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莬轻笑一声, 这才把视线从书本上面移到了兆捎木的脸上, “怎么去朝廷走了一趟,就学得油腔滑调了”
    兆捎木并没有觉得钰莬知道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鸥小正明明是个海鸥, 却跟阜岫远养的那只鹦鹉一样聒噪也长舌, 什么事情只要他知道了, 铁定整个妖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更别说, 兆捎木又是岛上面的一枝独秀桃花树,有名的, 他之前考了个探花还被一群老道逼成这份上,妖岛这边得了消息, 早就摩拳擦掌了, 要不是有叶夜春在,指不定妖修和人修就得大干一架。
    如果不是妖类没有“红颜祸水”这种说话, 要不像是兆捎木这种恐怕都能成为个“千古罪人”了。
    不过就算没这事, 钰莬如果想知道也能知道。
    上古有神兽名“白泽”,能晓天下事, 知祸福吉凶。
    这钰莬自然不是白泽,这些上古的神兽一个一个都消失与人世间了,有人说是去了上界, 也有人说是成眠, 更多的则是都一一陨落了, 不管是什么说法, 反正这当今世上的传说之中的神兽是一个皆无的。
    而在妖岛下面的玄武,也并不是纯血,只是遗传的真正的神兽玄武的血脉比较浓厚而已,众人便直接称之为“玄武”了,如果真得是“玄武”的话,外形也该是“龟蛇合体”,不过即使身上并不全是玄武的血脉,但实力也远超人远矣。
    而眼前的钰莬,则有着白泽血脉,虽不及白泽,实力也不如妖岛下的玄武,但也有能知事的本事,不需要龟甲等等占卜之物,便能看到事物的走向,能力十分逆天。
    不过钰莬岁数却也不大,严格来讲也就没比兆捎木要大多少,但总喜欢以兆捎木的长辈自居。
    钰莬的原型是只白玉兔,十分可爱,白泽血脉觉醒之后,背上便长出四对眼睛,可爱自然是无缘了,只能说是可怖了。
    刚成精那会儿也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半点也不像是兔子,不过一想到百草林出生的那只野兔,第一时间就去尝了狼的味道,说不得这才是兔子的本性也说不准。
    那个时候血脉还没有觉醒,又不知道打哪听说了有名有势的家伙都自称“爷”,行走之间只称自己为“兔爷”,结果到了之后,才知道还有“兔儿爷”这种让人不屑的东西在,自是成为了自己的黑历史,半点不让人提,一提准生气。
    兆捎木这人嘴贱,时不时就喜欢撩一下,但是他俩又属于臭味相投的那种,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这兆捎木的交友广泛也是在树类之中着实罕见,反正让周林说,就是没见过这么会交朋友的树。
    钰莬瞥了一眼兆捎木,知道对方无事不登门,便问“说吧,有什么事”
    兆捎木自己是有事的,不过他没讲,先指了指林小五和周林,让他们先说。
    周林也不和兆捎木客气,让林小五从自己的肩膀上面跳了下来,推了推林小五的尾巴根,让他到了钰莬眼前,让他帮忙挑挑功法。
    钰莬也就是看在兆捎木的份上才想着要不要帮这个忙,他是藏书阁的守门人,可不是那些个书铺子里面给人看摊的伙计,来藏书阁,一是无聊,二是那狮子求着自己这才留下,帮着对方改了些法阵功法什么的,让着那些个妖怪也能使用,要不然这么一楼的书,只怕都得浪费。
    不过钰莬盯着林小五片刻,面上就透着古怪来,这让林小五都提着一口气,因着知道钰莬估计是有大能的,忍不住就把对方当成大夫了,一时间甚至忍不住觉得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要不然怎么突然得了每天都想蹭蹭周林的毛病,都说野猪爱蹭树挠痒痒,但是林小五之前在船上的时候观察了一天,见野猪王只团在船上半点不动,也没有对着周林或者兆捎木有半点想要求蹭蹭的样子。
    哪里知道,在林小五看来半点不恐怖的周林,在野猪王的眼中,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咦,这不就是魔鬼吗是这样子的形象,自然不会想不开去蹭蹭,恨不得离着周林这个骑猪之树远点才好。
    野猪王虽然因为是修一代的缘故,没有得到了什么先人的传承,但是他有眼睛能看,街上面的,没一个是骑着猪的。
    等过了片刻,钰莬才皱着眉,摇了摇头,“看不太出来。”
    他这话一出,看着像是什么都没有说,却也透着一些意思在。
    钰莬身上有白泽的血脉,按照道理来讲,是没有他看不出来的东西,不过这血脉毕竟不纯,也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像是有关皇室龙脉的,自然是看不出来,还有一些天道根本不让泄露的,另外就是同是身上有神兽血脉的,他也是看不出来。
    这“看不太出来”五个字,在妖岛却是很值钱的很,这代表着自己身上的血脉有异,夹杂着点神兽血脉,妖怪天生慕强,即使神兽血脉意味着更容易成为修者的目标,被练成一颗丹药,亦或者剥皮拆骨成为各式各样的灵器,但大家也是乐于有神兽血脉的,就算凑到一起喝酒吹牛皮,也可以说自己祖上出过凤凰青龙什么的,就这一点来讲,倒是人类和妖怪挺共通的。
    神兽血脉却不是那么好辨别的,就单纯的实力而言,并不是有神兽血脉的妖怪,在战斗上面就肯定要强一点,这血脉觉醒也不一定都是战斗天赋,像是钰莬也就在多了上面两个技能,对着他的战斗能力是半点没有其他作用的,他的攻击力并不高,只是胜在速度快而已。
    如果兆捎木没有受伤的话,之前那对着脑门的那一下,也是能躲过的。
    但有总比没有好,一般来讲,血脉能觉醒,也同时代表天赋出众,大家也都想要来给钰莬掌掌眼,就算自己没有,来看看这么一位赏心悦目的美人也是好的。
    钰莬是个乖张的性子,最见不得这些妖怪把他当成猴看,恼羞成怒大闹了一通之后,这里才门可罗雀,只有真有事的,才会到了藏书阁,进了也是目不斜视,看都不看钰莬一眼。
    这又让钰莬郁闷了,毕竟也挺无聊的,不过这事是他自己办的,也怨不着别人去。
    兆捎木给他们解释一通,周林心中早有数,也不吃惊,兆捎木自然也是。
    最吃惊的怕是林小五本人了,不过他还不知道神兽血脉意味着什么,更多的还在斐斐身上,之前斐斐就一直在他面前吹嘘自己是朱雀后人,现在他也可以反将对方一局了,得意洋洋。
    林小五还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见到斐斐呢,就如此想着当斐斐再次扯高气扬拿着他那什么血统说事,他该如何慢条斯理风轻云淡地反将对方一局了,倒是对着自己本身的血脉到底遗传了哪位神兽并不是很在意,也是一只怪松鼠了。
    兆捎木便逗他,“你怎么不关心你身上的血脉”
    林小五“之前不是就有吗之前怎么过,以后便怎么过。”
    他也没想不开,跟话本子里面的那些个负心汉一样,有了什么权势珍宝就打算踹了周林这个“糟糠”啊,反正林小五是觉得有没有神兽血脉都不影响他的事。
    他这话一说出口,钰莬却笑了,“好一个之前怎么过,以后便怎么过,神兽血脉对于我们也的确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钰莬顿时觉得这只不大的小松鼠合自己的口味,对待这种,钰莬还是十分大方地,也上了几份心,自然看出了林小五这身子目前正在小团子和抽了苗的小团子之间转换,又看出他实际上已经一步踏入渡雷劫的程度了。
    也是这个时间点刚好,成了精人形也是青年,不像是鸥小正,成精太早,毛都没长齐,变成个人形就是个小萝卜腿。
    妖怪对于幼崽是爱护的,但是这也不代表着他们愿意成为幼崽到处走动,鸥小正不久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大大咧咧地露出鸟型。
    钰莬难得遇上个有趣的松鼠,再加上还有兆捎木这份情谊在,他特意把对方介绍给自己,向来是关系不错的,因此更是十分大方,打算推林小五走那么一步,从乾坤囊里面掏出一枚灵芝草,递给了林小五,“给你,到时候想要渡劫了,便吃下它。”
    这话说得,像是渡劫的雷云能够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一样,但实际上这灵芝草不是渡劫丹,不过里面的灵气比较温和,林小五又已经境界圆满,轻轻推一下就可以直接渡劫了,钰莬看林小五不太准,但是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兆捎木在旁边搭腔,“你这给小辈见礼,也实在是太小气了些,就一根破草。”
    钰莬瞥了一眼兆捎木,“这可是千年的灵芝草,你给我找这么一根破草去”
    千年灵芝草少见,但也不算顶珍贵的东西,如果没受伤之前,兆捎木也是能掏出个十个八的,只不过受伤之后,为了灵力不消散,兆捎木这些个好东西都自个用了,此时也拿不出来。
    不过兆捎木一想脸皮就跟树皮一样厚,也不怕丢脸,“谁不知道你的好东西多”
    钰莬好笑地摇了摇头“怎么的看上我什么东西了”
    兆捎木还从来没有为了别人要什么东西,他这么说肯定到了最后都是为了自己,不过顺道帮着林小五欺负一下大户而已。
    兆捎木嘴唇轻启,没有出声,林小五没有学过唇语,仔细辨认了一下,只看出了一个“玉”字。
    钰莬脸上便半点没有笑意了,看着十分吓人,“竟伤得如此之重”
    “倒不是受伤,”兆捎木慢吞吞地说,“只是我取回了自己的枝。”
    听到这话,钰莬面上又带着笑了,“那倒是件好事,你早该去取回来了。”
    兆捎木笑了笑,没回话,转移话题一般,指了指林小五,“你先帮他看一下,选几个功法。”
    钰莬知道兆捎木在转移话题,还拿着这么没含金量的话头,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是妖怪,就算是树妖,但也还收了不少妖兽作为手下,怎么不知道精怪修炼,自然是不需要功法的。”
    人修需要功法打基础,但是妖怪却不需要,一般也就吸收点日月精华的事情,过早学习功法,反倒对于之后的继承传承不利。
    钰莬“与其学什么功法,倒不如先吃了那棵灵芝草,早早地渡雷劫去。”
    兆捎木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此时被这样说,脸上也不尴尬,非常一本正经地就把那伸出去的手指头从林小五指向了周林,“我说得是他。”
    周林不像是林小五,他有自己的传承在,原来没有想要去学其他功法的打算。
    不过钰莬随口说得几个都颇有趣,再加上林小五现在用不着,但等渡劫了之后,却也不一定了。
    周林早就看出了,林小五自己还没意识到,但是内心里对于渡雷劫还是游移不定,因此也不觉得林小五现在就打算去渡雷劫,便打算先去看看功法,就算不学些功法,自己学些阵法也是好的。
    想起今早上还被林小五像是个小夫子那样一顿训,说自己睡觉不关门。
    不关门,究竟是为了谁
    那个谁自己却不知道,平白无故背了这个黑锅。
    周林心里苦,但周林也不好说,自己留着门等着他钻被窝吧,所以说这锅还是他自己背,没地说理去的。
    等他们走后,钰莬带着兆捎木去了后面的院子,这才开始谈起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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