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四哥,要叫四次才能到。”
洪嗣齐深吸一口气,抱拳拱手:“小姐,现在这支中军只能再抽调一千余人,再调离,必定会被人发现。我已经尽了全力。”
杨海若莞尔一笑:“四哥,看来你还是被我吓到了。放心,西线的驻军被你抽离了接近半数,却没有任何外在影响。我自然不会再过分要求。只是,四哥,和你说一下,我要带上那三万人离开。”
洪嗣齐道:“小姐,此时战事仍然不稳,你这一走,带了我半数将士离开,若是蕃人进犯,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保不下来。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可是我要为帝国这条西疆做出保证。”
“四哥,你不是和夏米勒很熟吗?他们怎么可能会打过来?”
杨海若话语一出,洪嗣齐顿时满脸冷汗!
杨海若道:“我知道,那夏米勒虽然号称‘恐怖君王’,可实际上不会乱开战端。你这几年私自组建商行和他们通商,也是为了这一线的稳定,何况也不涉及战略物资。我只是想问,你和西蕃王庭能说上多少话?”
洪嗣齐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在杨海若之前做任何隐瞒,点头道:“用陈粮和他们换牛ròu制品便是夏米勒的直接授意,所以和夏米勒沟通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这种直接对话我们很少做,他也怕引起蕃人百姓和官员的反弹。”
“这次战斗是夏米勒组织的吗?”
“不是,”洪嗣齐道,“是地仙门组织的,其中的人员,多数是当年他大杀宫廷时所杀官员的党羽。他也是抱着将那些势力全部浮上明面,顺便通过战争消耗掉的心思,才默许地仙门的组织。”
“无论什么君王,想法都差不多。所谓的帝王之术啊!”
洪嗣齐不语。
杨海若接着问道:“我想将那些将士带走。这期间,你们能否做到不战?”
“带走?”洪嗣齐一惊,“小姐,万万不可!那是与虎谋皮啊!”
洪嗣齐听从杨海若的指挥,服从命令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他以为杨海若是在谋划什么大的反攻计划!虽然私下与西蕃进行jiāo易,可他深深地明白,两国之间不可能有和平存在!之前的平静和通商,也不过是夏米勒开始培养自己真正的嫡系,与爱好和平毫无关系!这种情况之下,只要蕃人知道帝国兵力减少,他们必然会抛弃所有的间隙,拼尽全力攻打帝国!
杨海若明白洪嗣齐的心思,解释道:“防守方面你不用担心,之后帝国征兵必然要优先增补西线,而且李素已经划拨了一批人过来支援。我不管你和夏米勒之间的协议有多脆弱,只需要在二十日之内,不可发生大战。能不能做到?”
洪嗣齐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杨海若一直盯着他看,他极其微弱的点头必然不会被发觉。
“源天教那边的事情,你和李太一帮帮忙。他们态度虽然很硬,但是几个长老都没有站出来,实力和地位上你们应该都压得住。没问题吧?”
洪嗣齐仍然点头,可仍然艰难。
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洪嗣齐道:“小姐,我想破了头,可是还是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何意,有什么好处。”
杨海若自嘲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谁知道呢?可能是鬼迷心窍。”
推开身前成山的文件,杨海若缓步踱到帐门外,看着无尽的天空,喃喃道:“有些人,有些事,就算是不信,我也没法拒绝。”
是夜,月黑风高,杨海若乔装而走。
同样是这个夜晚,王三也终于来在了起平城附近。
埋伏。
回了帝国一趟,将那封信塞进军用信囊之内,王三便赶了回来。他也没有打算凭杨海若帮上什么忙,心中想的,不过是让杨海若试探一下源天教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接下来,还只是等。
远远地王三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起平城之内的气息和上次有了很大的差别,城中的巡逻人员也明显增多,完全就是一副临战的模样。甚至,他还看到一名白袍光头的老者在众人簇拥之中在城内巡视。
就是那天动用了法阵力量的地仙门长老!
不用想,这必然是防着自己的!
由于距离太远,王三也只能看个大概,分不清那名光头老者的身体状况如何。
一偏头,远处来了四辆马车。
在这只有点点星光助人视物的深夜,那四辆黑色的马车很难发觉,若非在此间,那四辆马车没有掩盖行进时发出的声音,王三也很难发现。
所以王三才只看到了那名光头老者。在周围几支火把的照耀下,他特别地显眼。
马车缓缓驶进起平城。
城门处,火把大亮!
马车之中的人走了出来。
在手中望远的竹筒后,王三的天眼全力而开,一时精芒bàoshè!
“嗯?”走出来的四名老者,还有那位光头长老,突然心生所感,转头望向一侧的山腰。
距离太远,感知不到。
那种被人锁定的异样感觉一瞬而逝,之后便归于静寂。走出来的一人问道:“老五,这里出过什么事吗?”
光头老者叹了一口气,道:“大师兄的徒弟来过,大闹一场。现在不知所踪,不知生死。”
“王三吗?唉。”叹了一口气,几名老者便什么话也不再说,走向山脚地仙门的山门。
王三靠在一棵大树之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几个人他都看清了。
莫高知,樊万一,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老人。不用问,都是源天教地位最高的人。
源天教和地仙门,一伙的,没跑了!
王三摸了摸怀里变回原形的云多多,喃喃道:“不好办啊……”
五名老者走进地仙门中一处密室,其中已经有四个人等着。屋中只燃着一盏油灯,灯光不过豌豆大,极其晦暗。然而即使在这样的yīn暗中,中间的三名老者,也可以明显看出有些精神不振,恹恹。
屋门关上,九名老者落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过了这些年,我们几个师兄弟终究是聚在了一起。”
“可惜,老大化道了。”
沉默。
“大师兄也早就走了。”
“我们也快了吧?”
又是沉默。
“终于也走到这一步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莫高知说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
“被王三闹了一番,所以要多准备一些天。少则十日,多则月余。”
“王三呢?”
沉默。
莫高知叹道:“大师兄没有阻止我们,没想到大师兄的徒弟却来摆了一道。不知道这算不算天意。”
樊万一道:“老莫,你怎么还是改不了口?你可是大师兄的弟弟啊!”
“从我背着他搞这一套开始,我就没脸做他的弟弟了。再说,我是他捡来带大的,怎么好意思真的认他做哥哥?不说了,不说了。”
再次沉默。
这些老者,年长的已近八十,最年轻的,也六十有九。此间年月在岁月长河中挣扎,该看开的已经看开了,该打碎的也都打碎了,只有该忘却的,却始终忘却不了。
“老二状态最好,做阵眼吧。我和老五压阵,其余人协助,随时准备进入阵眼。有问题吗?没有,就回吧。”莫高知说完,缓缓起身,缓缓迈步,缓缓离去。本来极其硬朗且元气力量磅礴的身躯仿佛经过万载洗礼,佝偻不堪。
一干人等同样,沉默着离开了密室。
有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了,便只能往前看,任何回头回顾,都是毫无意义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清晰和难以接受的现实
几十年前。
有人才情绝艳。
他是孤儿,没有牵挂,所以浪dàng着生活。坑蒙拐骗,拳打八旬乞丐翁,脚踢垂垂流浪狗。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看得起他,连其他的饥民闲汉叫花牲畜,也看不起他。他也混不吝。
直到他捡了一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收养这个孩子,还管他叫弟弟。或许,只是他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混蛋的人,不想这个孩子步了自己的后尘?
他说不清,但他只知道,若是再像之前那样过下去,他绝对养活不了两张嘴。
他不想再骗人了。
他才情绝艳。
他见到给别人算命的骗子,他学了半年,他可以真的为人预见未来。
他见到给别人看风水的骗子,他学了半年,他可以真的帮人改风水定龙脉。
他见到给别人驱鬼赶尸的骗子,他学了半年,他可以真的祛除yīn魂执念安神消灾。
他学了两年,他便什么都会了。
在他学会之前,这世上没有人会。
凭着一身本事,他真的养活了两张嘴。
钱赚得多了,他想多养活几张嘴。或者,他不想有什么孩子走自己走过的那条破路。
于是他收徒。
代师收徒。
他觉得自己的德行不能当老师,怕教坏了那些孩子,所以自居大师兄,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全部教给收拢过来的几名孤儿。
他们没有老师,或者说,老师,就是天命。
九个师弟,外加一个弟弟。这十个孩子,天赋不同,领悟能力不同,他也只能试着教,能学多少学多少,能学什么学什么,反正,都是吃饭的本事不是?
可是,他的本事又一个最大的弊病。
折寿!
那所谓的命数虚无缥缈,可是术法使用过多,对他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显而易见!还未不步入中年,他的背驼了,腰弯了,眼花了,耳聋了。他咳嗽,咳血,全身阵阵抽搐般的疼痛。按他的话说,他之前作孽太多,是报应。
他的弟弟不想他这样,于是开始研究动用术法不损寿命的办法。
于是,他的弟弟找到了天地元气。
他却不肯修习,他觉得动用天地元气是对天地不敬。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对人不敬了,他不想再愧对天地。
无果,他的弟弟做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改变整个天地大势,将这片天地间的元气变得可以被人轻易感知,让他不得不吸纳天地元气!
他还是不肯。他说,只要不是天地元气一定要往他身体里钻,他便不会那样修行。
无果,他的弟弟做了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
改变天地间的元气形态之后,将之聚集,制成一座大阵,让他在阵中不得不接纳钻入其身体的元气!
他嗤之以鼻。
却成了他弟弟,以及他九名师弟的人生目标。
可是,计划成型。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计划非常可行,只要成功,他们的目的可以很容易地达到。只是,他同样看出了整个计划有伤天和。
可能要以整片天地之间的生灵xìng命为代价!
他们争吵。
无果。
他最后算了一下天地大势,结果双目尽瞎。
于是,他一声不响地离开,隐藏自己的行迹,不让他们找到他。
他是大师兄,他舍不得这些亦弟亦子的孩子,他不忍心对他们下手,可是同样不忍心参与他们灭族灭种的疯狂计划。他只希望,自己失踪之后,他们可以收手,甘于过正常人的日子。
可惜。
他流浪几十年,感受着周身的元气变得越来越活跃,便知道,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他不想参与其中,反正他之前动用了太多次术法,命不久矣。
直至他看到了一个孩子,却看不到他的命数。
他将那名孩子收为弟子,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不凡,不忍心浪费孩子不凡的才华。
直至他驾鹤西游。
……
“你个死老头,玩什么蒙太奇!我是你关门弟子啊!你能不能不坑我?你写的这个东西有嘛好看的?写得有剧情一点能死啊!哦,你已经死了……”
王三闲适地靠在一棵大树上,破口大骂。
他又穿回了师傅留给他的那身破道袍,也斜挎上了很少拿出来的那个破布包。
手里拿着那张泛黄的草纸,王三嘴里根本不停:“给我这个有什么用?我又不想知道你生平事迹生卒年月,就算知道了能干什么?你看看别人当师傅的,谁临死之前不留给徒弟一点压箱底的宝贝保命用?你可倒好,给我的全是破烂纸条,写一点毫无故事xìng的东西。有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王三闭上了眼睛。
云多多靠在王三肩头,也看着他手里那张草纸。看了好久,问道:“三哥,这应该是符吧,正面不是画了好多符线吗?”
王三睁开眼睛道:“不对,在符背面写字不是他的xìng格,一定是他写了一大通没用的话,然后内疚了,在废话背面随便画几根线糊弄了一下,不能当真的。”
云多多早就习惯了王三对他师傅的恶评。虽然没有见过王三的师傅,可云多多总觉得,既然王三的本领这么强,那他的师傅肯定也会很强。既然很强,怎么会像王三说的那样没正行又一无是处呢?
王三将手里的草纸折好,收进怀里,道:“别猜了。我什么样,我那死鬼师傅就是什么样。咱们还是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办吧。”
王三就是再自傲,本领再高,也抵不住那么多老家伙对自己的围攻啊!当初自己一对四,小命差点jiāo待在人家手里,现在进去,那就是一对九!想赢?
更何况,山门之外还有一整座城的地仙门弟子!之前可以靠骗入城,可是现在城中不只有几个老家伙巡逻,那杆影响他空间术法施展的大旗也留在了城中。悄声摸进去是不可能了,只可以硬闯。
可是硬闯?
王三趴在起平城一侧的山腰上,不妄动,一直盯着其中的任何动向。
巡逻愈发严密。
几天过去了,又有几辆马车来到起平城。这次是白天到来的,不用费力,王三便清楚地看到,来者全部是源天教的人。只是,地仙门迎接之时,气氛似有些剑拔弩张,不知为何。
云多多道:“三哥,我们还在这等着?里面的气息好像越来越不寻常了。”
“不能动啊,我在等人。”
云多多自然知道王三为杨海若发信的事情。可是她也一不相信杨海若真的会来,二也不相信杨海若来了可以帮什么忙。毕竟,这是属于修行者的事情,寻常的军士对此无能为力。
于是,云多多问道:“要是小姐他们不来呢?”
“那我们就看着他们毁灭全世界。”
云多多其实不在乎。原本一直和杨海若在一起,这几年又和王三在一起,每天的生活,她都觉得很好。就算是整个世界的生灵全被那些人杀死,但自己能和王三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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