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能够把他画下来，他是不是也可以把娘子画下来？
顾澄目光定定的盯着那幅画，而后仿佛颇为肯定地点点头。
一定可以的！
顾澄一脸淡定地把画卷起，绑好放到枕头底下，决定等明湛回来找他学画画！
顾澄缓缓闭上眼睛，唇角浅浅勾起，看起来就似是做着一个香甜的美梦，实际上，顾澄却在脑海里勾画着万俟珩的轮廓。
万俟珩特别好看，说是眉目如画也不为过，当他浅浅勾着唇角，目光专注地看着你时，会令你产生自己是他此生挚爱的错觉；当他静静端坐一处时，你又觉得他仍是美好如画，却真真成了画中人，可望不可及；当他身披战甲，眉眼肃穆时，你又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于他。
万俟珩的眼睛特别好看，飞斜上挑的丹凤眼，瞳仁是墨色的，油然一股清冷的感觉，但当他看着你时，墨色眼眸倒映出你的模样时，又尤为专情温柔。
万俟珩的唇略薄，据说这般薄唇之人，生而薄情，但在万俟珩身上却显得尤为不同，衬得万俟珩的温柔恰到好处。
在顾澄眼里，万俟珩的好看是被放大了的，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
顾澄仍然闭着眼睛，房门却嘎吱一声打开，夕阳透过门打在地上晕染出一片橘红色的阴影，明湛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儿，见到床上躺着的顾澄时，愣了愣，而后眸光一转，唇角露出一丝恶作剧的笑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着顾澄闭着眼睛，眼珠子却还不停地转着，突然伸手捏住了顾澄的鼻子。
“哎呀，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个大白天偷睡的小懒猪啊！”明湛语带笑意。
顾澄被捏住了鼻子，有些呼吸不畅，睁开眼，看到明湛还在笑，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抬手把明湛的手给拍下来，“干嘛！”
明湛从容收回手，弯着眼睛，开玩笑道：“你这么孩子气，我感觉阿慈给我扔了个儿子过来。”
顾澄翻了个白眼，起身绕过明湛，坐到桌前，撑着下巴看着夕阳，也不接话。
“这一下午你都干嘛了？”明湛也不着恼，仍旧弯着眼睛，来到桌前也拉了凳子坐下，问道。
“我哦对了！你教我画画罢！”顾澄突然想起来之前的想法，便道。
“作画？”明湛挑眉。
“对！”顾澄点头。
“好啊，不过你要画什么？”
“我要画娘子！”顾澄听到明湛答应，便笑着说。
“又是娘子？可是你娘子不在此处，你初学，又如何画他？”顾澄三句话不离娘子，明湛是真真对顾澄这个娘子感到好奇了。
“我记得住娘子，你教我画我就能画呀！”
“也罢，便随你去罢。”明湛扶额，这样也好，顾澄不整日想着逃跑，能够有其他东西分散注意力也好。
顾澄听到明湛这么说，兴奋地点了点头。
“我明日派人给你送所需用具过来，你且安心等着罢。”明湛起身，走到了门口忽然顿住，道。
“嗯！”顾澄应了一声。
明湛听得顾澄回答，方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顾澄还未醒，明湛便派了红绡玲珑送了作画用具到小书房，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公子，老爷说，府里有个小书房，老爷自己也不经常用，便拨给您习字作画了。”玲珑动作温柔，敲了敲门，轻声道。
顾澄正沉浸在睡梦中，突然听到玲珑的声音，脑子有一瞬间空白，而后慢慢清醒过来，回味了一下玲珑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突然坐起，抬手按了按眉心，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扬声问道：“明湛呢？”
“老爷在小书房等您过去。”玲珑闻言，与红绡对视一眼，捂嘴笑了笑，而后正色道。
玲珑话音落下，顾澄便道：“进来。”
玲珑和红绡便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房内，见到顾澄坐在梳妆镜边皱着脸梳弄一头长发，不由得疑惑对视，而后活泼一些的红绡便问道：“公子，您这是？”
顾澄顿了顿手中动作，侧头看着站在桌边的两个人，瘪着嘴：“梳头发呀，可是打结了。”
红绡见状，欢快地笑出声，被一旁抿嘴偷笑的玲珑拉了下，才收起来，玲珑上前一步，柔声道：“公子，奴婢帮您罢。”
顾澄张了张口，还未说话，便听得另一道声音道：“你们下去罢。”正是明湛。
明湛从门口进来，看到三人这样，便笑了笑，走到顾澄面前，从顾澄手里接过木梳，细心地解开打了结的头发，打趣道：“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还如何照顾你的娘子？”
玲珑红绡二人见状，微微伏了伏身，转身离开。
顾澄乖顺地任由明湛拿走木梳，瘪瘪嘴委屈道：“我没替娘子梳过头，都怪你们！”
明湛失笑，摇头问道：“这如何又怪上我了？”
顾澄闭着眼睛，道：“黑脸怪把我带来这里，你又不让我离开，让我见不到娘子，还怎么照顾他？”
明湛怔了怔，旋即哑然失笑，干脆点头承认道：“好，是我不好。”
顾澄斜眼睨了一眼明湛，没说话。
明湛抿唇不语，低头专心替顾澄梳头发，顾澄偷眼看着明湛的表情，见明湛不说话，便也安静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顾澄，我也想让你离开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明湛突然开口，只是声音越来越轻，明湛眸光复杂，为顾澄绑上发带，而后退后两步，又从镜中打量着顾澄，而后笑起来：“嗯，是个俏姑娘。”
顾澄愣了愣，而后龇牙咧嘴地转过头，冲着明湛，扬了扬拳头，道：“我不是姑娘！”
明湛笑弯了眸子，却是没有理会顾澄，负手踱步向门外走去，走到了门口，才略显调皮地道：“我看得真真儿的，的确是个俏姑娘呀！哈哈哈哈！”话音落下便加快了步伐，离开了房间。
顾澄“噌”地起身，气呼呼地跑到门口，扒着门框朝门外张望了一圈儿，却没见着人影，看向一侧笑得眉眼弯弯的玲珑二人，问道：“明湛呢？”
玲珑伏了伏身，笑道：“老爷往小书房去了，公子还是快去罢，您不是要学作画么？”
顾澄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折回，问玲珑：“小书房在哪儿？”
红绡见状，忍不住笑道：“公子，不若奴婢给您带路？”
顾澄自然是求之不得，点点头，跟在红绡身后。
“红绡姐姐，明湛为什么要在小书房等我？”顾澄观察了一会儿四周，便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问道。
“老爷让我们一大清早就把作画用具送过去了呢，那里昨天连夜收拾出来了，以往小书房老爷几乎不怎么用的呢。”红绡听到顾澄的话，抿唇一笑，回答道。
“哦”顾澄点点头，此时红绡已经停了下来，红绡抬眼，指着眼前的这间看上去雅致清净的房屋，轻声对顾澄道：“公子，这里便是小书房，您进去罢。”说完，便躬身退下。
顾澄点点头，看着红绡走远后，便抬步走进房门，好奇地打量着屋内。
房门正对是一张檀木桌，往右看去，一袭白色珠帘隔在中间，后面是一张书案，笔墨纸砚皆陈列其上，书案背后是一座看起来有几分古旧的书架，隐隐约约看不分明，往左看去，却是一面绣着秀丽山川的屏风，从屏风后隐约透出的轮廓来看，似乎是安置了一张美人榻。
顾澄往屏风的方向走了几步，而后站定，试探地问道：“明湛？”
顾澄能够看到美人榻上似乎是窝了一个人，他的话音落下，榻上那人也动了动，随后起身，绕过屏风，看到顾澄，笑道：“来了，便开始罢。”正是明湛。
二人一同走到被白色珠帘隐匿的小书房，顾澄好奇地打量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见大多数自己都不认识，便颇觉无趣地看向这小书房里唯一的窗户。
“这里”顾澄迟疑了一下，侧头盯着明湛。
“这里，便是小书房。”明湛不在意地笑笑，抬手推开了窗户，而后走到书案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澄之前未曾接触过，明湛便也从基本功开始教起，意外的是顾澄还有些天赋，明湛甚至觉得，在这方面，顾澄还挺聪明的。
明湛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放下笔，眸光瞥见身侧的顾澄还在握着笔，笑了笑，伸手夺过放在桌案上，沉静道：“天色晚了，该用晚膳了。”
顾澄沉浸在绘画中，蓦地被夺了笔，怔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就想夺回，再听得明湛的话，抬眼看向窗外，果真是已经黑了下来，便点点头，将自己的废稿卷好收起来，明湛便先走到门口吩咐小厮把晚膳端到小书房中，顾澄想了想，把废稿展开，在废稿上提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而后自己看着笑了笑，又卷起收好。
明湛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顾澄的动作，随口问道：“写了什么？”顾澄闻言，惊了一下，一双澄澈的眸子隐隐有几分慌乱，面上却是一脸无辜，眼疾手快地把废稿藏到背后，摇摇头。
明湛哑然失笑，而后走到桌边坐下，挑眉拍了拍身侧的凳子，唤顾澄：“来罢，吃饭。”
顾澄愣了愣，而后满脸讨好地点点头，把废稿揣到怀里，坐到明湛身边。
明湛撑起下巴，打量着顾澄：“我真的感觉，我明明是在监视你，看管你呀，怎么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似的照顾你呀？诶，顾澄我和你说个秘密。”明湛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
顾澄闻言，惊奇地看着明湛，犹豫了一下，明湛凑到顾澄耳边，热气都吹在顾澄耳朵上，顾澄不自在地动了动，只听到明湛说：“我呀是真的把你当儿子了。”明湛说完便离开了顾澄的耳畔，自顾自笑起来，顾澄翻了个白眼，没理会明湛。
“我叫明湛，字蓝锦。”明湛笑着笑着突然认真起来，却说了句不相关的话。
顾澄表情困惑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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