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桌子上支起身子。
瞥了一眼手肘底下, 已经压了厚厚一层写满经文的宣纸, 雪白的纸页间浸透着浓郁的墨香。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概是夜很深很深的时候？
她伸了一个懒腰，懒懒地站起来, 准备回房间洗个澡再接着补眠。
心底忍不住叹气，好习惯养成难, 坏习惯形成容易, 看看她现在, 作息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才推开书房的门，就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说话声，过了一下子又突然安静下来。
一般老宅中的气氛都很安静, 她和哥哥话不多，不养闹腾的宠物，老宅的仆人也都极守规矩，能破坏这份安静的人, 也只有一个人了。
曲今眼底掠过一丝涟漪，她抿了抿唇，放轻脚步慢慢走下阶梯。
不知怎的, 莫名就有些做贼心虚。
走下去一段距离后，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少年正大刺刺地坐在她家沙发上，身上裹了一件相对于这个季节来说比较厚的外套。
不过在曲今走下来这几步阶梯内, 他就打了两个喷嚏来看，她终于知道穿这么厚是怎么回事了。
老宅的仆人都认识常栖，曲家和常家的关系也一向密切，所以他们对待常栖都像对待自己人一样。
这不，厨房已经热火朝天地煮起了驱寒的姜汤、熬起了治感冒的良苦中yào。
少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捧着一盒抽纸擦鼻子，垃圾桶里已经堆满了白花花的卫生团，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嗡嗡嗡的浓重鼻音，可见感冒有多严重。
看着这样的常栖，曲今有些心虚。
昨晚她就是故意的……
没想到他这么傻……
少年硬撑着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怪可怜兮兮的，她心底突然一软，想了想，还是走下楼了。
常栖得了重感冒，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浑身都无力。
他其实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睡过去，脑子里什么都不想想，身体上什么都不想动，但是他一大早发现自己感冒了然后拖着病体来曲家老宅是为的什么？怎么可能只是来这里睡一觉？
“常栖，你还好吗？”
少年心底一动，费力地撑开眼皮，眼神可怜兮兮地瞅着她，“胖胖，我好像快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他这个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话，突然像一支利箭一样戳中了曲今的心脏。她伸手探了探他滚烫的额头，说话的语气温柔极了，“栖栖不怕，你只是发烧了，睡一觉就好了。”
生病的常栖像个小孩子似的，皱着眉头有些不安地问她，“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乖乖吃yào，乖乖睡觉。”
“我还不想睡，你可以跟我说说话吗？”
“嗯，想说什么？”
“胖胖……我有点难受，你可以抱抱我吗？”
曲今犹豫了一下，看到他一副“其实我很难受，但是我不说”的委屈表情，还是伸出手臂虚虚抱住他。
以前偶尔的拥抱也是有的，但是自从常栖对她挑明心思之后，这样的肢体动作会让她觉得很别扭，什么都变得不对劲儿了。
少年唇角微勾，得寸进尺地抱紧她，像个溺水的人似的黏在她身上。
她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没穿内衣的rǔ-尖儿压在了他结实有弹xìng的胸膛上。
曲今立刻紧张地说：“常栖，你……”
“别动嘛，我好难受……”
他皱着眉头，把光洁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不失委屈地蹭了蹭，坚硬的肌ròu顿时像一片冰冷的金属块，从那两点rǔ-尖儿上刮过，她立刻就被刺激得头皮发麻，眼前阵阵晕眩，身体僵硬得不行。
她像个缺氧的人儿似的轻轻喘息着，只等那股别扭劲儿过后，整具身体才慢慢变软，但他暖湿的气息还是钻进了她的脖颈间，激起一层细密的颤栗。
少年只装作不知，还不时坏心眼地蹭蹭她，看她通红着脸要推开他，他就可怜兮兮地说自己好难受要晕倒，她就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没推开。
他心底偷乐着，发烧加重感冒给生理上带来的难受也一时被这种暧昧的乐趣给带走了。
但是一来二去的，他突然也僵硬着身子不动了。
曲今察觉到他的异常，关心地问：“常栖，你怎么了？”
他咬着牙苦笑，深黑的眼底藏着痛苦难耐的情-yù，像火焰一样要把人燃烧，“……我……难受！”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小姐，姜汤煮好了。”
仆人把姜汤放在茶几上，退到一边等候。
曲今推开常栖，“先喝了姜汤。”
放开了那具娇软香馨的身子，常栖心底微微遗憾，本来还想矫情地让她喂，但他知道凡事都要适可而止的道理，一个感冒而已，他不可能弱到连一碗姜汤都端不起来。
把热乎乎的姜汤一饮而尽后，肚子顿时暖暖的，冰凉的四肢都泛起了暖意。
他莫名开始困乏，眼皮沉重得都快撑不起来了。
曲今看他这样，忍不住轻声道：“睡一觉吧。”
他的意识海沉沉浮浮的，听了曲今的声音后本来就要睡着了，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立刻站起身子拉着曲今往外走，“胖胖，你快跟我去公寓。”
“去公寓干什么？”
“车上跟你说，先跟我走。”
“等一下……我还没换衣服！”
常栖脚步一顿，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那你快去。”
曲今快手快脚换了一身衣服下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常栖拉着她一路小跑进了车子，才轻喘着解释道：“是小猫，大白应该快生小猫了！昨晚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催促司机开快点，才转头问他：“大白？你什么时候养的猫？我怎么不知道？”
“是流浪猫。我前两天刚发现的，给她取了大白的名字，就在公寓旁边的绿化带。”
他们一路赶往梓葵公寓，终于赶到目的地时，潮湿的空气中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心中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他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观察母猫的巢穴时，发现她正在吃着一只已经死去的小猫。
这只小猫生着稀疏潮湿的白色毛发，已经被她吃得血ròu模糊了。
曲今看得有些反胃，常栖轻轻覆住她的眼睛，温暖的温度从他干燥的掌心传过来，“胖胖，别看。”
“……没关系，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常栖皱着眉说：“可能是生出来的小猫有缺陷，或者是有生人动了小猫，不然大白不会吃掉自己的孩子的。”
曲今抿着唇瓣没说话，轻轻掰开他的手，沉静温和没有一丝侵略xìng地看着母猫的动作。突然，她轻声说：“常栖，我们走吧，我们在这里可能会打扰到她，她会吃掉更多的小猫的。”
而母猫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后，突然停止了吃小猫的举动，转过一双剔透的蓝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
视线掠过曲今，在看到常栖后，她冰冷如水晶的蓝眼睛突然融化成了一滩哀伤又温柔的水儿。
“喵呜……”
他们都被这个眼神震撼到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惊吓到她。
母猫慢吞吞地站起来，四肢打着颤，却不失斯文优雅地向他们走过来。
走到少年脚边时，她轻轻贴在他的小腿上，依偎着温顺地蹭了蹭。
显然她记得常栖，并且对他很有好感。
这么一会儿后，她突然咬着常栖的裤脚，用力把他扯向自己的巢穴。
那姿态，竟然有一种悲壮的意味。
☆、第六十七个老干部
第六十七个老干部
两人都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后，常栖迈开长腿, 顺着她的力道走过去。
母猫生怕他突然走了, 一直紧紧咬着他的裤脚不放，直到他走到她的巢穴面前, 她才确认常栖是不会走了，松开嘴巴, 柔软的脑袋蹭了蹭他的小腿, 才有些急迫地小跑进自己的巢穴里, 身躯歪歪扭扭的，几次都以为要摔了，竟然顽强地坚持到了一只还活着的黑白色nǎi猫旁边。
她用鼻子小心翼翼地拱了拱这只nǎi猫, 听到细细弱弱地叫了一声，她眼中绽出惊喜的光芒，立马叼着nǎi猫到常栖身边。
大白如此来回三次，把三只nǎi猫儿都珍而重之地搬运到常栖脚旁边, 然后抬起脑袋哀哀叫着，剔透的蓝眼睛泛着泪光。
曲今仔细观察了母猫的巢穴，发现里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些布料都潮湿得不行了, 显然是被昨晚的暴雨打湿了。
常栖也看到了，他叹了口气，“看来大白昨天晚上就生产了，来不及挪地儿, 一些小猫就被雨水打湿冻坏了，所以她才吃掉的。”他低头看那三只围在他脚边瑟瑟发抖的小猫，“得赶紧给它们保暖才行。”
曲今点头，和常栖把三只小nǎi猫一次xìng抱回公寓，大白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愿意跟他们回去。
等把小猫在公寓里安顿好，想办法给它们取暖，常栖再回去找大白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身影，巢穴里死掉的小猫也不见了踪影。
他们猜测，“也许她有一天会回来看她的孩子吧。”
后来虽然两人已经尽心尽力去给冻僵的小nǎi猫取暖，还打电话联系专业的兽医，但是在等待兽医的途中，一只小猫还是不幸夭折了。
对于存活下来的两只，曲今和常栖便多了几分疼爱，请来专门的人设计猫房，还特意上了养猫培训班。
两只nǎi猫在他们的照顾下，渐渐恢复了健康的体魄，xìng情变得活泼起来。它们经常在家里乱窜玩耍，开朗又黏人，变成了曲今和常栖一个甜蜜的负担。
“我等下就要去剧组了，米团儿和寿司会不会想我？”曲今扒拉一下寿司黑色的耳朵，有些不舍地问。
常栖嬉皮笑脸地抓着米团儿的白色爪子朝她挥了挥，“舍不得就经常回来呗，免得都不认识你了。”
曲今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尽量。”
“都要走了，胖胖你不跟它们告别一下？”
“怎么告别？”
“用它们的语言呀。”
“学猫……叫？”
“嗯哼。”
曲今张了张嘴，“……”
常栖立时翻了一个白眼，“根本没听见声音，你以前不是学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嘛？现在整个人都变迟钝了，连猫叫都学不会。”
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以前还会尿床呢！现在还尿床不？”
他眉眼含着笑意蹭上来，“乖，我胡说的，别生气了。来，跟我学，喵~~~”这一声猫叫简直千回百转，听得米团儿和寿司都兴奋地扬起脑袋回应他。
曲今心想常栖都能做到她怎么可能做不到？也尝试着发出一点声音，“喵~”这一声娇娇软软的，配上她有些认真有些懵懂的表情，常栖一颗心都快要萌酥了。
他把深沉的情绪隐藏好，笑着鼓励她，“胖胖真不错，继续加油。你看，寿司回应你了。再多叫两声试试？说不定米团儿也回应你了。”
她心里也欢喜，又多叫了两声，这回自然多了，嗓音又软萌软萌的，米团儿开心地伸出爪子按住她的胸部，回了绵长的一声猫叫。
常栖：“……”
米团儿这个小色胚！
“好了，我要走了，会想你们的哦。”曲今用脸颊蹭了蹭它们的脑袋，拿起包包刚要出门，常栖不由分说走过来一把抱住她。
她怔了怔，“常栖，你……”
他自然地露齿灿烂一笑，“胖胖，米团儿和寿司还离不开人，我就不送你了，早点回来。”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微笑，“好。”
曲今回到剧组时，纷纷得到了大家的慰问，人缘之好可见一斑。
她还带来了几大箱新鲜的水果，剧组附近有钱也买不到这么多，惹得众人即便是虚情假意也有了几分真心。
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围着曲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令程馨儿看得嫉恨不已凭什么，凭什么一样都是攀上金主，她却还笑得出来！还有那些人为什么还喜欢她！不知道她很恶心吗？
想到那个人逼她去迎合别的老男人，她现在还恶心不已。
既然看不得曲今比她好，那么她就想办热情法撕碎她脸上的笑容！
导演也对曲今的回归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尤其是她这次回来状态好得不行，很多都是他看第一遍就极满意。
起初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他们是某种关系后的谣言，大家看导演和曲今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只是私下传并没有让当事人发现和知晓。他们不想得罪人或者丢了饭碗，只是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
曲今卸完妆本来已经在回酒店的路上了，后来想到自己的剧本忘在化妆室了，返回去拿，于是就听到了两个化妆师的聊天内容。
“你说她每次都回去这么早是不是因为那个说法是真的？和导演真的有一腿？”
“你疯了？人刚走就说这种事！”
“有什么关系嘛，你见她哪次返回来过？”
“反正你以后少说，我可不想因为这个丢了饭碗。”
“切，有什么嘛，都做了还不给人说？”
她们走到门口准备关灯，一眼看到曲今站在门外yīn影处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们，立刻都像见了鬼似的尖叫了一声。
“闭嘴。”
曲今皱眉淡淡说了一声，当着她们的面进去拿剧本。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她，两名化妆师背后莫名发冷。
她拿了剧本离开，懒得跟她们多说一句话，两名化妆师也赶紧拿着自己的东西回酒店，自此再是不敢在公共场合说别人了。
但是剧组这么多人，堵不住这么多张嘴，谣言还是传到了陈注耳中，他当场就大发雷霆，端掉了很多人的饭碗。
程馨儿看得心中又是一阵嫉妒，从试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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