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清冷女医难逃离 > 第一百二十一章 : 风流云散
    已连月不见甘霖的皇宫之中,此刻终是大雨滂沱。

    仿佛老天爷也在悲泣悯人。

    皇上寝宫前彼时沉静寂然,此刻不大的阶下平地上开出数以百计的花苞,纷纷迎接春雨的洗礼。花苞的荫庇下,皆是撑着油纸伞的宫人。

    “尔等也别傻在这守着了,皇上已殁,就早些入殓的好。都散了散了吧……”容溯呵退众人,传令下人找来秦潇共商全身而退之策。

    雨打在地面上,贱起水花,悄无声息,却异常清亮,泛起不言而喻的凄冷,洗净了属于初春的最后一丝灵动与生气,一草一木无不黯然失色。

    “至于皇上,葬了罢……”容溯丢下这么一句话漠然离开。寂寥的嗓音穿过如织的雨缝,回旋在浩大阴空中,点点萧索……

    “慢着!”一道声音艰难挤过万千屏障,清晰刺入耳中。字字如珠,幽冷绵长……

    容溯止下步伐,回眼见墨离气喘吁吁的往寝宫前狂奔而来,疯了似的。额间疏发湿漉漉的耷下来,盖了眉,贴着眼。

    而他背上伏着的白衣胜雪的公子,似是昏厥了。高雅无暇的白衣上附着大片的血痕令人唏嘘,纱布罔效,指尖缓缓滴落的殷红触地之际便被细雨冲散,湮没。

    难怪墨离如此这般惊慌失措,原来是有人快撑不住了,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不过肉眼可辨的,失了这么多血,也活不久了……

    容溯心中别提有多畅快,却不喜形于色,而是扼腕长叹,后对墨离道:“墨小弟,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弄得这般落魄。该不会是折断了我这个哥哥的上古宝剑后觉得羞愧难当,是以割腕自尽以表歉意吧?”说着故作惋惜的说,“还显得我是多么小心眼的人。”

    墨离扭头就走,他现在最不愿见到之人无非就是容溯。主子要不是为了折断容溯这把烂剑而先受了轻伤,那么当下的情况一定会好上很多。至少……墨离是这样认为的。

    墨离背着容玄怒气冲冲的走向皇上的寝宫,全然把容溯冷落在了一旁。容溯生平最忍不了被人当空气遗忘,便追上去拽住墨离湿得滴水的宽大衣袖:“你去寝宫干嘛?”

    “别来扰我。”墨离用力挣开,未理睬容溯。

    “你家主子到底怎么了?”容溯面上体贴入微询问的面面俱到,可事实上只是想要拖延时间。!%^*

    时间的沙漏多流逝一分,容玄便离死亡更近了一步,皇上亦然。由此观之,对容溯总归是有利的……

    妄念痴嗔,容溯笑着伸手抓住容玄肩头,使劲将他翻转过来。

    天哪!面色苍白,双目轻合,嘴唇血色全无,失力的仰倒于臂间。

    他伤得不轻……

    这个人,虚弱得好似这绵雨中的浮萍,芳华绝代却不过渺渺蜉蝣,朝生而暮死。无助的宛如江平海阔中戚戚浮槎,付诸而东流。(!&^

    容玄,素来义薄云天浩气凛然的佳公子,可算是见着他懦弱无依的一面了。

    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容溯仍是恨他,恨他入骨。

    雨幕低垂,梧桐泣泪……

    墨离咬着唇将容玄夺回怀里,直勾勾的瞪了容溯一眼:“不许你碰我主子!”

    容溯睥睨着墨离,冷笑道:“我若是真想杀他,也并非你这单薄的身子所拦得住的。”

    雨水携带泪水一道顺着脸颊滑落,墨离紧皱起眉,噙满雾气的眼眸里闪过一线坚定:“舍身护主,在所不惜。”

    墨离将这八个字吐的格外响亮,大致终于觉察道寝宫外事发突变,原本在殿内保护皇上安危的禁军一时间鱼贯而出,排成磅礴雨箭下一堵密不通风的结实厚盾。

    禁军们于战场上冲锋陷阵,见证尽残忍肃杀之气,舍生取义谱写出肝胆相照的传奇之风。刀剑尸首间含沙射影,镇定自若,波澜不惊。曾几何时乱过分毫阵脚?恰似这厢泰然。

    但是谁知,他们之所以可以表现得岳镇渊渟,是因为出来的太急还完全没来得及看清楚当下的情况。

    待望见弱如扶病昏迷不醒的容玄时,顿时被惊诧得面无人色。

    “这是……二殿下?”

    “好像情况不大乐观,怎的搞得此样?”

    “衣服上沾了这么多血,二殿下还好么……”

    “是啊,太惨了……”

    “列队!”领头将军的话语里颇有威严。

    禁军们闭上嘴,兵井然有序的分两路交错散开,绕过墨离后汇聚成一个精悍的圆圈,屏风一般将容溯阻隔在外。

    禁军头儿走出队列,义正言辞的道:“我等誓死保护二殿下。”

    容溯微微一怔,冷笑道:“容玄曾给过你们什么好处,为什么都护着他?”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我等亦有护主之情。还望大殿下恕罪。”领头的将军知道此诚安危之机,千金一刻,便抽出腰间佩刀相逼,“大殿下请回,不送。”

    身后的圆形兵阵也整齐划一的长出锋利长矛。

    若按身份地位来看,那容溯也该是禁军们的主。

    可实际情况是怎般形容呢?是禁军纷纷倒戈,使容溯陷入敌众我寡腹背受敌的不利之地。

    或许有人会说,出现这种一边倒的局势完全是因为容玄生命垂危,自然要偏袒弱势群体。其实不全然,容溯知道,单凭这一点还给不了禁军们足够的勇气来反自己,必然是早对自己抱有非议,背后不知被嚼了多少舌根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端节外生枝反而容易引火烧身。容溯在心里默默记上这一笔账,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不愁逮不到机会。

    于是面上仍旧一如既往笑得洒脱,悠悠的道:“就算我不动手,容玄也撑不过三炷香的功夫了。倒是墨离,主子欲要轻生怎么能放任自流不管不顾?”

    墨离低沉着语气自责道:“我……拦不住。”

    是了。他从未习过武,再者主子做出的决定比天命还难改,没有半分容得他插手的余地。而且那时被拦在门外的人,是他……

    静谧的寝宫外唯闻雨滴打进土地的闷响。寥寥几点落在梧桐树梢,沿着叶滑入墨离心间,在那失温,在那残腐,却终不得归尘。

    怀里主子始终昏迷不醒,墨离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在焦虑与悲痛错杂相融的大海里渐渐冰凉……

    死寂似乎成了这浩荡皇宫中的常客。

    “也罢,对于哭丧的事儿我一贯没多大兴趣,如果需要,大可叫下人们多添上一副棺材。我不会介意。”

    话音沉沉落下,不多时遍地压抑又施与死寂。

    容溯在阴霾萦绕下隐没入雨帘深处,再也不见。

    “报——”背后是长靴贱起的水声,一名探子急急的追上来,始终与容溯保持着三尺开外的距离。

    “何事慌张至此?”容溯不冷不热地问。

    “大……大殿下。秦潇大人他……”

    “秦潇他怎么了?”

    “殿下贵为皇子,罪不至死。但以秦潇大人的身份,就算有殿下护着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探子小声道,“秦潇大人知道借刀杀人毒害皇上一事迟早会败露,就……”

    “就怎样?”容溯耐着性子继续问。

    探子垂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丢下殿下你一人收拾残局,快马加鞭的……逃了。”

    “那他现在人在哪?”

    “这个……查不到。”

    容溯忽的愣在原地,终是再也笑不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