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如彬!你可别犯糊涂!你没杀人!就是绿萼蓄意杀人,她陷害的你!”南宫如雪紧紧地盯着邱如彬,阻止他的犯糊涂。这孩子,为这个绿萼已经犯了糊涂,杀了人了,这会儿对簿公堂,她都已经帮他想到办法脱罪了,他如果还往里头跳,那就当真是傻到家了!
“不!”
邱如彬被南宫如雪这样一喝,就像看到南宫如雪手里拿着一柄长长的锋利的剑就架在绿萼的脖子上马上就要了她的命似的,更加认定自己不能就这样害死了绿萼,遂梗着脖子猛地喊道:“玉家公子就是我杀的!那毒药根本就不是绿萼抹上去的!”
“你!邱如彬!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这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南宫如雪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又是气又是急。如此一认,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她甚至气到浑身发抖!千算万算,她都算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傻到这个地步!那可是死罪!他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就很了不起吗?!他以为她这个大长公主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为了今日的这一切,她暗算邱晚娘,她暗算南宫玥,她设计邱晚容,她让梅英去收买证人——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救他吗?!
“是我!”邱如彬看一眼跪在他身边的绿萼,心里更加坚定,“绿萼姑娘,本少爷自己做过的事情本少爷自己负责,不必你来替我顶罪!娘,儿子辜负了您对儿子的期望,是儿子对不起您!”
邱如彬当然知道南宫如雪在背后一定付出了很多,但他此刻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绿萼不能死!从小到大,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只有绿萼。
绿萼这个姑娘的不同,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只是戏子与戏子之间的不同而已。在他的眼里,绿萼根本就不是戏子。她的身上有很多别的女子都没有,甚至旁的千金大小姐都没有的风骨。她出淤泥而不染,来流芳园多久,他就关注了她多久。
是,也许在有些人的眼里,她太过高傲,看不起别人。但在他的眼里,这就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他对她的了解,比任何人都透彻!绿萼此番出来替他顶罪,定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死!这世上只有一个绿萼,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邱如彬不愿意去想其他,只想自己一股脑儿地认了罪,让绿萼快点远离这个要命的地方。
所以,他对着南宫玥道:“宁王既然查到这匕首是出自一品居,自然也能查出这毒药的出处。本来为了防身用,所以我早就让一品铁匠铺的人在打造的时候就淬上了毒。而绿萼,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
邱如彬一头磕下去便磕到底,告诉南宫玥,自己是真的认了罪,更有一种祈求的意味——他定了罪,绿萼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如此一来,堂上堂下都糊涂了。事情发展得太快了,一会儿一个样。方才还不肯认罪的邱如彬,此刻就像恨不得自己要死一样,反而有些人更加相信邱如彬是为了替绿萼顶罪而承认的了。
就连裴渊都开始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如果这回真的是错判了邱如彬呢?虽然邱如彬在众人的眼中都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但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大家就理所当然地接受邱如彬杀人的事实。但邱如彬对绿萼的追求,整个京都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此又怎么算?
唯有堂上的南宫玥,依旧云淡风轻地看着这一切,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仍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挥了挥手,寒风点点头,便朝堂下喊:“带上来!”
不多时上来一人,跪下自我介绍,原来是一品铁匠铺的伙计:“邱少爷说的对,这匕首的确是我一品铁匠铺的东西,上头的毒药,也是邱少爷为了防身淬上去的。这是邱少爷在一品铁匠铺下的订单和保证书,请各位大人过目。”
说着,那伙计呈上来两份带着邱如彬手印的证明,几位官员传阅后,为了让人信服,南宫玥还特意让人递到南宫如雪面前。
南宫如雪死死地盯着邱如彬,咬着牙,往那纸上看了看。果然,上头邱如彬的字迹,白纸黑字的保证,这匕首带毒就是为了防身之用,若是用于旁的用途,一品铁匠铺不负任何责任!
本来,她还想问一品铁匠铺的责任,岂料这一批铁匠铺做事竟然如此密不透风,让人毫无破绽攻击!但这笔账,她定然会好好地记着!
南宫如雪紧了紧手心,而后看向裴渊:“裴大人,您也看到了,如彬是为了防身才准备的这把匕首。就算他不小心伤人致死,也不是故意杀人。定然是那玉家公子也威胁到他的安全,他才不得已拿出了匕首防身!否则的话,绿萼姑娘如何会因为感动而出来替他顶罪呢?!”
儿子傻,她却不能跟着傻!就算杀了人又怎么样?杀了人也分为蓄意还是过失!她就不信裴渊敢判她儿子死刑!
公堂之上紧张万分,宁王府议事厅外的院子里,邱晚娘也正聚集了一众仆妇,头一次开始管宁王府中的事宜。
但相比于穗禾几个贴身的丫头,旁的人对邱晚娘看起来都不太服气,不太尊重——在他们眼里,邱晚娘就只是传说中的人物,从小克死了娘亲就无人管教,行事作风全然没有千金大小姐该有的样子。若不是皇上赐婚,这个宁王妃,他们是绝对不会认的!
而现在,邱晚娘特意搬了椅子坐在议事厅的门口,坐在主位上。底下一众仆妇稀稀拉拉地来了一部分,虽然都不说话,但几乎没有谁的脸上是臣服的。
“也不知道今天让我们来做什么,这好端端地做着事”有人从院门口进来,故意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到了跟前都屏声静气了。
如此这般,原本一刻钟就能聚集的下人,足足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来齐。
邱晚娘也不恼,只坐在原位,不咸不淡地喝着茶,看着各处送上来的账本等物,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起来一下。
因为南宫玥治下有方,她能感觉到这些人纪律严明。但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本主的名声实在太难听了。而且自打嫁到这宁王府来,她就没有插手过宁王府的任何事宜。若不是在昨日南宫玥的命令,这些人恐怕一个都不会愿意出现在这里。
邱晚娘面色淡淡,穗禾的面上却是挂不住了,然她才要叫绮罗去催人,邱晚娘却忽然放下手中的账册,取过一边的花名册,语气懒懒地对底下的人道:“到字,你们会说吧?”
“会”底下人面面相觑了许久,这才稀稀拉拉地蹦出这一个字来,一听就不是很心齐。也不知道邱晚娘想做什么。
邱晚娘点点头,也不在意,只张口慢悠悠地念出上面的第一个名字:“刘笙。”然后她抬起她那双清澈无害的杏眸,在一众仆妇中间寻找那个回答的人。
刘笙,这名字她知道,是这府里的管家,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应该站在人群的最前头。
果然,邱晚娘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中年男子,一身长衫看起来也是个沉稳儒雅的人。
然等了好一会儿,邱晚娘已经将目光定在他脸上好久了,他才反应过来似的应声:“不知王妃唤在下何事?”
邱晚娘便晓得了,大概连这个管家对她都是不服气的。
而的确,在刘笙的眼里,邱晚娘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长得是柔柔弱弱的,自打进宁王府以来,就没怎么见她出过听澜轩。这府中上下里里外外哪个不还是王爷亲自料理?今日传的是王妃的令让大家集合,可别是这小丫头心血来潮想拿他们耍着玩儿呢吧。
想着,刘笙又补上一句:“王妃,如今正是府中最忙的时候,您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吩咐下来便可,大不必将大家都聚集在这里。”
而他到底是跟着南宫玥许多年的,受到的教育也是上等的,所以他说出来的话显然经过了斟酌,已经很客气的了。
但大家也都是南宫玥让人千挑万选出来的,没有一个是白丁,自然知道刘笙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说邱晚娘大抵是胡闹,聚众玩儿呢,耽误了他们的功夫。
“是吗?”邱晚娘轻轻抬眼,那双杏眸淡淡地看着刘笙,“都知道是府里最忙的时候,不到一刻钟就可以到齐的,为何拖了这么久?刘管家莫不是要告诉我,若是王爷在的时候,你们也这般懒散吧?”
“王妃,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刘管家心里想着邱晚娘怎么这么大胆,拿自己和王爷比,面上便表现出不痛快,“正是因为这是府中最忙的时候,所以大家很多事情都在手头上做着,一时间走不开也是有的。何况,王爷从不会如此突然把我们叫过来”
“可不是嘛”管家带头发话,底下一众下人自然跟着起哄。在他们眼里,就是邱晚娘不懂事,做了不合理的事情,还要来怪罪他们怠慢。就算有权利,也不是这么用。何况这个王妃,在他们眼里根本没有半点威严。
“若是不突然把你们叫过来,怎知我在你们心中竟是这样的存在呢?”邱晚娘自嘲一笑,一边的穗禾都有些看不过去了。王妃本可以昨夜就让她们传王爷的令下去,说是今晨王妃点卯,那么事情可能还会顺利些。
毕竟府里的大小事务,的确一直都是管家在打理的,然后由管家同王爷直接汇报。府中人对王爷,那自然都是敬重的,因为王爷下达的命令,从来都是简单明了高效,不得不让人对这个上位者臣服。
可是王妃呢,的确自打嫁到宁王府就未有作为,如今忽然搬出女主人的架子,硬生生赶鸭子上架,换了谁都不会服的。就连平日里德高望重的管家,这会儿都出来带头抵抗。穗禾是站出来帮忙也不是,站在那儿看戏也不是。
“管家”穗禾终于下定决心出来替邱晚娘说句话,邱晚娘却又制止了她。
其实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如果她一直都只安心做个毫无作为的米虫,那么她其实可以不必面对这些下人这样的态度。可是她不是个没骨气的米虫,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在王府的位置,只怕连个下人都不如。
是,她打从心里觉得人人平等。可是当你身处这样的制度之中,若是当真什么都不争不抢与世无争,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总会有人借着各种各样的机会踩在你头上来。
也许他们不是恶意,他们只是被他们脑子里的那一套腐蚀得太久了,无法去改变。
游戏,总是需要遵循游戏规则。她想做的,不是以强权压制,她只是想获得该有的尊重。然后,多帮南宫玥一点。这些只顾眼前的下人,根本不知道那个被他们奉为神明的男人,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当他挨着枕头就睡得沉沉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一想到南宫玥,邱晚娘的心里便充满了力量。她坐直了腰杆,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刘笙的:“刘管家,我本意并不是想为难大家。大家都是府中的老人了,王府中的规矩自然清楚明白。主子传唤,无论再紧急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今日是没什么大事,若以后有大事怎么办?若你们都如此懒懒散散,还怎么做大事?”
三两句话,邱晚娘四两拨千斤,反倒说得底下人没脸了。原本大家以为王妃这是特意要向他们示威呢,所以才故意这么散漫。如今王妃却说出这番话来,可见王妃的心性,必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小孩子气,目光短浅,闹着玩儿。
刘笙这会儿才有种感觉,眼前这个看着未长大的王妃,恐怕是动真格儿地要管起王府的事务来了。她能行吗?
邱晚娘自然没有忽略刘笙眼中的怀疑。
邱晚娘一双杏眸静静地扫了扫底下仍旧稀稀拉拉的人群,索性将手中花名册一合,丢在桌上,“啪”得一声轻响,却仿若方才她那段话的回音,让众人心里轻轻一颤。
难道王妃要发飙了?
底下人忽而头皮一紧。不管他们认不认吧,眼前的这个王妃,到底是王爷明媒正娶回来的,他们若不听话,到底也是他们遭殃。本来以为王妃好欺负,如今动了真格儿,还真是让人感觉到一丝害怕。
有人偷偷抬了头,触碰到邱晚娘那淡淡的目光,都立刻移开,不敢对视。
邱晚娘看着众人的头顶,难得严肃:“自打我嫁到咱们府,我就一直觉得咱们府是个很舒服的地方。虽然我不说,但很多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花园的张妈把咱们府的梅花儿照顾得很好,听澜轩的红玉做事从来都不怕苦不怕累,膳房的董叔每次做菜都绞尽脑汁为了充分顾虑到王爷和我的喜好”
又是三两句话,底下人都纷纷抬眼看向邱晚娘,看向这个十五六岁看起来没长开的小女娃娃。一身杏色的舒袖棉袄将她小巧的身躯包裹,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枚玲珑的玉,说话的样子十分诚恳,一点儿也不像他们想象中要为难他们的王妃模样。
他们也这才意识到,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娃,他们在风里站了多久,她也在这风口待了多久。她不声不响地等,把所有的东西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
尤其是被邱晚娘点名的几个人,这会儿都很意外地看着邱晚娘,心里都暖暖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本来服从主子的命令就是天职,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分内之事,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主子记住。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就连穗禾和绮罗都感到意外。她们跟在邱晚娘身边这么久,也一直以为自家王妃简直就是好吃懒做的代表,每天不过是混混日子罢了。如今看来,王妃同王爷要账本果然不是在闹着玩儿,是真的想帮忙。
她们俩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好像在说,这个王妃呀,她们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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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小阔爱出来冒个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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