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方把自己的结论告诉张云清的时候，这个小天师发出了惊疑交加的尖呼。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相反，我觉得事情的真相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楚方十分笃定。在接通电话之前，他已经来回想了好几次，越想越确定自己的结论是靠谱的。
“你想想，形成众生愿力的几个条件是什么？固定的仪轨动作，被千百遍的呼喊名字，具体明确的形象，以及信徒虔诚的跪拜。”
“全世界的游戏玩家这么多，盖伦的名字都被叫了多少次了吧？他放技能的按键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宗教仪轨，而他的人物形象也十分明确，甚至有无数的雕像金身。所以，当老奶奶虔诚跪拜的时候，这一切被她的信仰引动，积攒在虚空中的众生之力汇聚在一起，可不就是形成了先天灵力了？”
“道理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也太扯了。”张云清的语气里带着不知道是羡慕嫉妒还是不服气的情绪：“照着这么说，我去雕刻一个鲁班大师的木像，对着它拜一拜，也能平空掉下来先天灵力？”
“问题就出在这里。”楚方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毕竟能遇到这种事情，他只能感慨自己的运气太好：“哪怕你去跪拜，但是你的内心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形象。所以你不可能虔诚的信仰它。”
“所以这就成了一个悖论，知道它的人，哪怕跪拜也没有用。但是不知道它的人，也不会随便拜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雕像。”
“也就是这个老奶奶，信仰虔诚，又不认识盖伦的样子，偏偏那雕像又是在道观里面。你说，这不是因缘际会是什么？”
“好吧。”
张云清放弃挣扎，无可奈何的承认楚方的分析确实有他的道理。事实上，根据现代修士的研究结果，众生愿力的形成确实并没有一定的规矩。烧香磕头可以，胸口划十字也可以，双手合十也可以。归根结底，这些不过是媒介而已，力量的来源是人心本身。
“那我假设你说的是对的，那你打算怎么办？照你的说法，可是有人先你一步盯上这个老奶奶了。你要抢过来吗？”
“不。”出乎张云清的意料，楚方的回答是坚定的摇头：“老奶奶还吊着一口气，等着她的孙子回来。不管是我还是那边修士，只要这团先天灵力被夺走，这个老奶奶就顿时没有性命了。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那你就等着老奶奶去世，先天灵力四处飘散？”
张云清皱眉，在末法时代，还有先天灵力的出现，如果放任它消散回虚空，哪怕土豪如他，也感觉是一种暴殄天物的罪过。
“你又忘了，我这个人很贪心的。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作为成年人，你全都要。”
张云清无奈叹了口气：“老楚啊，你真的不用我们来帮忙吗？”
“不用了，今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你们赶过来也无济于事了。我自己一个人应付就好。”
“那好吧，你万事小心。”
张云清又关照了一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楚方觉得思路清晰多了。他挂了电话以后，悄无声息的去了一趟松江市中心，买了点东西，然后回到小旅馆，静静打坐，直到半夜。
姜计友在卧室前挂断了电话，心里充满了悲伤。
自己的老母亲在病床上已经坚持好几天了，但仍旧保持着最后一丝意识，医生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人过七十古来稀，老太太也年近九十了，在农村已经算是喜葬。
奇迹不奇迹的，姜计友不知道，但是他们全家人都知道，老太太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肯下咽，究竟在等什么。如果这个等不到，那终究是一辈子的遗憾。
快步走到病床前，看着老人已经失去生机的面容，哽咽着说：“妈，小宝已经在路上了，他正连夜往家里赶，您就放心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亲友纷纷落泪。有些女眷甚至忍不住哭出了声。
老人的脸色平静，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她活着，而不是一句尸体。
就在众人相互哀悼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窗外，一轮圆满的明月已经挂上枝头。
起风了。
一道微风刮过，被厚实的墙壁这挡在门外。但是不知道为何，老人的呼吸开始衰减，床边的心跳也慢慢弱化。
姜计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扑到床前开始放声大哭。跟着他的举动，其他的亲友也开始嚎啕，悲伤的声音顺着空气，远远飘到了一里之外的修士耳朵里。
“唉，凡人啊，真是脆弱得令人烦躁。”
白衣修士符杰站在屋顶，任凭零下二十多度的寒风灌满他的身体，神情警惕。
在他身边，是一袭黑袍的大妖韩压。他圆溜溜的眼睛看了一眼符杰，语气中是浓浓的讽刺：“我原本以为，你们都是人类，你的感触可能会比我多一点呢。”
“哪怕同样是身为人类，相互之间的悲欢也并不相通。你看这家人哭得那么伤心，就在那边，还有一对小情侣正在交配呢。而我——”他的眉头不经意的一皱：“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罢了。”
“你说，那个阳神修士今天还会不会过来多管闲事？”
韩压没有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只关心今天的阵法能不能顺利运转。
“这个点没来，我猜他已经被吓破胆了。不过总是不能放松警惕，他若是过来，我就让他后悔他今天的决定。”
说到那个烦人的修士，两人顿时没有了聊天的兴致，一前一后，警惕打开天目，戒备着可能的一举一动。
随着明月不断高升，屋子里的阵法已经开始运转。在他们的天目之下，能够看到姜家老太太房子地下，有一团纯蓝色的灵气，正一点点的被拔出。
灵力显然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左右挣扎，但是阵法已成，哪怕它诸般努力，但始终无计可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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