下当真是又气又急,差点又晕了过去。
苏珞关切的凑上前去,一面扶起族长一面道“族长,您可真是吓死我们了,您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可就担待不起了。”
族长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刚刚并不是全然都是假装的,一开始确实是气的头晕目眩,没站稳摔了下去,听里正喊的急切,他才急中生智,假装晕厥,没想到不仅没有躲过去,反而还挨了几针,简直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众人见族长醒了,不禁松了一口气。那边阿奈也付了诊金,热情的将大夫送走了。苏珞见族长已经恢复正常,便整了整衣衫,道“既然族长已经醒了,那我们就接着往下说。”
他这话一出口,就有人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些不赞同“苏老爷,这事情我们也大概知道了,是不是先让族长休息一下啊”
苏珞闻言一顿,不禁皱了皱眉头,转向族长道“族长,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与您也不相干,不如您去休息一下”
族长哪里肯答应,苏珞若是趁他不在,随意造谣可如何是好,当下便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你接着说,我坐着就好。”说着让人给他搬了个椅子到外面来,苏珞见状眉心一跳。
阿奈也挺机灵的,见状立刻跑到屋内也给苏珞搬了把椅子,也不喊公子了,直接道“族长,您也坐”苏珞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一撩下摆坐在了椅子上,旁边原本还有些得意的族长立刻耷拉下了脸色。
众人见状,才恍然想起来,苏珞已经自立宗祠,名义上也算是一族之长了。
苏珞坐在椅子上,冲着旁边的族长拱了拱手“族长,刚刚多有得罪,虽然您说这是您宗族内部的事,但牵扯到我,我就不得不分辩一二,我年轻,情绪到底还是激动了些,若是有措辞不当的地方,还望族长见谅。”
族长还能说什么,人家已经摆出了一族之长的派头,已经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的族人了,自己又理亏在先,自然只能客气一番“不妨事,年轻人嘛,我懂我懂”
苏珞见族长很是配合,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向众人道“今日请大家来,一来是说明我立宗祠的原因,二来也是请大家做个见证,当年我考中秀才,不仅自身可以免除徭役赋税,子嗣亲人及佃户也都有同等特权,虽然田税只免80亩,但日积月累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当时便有十几户人家将田地投献于我,以每年交租为条件,自降为我家佃户,享了五年的免税优待,但是如今我已经不在宗族,便想着将土地归还给这些佃户,请大家帮忙见证一二”
村民们不禁面面相觑,一人道“苏、苏老爷,在不在宗族,应该不碍事吧”
苏珞点了点头,微笑着看了族长一眼道“原本是不碍事,可我赴任在即,村子里的事务也没个人帮忙打理,若是像以前,大家同一宗族,照顾一些也就罢了,如今大家各自为祠,苏珞便不好将手伸的太长,免得日后有人说我拉拢人心,惹出什么麻烦。”
众人顺着苏珞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族长冷着脸,心中不禁有些了然,那人继续道“那不知苏老爷想要怎么归还土地呢”
苏珞转头看向阿奈,阿奈激灵的走上前来,掏出那一把地契,道“我家公子已经将这五年的租子算过了,租金共计154两,一亩地五年的租金便是2两银子,每家按照土地多少缴纳租金,补足租金便可将地契领回,若是补不上租金,就要用田地抵债,等这一季收获之后,田地也不能再种了。”
那十几户人家顿时瞠目结舌“一亩地2两租金这、这就是砸锅卖铁也交不起啊”
“是啊,我家连1两银子都没有存下,怎么交得起啊”
“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苏珞一声冷笑“诸位需要我再给你们算一笔账吗一亩地一年的收成怎么也差不多就有两三两,我五年收你们2两,一年也才收个400文而已,你们问问其他人,不算徭役,一年光是赋税就交了多少钱”
人群里有人道“去年光是赋税,我就交了一两银子呢”
“是啊是啊,苏老爷的租子算是不错的了,五年都一个价,半点没提,隔壁村的李老爷知道吧,隔三差五的就找个理由提租子,听说年前租金已经提到一亩地1两半银子,很多人家因为交不起租子,被逼的卖儿卖女的,哎呦,那可真是可怜啊”
“我看,这个价格真的不错,你家不是隔三差五的就买肉吃吗,怎么忽然就没钱了”
“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隔三差五买肉吃了”
“唉你家小子天天在村子里炫耀,这事谁不知道啊”
“对呀,昨天你家不还炖了排骨的吗哎呦,可把我家小子馋死了,天天哭着要肉吃,唉,我哪里有那个闲钱给他买啊可恨当年没把土地投献给苏老爷,就算如今不能种了,好歹也有五年的肉吃。”
“谁说不是呢”
“你、你们”
苏珞听着众人的议论,不禁勾起嘴角“前两年县里收土豆、红薯,你们家家户户应该都有些存银才是,我这次回村,可是看到许多人家都盖起了新房,想来日子过的都还算不错。”
“这就是因为盖了房子,所以才没有余钱”
苏珞眉头一皱,阿奈立刻道“没钱好办,拿地来抵就是”
有人道“那、那不如先将地契给我们,我们卖了地再来还租子”
阿奈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这些地可都在我家公子的名下,现在顶多算是2两银子一亩卖给你们,哪里有不给钱先拿货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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