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涛声依旧 > 52.过夜
    天气不好,灰蒙蒙的夜色里下起了小雨,密密麻麻的越下越紧,给这奢华糜烂的省城上了一层浓浓的雨妆。我和锦城找到最近的一家宾馆时已经湿的差不多了,应该说锦城湿的差不多了,他将外套脱下来套住我的头又搂紧我快步跑了起来。整个过程我被他宽厚敦实的臂膀保护着上身几乎没淋到雨,可他就遭殃了,虽然没有落汤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进了房间我将锦城推到卫生间去洗澡,然后打开行李将里面濡湿的东西拿出来吹干,又脱下衣服放在一旁晾晒。

    锦城出来后又催我进去洗澡,我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就进去了。再出来时锦城正拿着吹风机吹我们的衣服,他穿着宾馆的劣质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丝流到发梢流入脖颈打湿了衣服。他看见我出来了招呼我坐下给我吹头发。我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在床上,他无奈一笑坐在我身后吹了起来。

    吹风机的风度刚好,锦城右手拿着吹风机左手在我头上轻柔的拨弄着,所到之处都会激起细微电流缓缓的通向我的四肢百骸。如此熨帖,如此舒服。他那清癯的大手轻柔的像抚慰娇弱的婴儿,我的头皮痒得发麻,开始到处乱动。

    “别动,就要好了。”他出声制止。

    我回头看他,他的眼里含着无垠的怜爱和小心翼翼。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又将头扭过去任他折腾。

    吹完后我一头跌在床上趴在那睡了起来,这一睡就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时吊灯已经熄了,电视旁边的柜子上有一盏台灯还在亮着,我轻轻坐起来看见了锦城,他正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做习题。橘黄的灯光在黑红的桌面上投下一个剪影,他翻书的声音很轻,做题的声音也很轻,水笔在书上摩擦出沙沙音,像从薄雪的地面上走过去般轻盈。好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锦城的脊背削瘦得很,但是线条很是流畅,几乎没有一丝赘肉。头发已经干了,看起来很蓬松,发梢在灯光的浅射下点缀着闪闪星光。他的侧脸笼罩在灯光里了,看的不是很真切。

    我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正准备睡下时突然尿急想去上厕所。翻身下床的动作惊醒了锦城,他回头起身问我怎么了,我讪笑一声说上厕所。他“哦”了一声看着我没有动作。

    我从洗手间出来后锦城还在做习题,我从背后抱住他,他的身体在一惊过后松软下来。他放下笔转身摩挲我放在他肩上的下巴。一下下一下下,一瞬间的心电感应,我们同时吻向对方,我俯身他仰头,唇瓣相触的瞬间我的心里绽放出无数的繁花。

    我想起一首诗,此刻鲜花满天幸福在流传,流传往日悲欢眷恋。

    我的眼里溢出一股温热的液体,这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入嘴唇流入我们的贝齿里。锦城张开嘴让眼泪流入齿缝里,一点点的轻吮着。我被这触须般的触摸挠的浑身酸痒,不由自主的跟着吮吸。我吮吸他柔软细腻的齿龈和水流滑嫩的上颌,这一切都让我兴奋让我狂喜让我不由自主。

    他也随着我的动作在口腔里肆意翻腾,只是我俩都很生涩,时不时咬到舌尖碰到嘴唇,我俩尴尬相视一笑然后继续恣意沉沦。

    他将我抱到床上,俯身摩挲我的眉目,秋水般宁静深沉的眼睛随着手指的动作婉转流转,黑眸里溢满疼惜和怜爱。

    “温语,你真好看。”他不由自主的称赞道。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双手勾起他修长匀称的脖颈,身体微微前倾,他抿唇一笑,微眯着眼睛俯身在我额头上烙下一个深吻。接着我的眉毛、眼睛、鼻子、脸颊、嘴唇、脖颈xiao tui、jiao zhi都烙上了他细碎的吻痕。

    我不由自主的喃喃,锦城也不好受,他的额头浮出了一层细汗。他将我从头到脚en过一遍后停止了动作翻身躺在我身侧轻抱着我。

    “温语,你害怕吗”他咬着我的耳垂问道。

    坦白说,我害怕,但因为是你,我不怕。

    “有点。”我老实回答。

    “嗯,温语,对我来说,qg yu比xg yu重要。这事儿不着急。”他放开我的嘴唇继续拿手摩挲我的头发。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侧身与他对视,他眸中的流火还未散尽,目光落在我身上仍带着粘人的焦灼。

    “锦城,你怎么样了”我还是说出了这姗姗来迟的问候。

    他轻柔地抚摸我头顶的短发,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清浅和疏离,而后缓缓开口道,“不好不坏。”

    我想起了迪克牛仔的一句歌词,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而我渐渐明白,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

    因为这关怀,我们仍然藕断丝连。

    “锦城,说说你的事吧,我想听。”我往他身边靠近一点,找了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将头埋进他臂弯里。

    他配合着我的动作,默认着我的行为,收拢臂膀,我便稳稳的落在这桎梏里了。

    过了好久,久到我快要睡着了头顶才传来一句恍如隔世的声响,“除了一件事需要你原谅外,其他的都不叫事。”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慌忙从他怀里抽出头诧异的问道,“哪件事”

    锦城轻声叹息道,“我的过去不好。”

    他说这话时直视我的眼睛,我看到他眼里带着时过境迁的忧伤,他的呼吸有点急促,不过还是转瞬即逝。如果不是靠得如此之近,我很难觉察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我以前坐过牢,咱们在楼梯里的见面是我出狱第二天。”简短的一句话透过他轻吐出的温热气息洒在我耳朵里。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罪”

    “故意伤害罪。”他快速回答。

    “故意伤害谁”我紧跟着发问。

    “我不认识。”他简单的回答,看起来不像说谎。

    “为什么”我木然的吐出三个字。

    他不说话了,只是拥紧了我,我们的身体在发抖,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还是我们的。他将下巴抵在我脑袋上,在我头发里摩挲几下才回答,“因为花朵。”

    这次我没再立即提问,而是静静的等他解释。

    “有两个男生欺负花朵,我们打架了,之后我入狱了。”他从容不迫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抬头看他时他还是一副抽身事外的样子,只是眼里多了一分淡淡的惋惜和遗憾。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我不太相信,就算年少轻狂,锦城也不是那种热血少年。

    对他来说,方法总比困难多,他不是那种遇事立即使用暴力的人。

    “就这么简单。”他干脆利落的作了总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不甘心还想从他嘴里撬出更多信息。

    “我上高二那年。”他没有犹豫继续回答。

    “能说具体点吗”

    “温语,我从未想过会跟别人讲这件事,但对你我不得不说。之前我想过很多遍,如果跟你说,我可能会滔滔不绝的将前因后果一字一句的讲给你听,让你倾听我的无奈、感受我经历的伤痛,体会我那时那刻的心情。但现在我讲出来时却没了长篇大论的心情,好像觉得对我来说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真的,原谅我无法详尽的向你描述前因后果。”

    他说完松开臂膀仰面而躺,我侧身看他的侧脸,多了几分落寞和萎靡。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我都怀疑他是否还有呼吸。

    我侧身背对着他,脑子里有很多线条在旋转,我突然感觉很好笑,好像锦城在跟我开玩笑。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在遭逢厄运时总会有侥幸心理,觉得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一个幻觉。但安慰来安慰去还是被真实的恐惧淹没。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遇到这种难题,又无法像旁人求证。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我那么淡定,呵呵,真的不是我淡定,而是反应越过大脑传到了四肢,现在才从四肢传回大脑。无由来的一阵恐惧袭上心头,我感觉大脑充血快要爆炸了。我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可额头的汗水还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我觉得嗓子疼得难受,悄悄咽口口水,却发现声音大得惊人。

    之前的一些事情也渐渐有了眉目,刚遇到他时的呆傻模样,不近人情,不言不语以及跟室友相处时的怪异行为都不是空穴来风的。

    但锦城没有对我不好过,他说一个很通透的人,看待事情都比我独到。我们相处时也没有为难过我,除了几次情不自禁的发怒外实在找不到此人恶劣的痕迹。

    所以,是我小人之心了。

    不管怎样,我舍不得离开他,更舍不得让他再受伤害。他跟我在一起也不是为了我的钱财,是真心喜欢我这个人,想和我在一起,才会对我坦白,跟我坦诚相待。或许我就是解开他阴霾的太阳。

    我调整好情绪身上的汗已经冷却了,我翻身去看他。他闭着眼睛,呼吸轻若羽翼,“锦城,你在里面过得好吗”想来想去我想出了这句话。

    锦城没有睁眼像是喃喃自语般说了一句,“在里面的时候总是梦见外面,在外面的时候总是梦见里面。”

    我看到他嘴角牵起了一抹苦笑,这苦笑持续了两三秒,就像风起青萍一样转瞬即逝了。

    我在被子里拉起他的手,跟我一样的冰凉,我拉起十指相扣,放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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