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醒来的第七天,都说,人死后,七日之内魂魄还是在的。可我明明是活着的,却感觉自己的魂魄在一点点的消失。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醒来的时候还知道自己是谁,过了这七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哦,我知道我叫殷音。
哦,我还知道师兄叫池欠安。
这得归功于师兄,他整天在我面前喊,才让我不至于把自己的名字忘记。
至于为什么我能记住师兄的名字,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记住了。
在我整天缠着师兄,让他给我讲我到底来自哪里,他总说我是师父从垃圾堆里捡的。
我不信。
直到看见师父从外面背回来了好多尸体。
师兄还给我看那些尸体的惨样,是腐烂的味道夹杂着酒馆倒出的泔水味道,才勉强信了师兄说的,我真是师父从垃圾堆里捡的。
很奇怪的是,每次师父把这些尸体扔在山洞里,师兄都会拖着师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尸体到悬崖边上扔掉。
更奇怪的是,每次走在悬崖边上我的身上总会莫名其妙的疼上那么几下,就好像被人踹了几脚。
我把这件事跟师兄说的时候,他总是憋着笑,脸都憋得通红,我总是想不明白这件事到底哪里好笑了。
后来,师兄越发的过分,每次走在悬崖边上嘴角都带着一丝邪笑。
这不禁让我头脚生寒,心想,还是少去招惹师兄为妙。
但是,我每天的任务就是跟在师兄的屁股后面,在他把尸体拽到悬崖边的时候,我好适时的来上那么一脚。
索性后来直接把师兄的这一奇怪嗜好给自动忽略掉了,做了师兄的跟屁虫。
跟着师兄有很多既得利益。
就比如说,每次师兄一不在身边,就算打个瞌睡也是噩梦连连,有师兄在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这些困扰。
我经常在想,是不是身上附了什么小鬼,师兄一不在身边,我就被小鬼欺负。
听说画桃符能驱鬼,而这些事情是师父最为擅长的。
但,师父总是神出鬼没的,要把师父摁在地上让他教我画桃符,后来想想这件事要比找出小鬼并审讯出他为什么不去跟着师父总是跟着我更加艰难。
又或者,可以带一把桃木剑在身上,这总比学画符来的简单的多。
于是我就跟在师兄后边拍马屁,只能寄希望于,能拍出桃木剑来。
不过,师兄总是不给我拍马屁的机会。
要拍他马屁,还得把东山上所有的柴火都背回山洞。
这个工程量太大,我直接拒绝掉了。
思虑再三,觉得什么都不如傍着师兄来的容易。
既不会噩梦缠身,更不会饿肚子。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就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我还想着,万一哪天我彻底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候,还能指望师兄找到师父,帮我把魂魄唤回来。
这种米虫生活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寻找师兄的身影成了我每天必做的功课,而对于我究竟是谁,我来自哪里这种疑惑已经从我脑海里彻底消失。
就这么心满意足的过了一年,在我以为这种米虫生活可以走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老天似乎不想让我这么轻而易举地得逞,直截了当的告诉我米虫日子不是这么好过的!
那一夜,师兄和师父不顾我在睡梦中拼命地挣扎,硬生生地背着我跑了十公里地。
从此我再也没见到山洞里硌的我手脚生寒的石床。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和师父师兄三人沦落乞丐,差不多过上了衣不蔽体的生活。
不,当我真正成为一个乞丐的时候,发现和在山里的日子没什么不同。
非得说有的话,那就是我和师父师兄总在被人追杀。
我也曾问过师父师兄,为什么我们会被人追赶的这么紧,师兄“哧”了一声,说我偷吃山下果园的果子太多。
这引起我内心强烈的吐槽,把手中的烧鸡看做师兄,狠狠地咬上几口,吞吃入腹,毕竟偷吃果子的又不止我一个人。
能吃到烧鸡的机会少之又少,趁师兄念叨的空档,我赶紧啃上两口,省的被师兄夺了去。
因为在山上我从来不担心饿肚子,可现在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时候我也开始后悔,觉得当时偷吃果子的时候不该把整棵树都偷光了的。
就在我感慨命运不公的时候,师兄拿着一手黑乎乎的东西想往我脸上抹,对此我肯定是拒绝的。
师兄表示,如果我被“老李”发现了的话,他是不会救我的。
我只能豁出这张老脸去。
等把我抹的连我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的时候,他才心满意足的点头微笑。
许是师父算出来“老李”会带着人来追我们。
就在我朝着师兄做鬼脸的时候,发现了师兄身后来追我们的人。
我结结巴巴地一直说不出话来,师兄见状一把捂住了我可以塞下鸭蛋的嘴巴。
我不得不佩服师兄的先知,把我抹成我爹娘都认不出来的样子的确是最为合适的。
不然现在被架在炭火上烤的肯定不是全鸡或全羊,而是全人肉。
经历了一番奔波之后,我抱着难得一见的烤鸡发誓,再也不去偷人家的果子了。
师兄对我的誓言嗤之以鼻,师父也是如此,抱着残破不全的酒壶摇个不停。
为了维护自己小小的自尊,我离开墙角,倔强地站在马路中间,不想和他们待在一处。
所以尽管朦胧地听到师兄在喊我的名字,我也并不打算再回到那个角落。
夜晚的风有些凉,划过脸颊时,寒意如骨,我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抱着膀子往师父师兄所在的地方挪了一丢丢。
虽然只挪了一点,但师兄喊我的声音愈发的清楚了。
我偷偷地别过头瞥了一眼,发现师兄正朝我这边奔跑,那狰狞的表情像是要把我吃掉。
我被师兄的表情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后退c再后退。
“不要——”
忽然,“咚”的一声,我被什么东西撞飞,大约是一只马,哦,不对,是一匹马。
脑袋像是四分五裂地嗡嗡作响,耳边除了耳鸣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更像是撕裂般的疼痛。
我能感觉到被撞飞的一刹那脑浆随之震颤,五脏六腑随之移位以及骨头的四分五裂。
哦,还有怀里抱着的烧鸡也飞上了天。
那一刻深切的意识到这一撞可能会把我撞成傻子。
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什么在被撞飞的前一刻师兄的表情那么狰狞。他一定是嫌弃我把那么珍贵的烧鸡送上了天。
我拼命地想睁开眼,跟师兄说一句,不就是个烧鸡,改天再赔他一个。
但彻骨的寒意让我的意识渐渐消失,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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