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凤抱着一根等身高的木棍唉声叹气, 托着下巴，小脑袋一会往左边点, 一会往右边点。天色渐暗, 寒风呼呼吹, 她任由寒风往脸上刮, 不躲避, 不遮挡。
木棍很重，木棍的顶端裹了一层稻草, 上边插满了冰糖桔子。人跟人的差别真大，堂姐做什么都能成功, 而她做什么都不成。
又叹了一口气，红凤感叹道“我果然还是种地比较厉害。”
做生意什么的, 真是太难了
拍了拍被冻僵了的大腿, 红凤提起木棍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走，她手上有一百多根冰糖桔子, 家里还有一千多根冰糖桔子, 这么多的冰糖桔子, 要是全都卖不出去的话, 她得吃到什么时候
想到冰糖桔子的酸劲, 红凤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冰糖桔子太酸了, 酸得她牙疼。
走了半个小时, 她走到了家门口。远远的, 她闻到了土豆炖腊肉的香味。吸了吸鼻子, 红凤扬起笑脸，推开院门大声道“我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屋里的人纷纷往外走。
叶锦绣接过红凤手上的木棍，笑眯眯问“卖了多少根冰糖桔子”
小孩子都爱吃冰糖葫芦、冰糖桔子之类的零食，她猜红凤今天肯定赚了不少钱。
红凤脸上的笑容僵住，扯了扯嘴角，竖起五根手指头。
叶锦绣摸了摸红凤的后脑勺，表扬道“真厉害”
红凤委屈巴巴道“只卖了五根。”
叶锦绣的笑脸僵住，随后自然接话道“这么冷的天，能卖出去五根已经很厉害了。”
红凤直直地看着叶锦绣。为了让红凤相信自己的话，叶锦绣扭头问叶昭“对吧，小弟。”
叶昭嘴角抽搐，接话道“是很厉害，要是让我去卖，我肯定一根都卖不出去。”
并不
要是让他去卖，他肯定能全部卖完。
红凤这个堂妹真蠢，忙活了一天才卖出去五根冰糖桔子，说出去准会被人笑掉大牙。
红凤扫一眼叶锦绣，又扫一眼叶昭，脸上明显带着怀疑。
叶婆子接话道“红凤真厉害，第一次做买卖就能赚到钱，以后不得了咯。”
李雪也道“比你哥厉害。”
叶昭心里极为不乐意，明明是他比较厉害
叶锦绣把木棍交给高学军，半搂着红凤往前走“你手真凉，赶紧回屋烤火。”
几个人一前一后进屋，叶锦绣拉红凤坐下，扭头朝叶婆子道“叶奶奶，您煮姜汤了吗”
“煮了，正在锅里热着呢，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拿。”
叶婆子转身往外走，很快提着一锅姜汤进屋。
叶锦绣拿出几个碗，一人分了一碗姜汤。她捧着一碗姜汤走向红凤，笑眯眯道“温温的，赶紧喝。”
红凤不爱喝姜汤，但这次的姜汤是堂姐盛的，要是不喝的话，堂姐会伤心吧
红凤不想堂姐不高兴，她扬起脖子，一口气干完一碗姜汤，辣得直伸舌头。
叶锦绣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甜不甜”
红凤舔了舔嘴里的蜜饯，这是堂姐给的蜜饯，肯定甜
“很甜。”
叶昭朝叶锦绣伸手“我也要。”
叶锦绣拍开他的手“一会就吃饭了，吃完饭再给。”
叶昭撇了撇嘴巴，闷闷不乐道“偏心眼。”
叶锦绣扬起手，叶昭以为叶锦绣要打他，忙缩起脖子。叶锦绣的手落到叶昭的头上，先是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朝着他的脸颊揪了一把。
“我偏心眼一大包蜜饯给你吃了一半，这还叫偏心眼”
叶昭推开叶锦绣的手，撅起嘴巴道“别总捏我脸，我是男人，不能捏脸”
叶锦绣又揪了他一把“小屁孩装什么大人。”
叶婆子就爱看小辈们打打闹闹，小孩子感情好才会打闹，要不是感情好，他们才不会互相挤兑，互相甩脸子。
“人齐了，吃饭吧。”
叶婆子拉开叶昭，偷偷给他塞了一包蜜饯，这是叶锦绣送她的蜜饯，整整一大包，她一个都没吃。
叶锦绣斜了叶昭一眼，叶昭打了个激灵，把蜜饯还给叶婆子“我不要，您拿回去吃吧。”
他很想要
但叶锦绣看着呢，他哪里敢要
叶婆子笑眯了眼，她没白疼少爷和小姐，这不，少爷已经学会体贴人了
叶婆子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去厨房端饭菜，因为天气冷，她没做别的菜，只做了一个杂锅。所谓杂锅其实就是大乱炖，往里面放了腊肉、土豆、茄子、干豆角、鸡蛋和大白菜。
打开锅盖，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叶锦绣口水泛滥，舔了舔嘴唇，一脸谗相道“叶奶奶别给我舀饭，我想先喝汤。”
杂锅里的汤其实不算是汤，是各种材料的汁水。舀一碗汤，汤水褐黄色，褐色的是干豆角汁，黄色的是碎开的土豆。
轻轻抿上一口，滚烫的、软糯的汤水进入嘴巴。
不需要咀嚼，含在嘴里细细感受汤水的绵软、顺滑以及似有若无的颗粒感。喝碗一碗汤，浑身瞬间热了起来。
吃杂锅最佳的步骤是先喝汤，然后舀汤水拌饭，最后是吃菜。喝汤喝的是杂锅的精髓，拌饭吃的是杂锅的灵魂，吃菜吃的是杂锅的滋味。
吃罢了饭，红凤时不时地偷看叶锦绣一眼，叶锦绣被她看得多了，自然有感觉“怎么了”
老偷偷看她，一定是有事。
红凤拉了拉叶锦绣的手指头，小声道“姐，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叶锦绣爽快应下，烤了一会火，俩人手牵手回屋睡觉。
盖上被子，叶锦绣戳了戳红凤的手臂，因为经常干农活的关系，红凤的手臂上全是肌肉，又硬又结实。
“睡着了吗”
红凤嗯了一声，然后抱住叶锦绣的手臂“姐，我还有一千多根冰糖桔子卖不出去，怎么办”
叶锦绣点了点红凤的鼻尖“想找我出主意”
红凤重重点头，夜色下，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到她点头了。
“姐，你想到办法了吗”
叶锦绣掖了掖被子，拍了拍红凤的后背道“想到了，睡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卖冰糖桔子。”
红凤走了一天的路，早已身心疲惫，得了叶锦绣的话，她慢慢打起了呼噜，然后没了意识，渐渐熟睡起来。
第二天一早，红凤在六点钟准时醒来。她推了推叶锦绣的手臂“姐，天亮了，起床吧。”
叶锦绣打了个哈欠，拉起被子准备睡回笼觉。红凤想着事情，又推了推叶锦绣“姐，快起床，天亮了”
叶锦绣被她吵得没办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起了起了，你先去洗漱，我一会就来。”
红凤可不信她这一套，拿过旁边的衣服盖到叶锦绣身上“我们一起去洗漱。”
叶锦绣揉了揉眼睛，拿起衣服穿上，掀开被子下床“行行行，一起去”
洗漱过后，俩人没吃早饭，拿上钱袋和冰糖桔子早早出门。
“姐，咱们去哪里卖”
叶锦绣打了个哈欠，递钱过去买了五个肉包子，给了红凤三个，拿出一个咬了一大口，边咀嚼边道“去超市门口卖。”
红凤一向听叶锦绣的话，三两口吃完一个包子，极为迅速地吃完三个包子，拿起木棍道“走，咱们早点过去，早点卖。”
叶锦绣吃得慢，红凤吃完三个包子，她才吃了半个。
红凤走在前面，叶锦绣慢悠悠跟在后边，等她们到达超市门口，超市还没开门。
叶锦绣拿出钥匙打开门，在门口烧了一盆木炭，边烤火边道“红凤啊，先来烤火，客人得晚点才来。”
现在才七点多，就算来客人了，来的都是早起买菜的妇人们。
像冰糖桔子这种零食，妇人们不爱吃，也不会买。
红凤拉开凳子坐下，整个人跟锅里的蚱蜢似的一会坐下，一会站起来，一会又坐下，一会又站起来。
“姐，还是没人来。”
叶锦绣按住红凤“别急，很快就来了。”
过了八点半，超市门口出现客人。叶锦绣拍了拍红凤的肩膀“来人了，你拿上东西到那里站着。”
红凤不疑有他，扛起木棍走到叶锦绣指的位置站好。
叶锦绣转身走进超市，在收银台旁边站好。
十几分钟后，客人前往收银台结账。
“您好，一共是三块五毛钱，您有会员卡和优惠券吗”
客人掏出一张优惠券，叶锦绣看了一眼“优惠券可以抵现金五毛钱，请支付三块钱。”
客人掏出一把钱，有五毛的、三毛的、以及一分和两分的，叶锦绣快速数了一遍，然后拿出一张纸，刷刷写下一行字“超市今天搞满一送一活动，由于您花费满足了活动的要求，可以获得三张一分钱的现金券。”
叶锦绣指向门口“门外的冰糖桔子卖两分钱一串，您要是拿现金券过去购买，可以获得一分钱一串的优惠。”
现金券上写明了现金券只在今天有效，过了今天等于白纸一张。
两分钱的冰糖桔子卖一分钱等于便宜了一分钱，客人原本不打算购买，但看在便宜了一分钱的份上，还是掏出三分钱买了三根。
当她拿出现金券和三分钱跟红凤要冰糖桔子的时候，红凤愣住了，直到叶锦绣朝她使眼色才傻傻地递给客人三根冰糖桔子。
她的冰糖桔子就这样卖出去了
昨天卖一分钱一根卖不出去，今天卖两分钱一根竟然卖出去了
是她傻，还是买的人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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