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桥 1490字 14:28
季倘刚要回答，便见时雨瞳孔霎时放大。
“小心！”时雨惊呼扑到季倘怀里，季倘下意识地一把抱住她。不过一瞬，时雨像浑身被抽了骨头般软软下滑，季倘抱也抱不住。
就在刚才那一瞬，她替他挡了一刀。
沾血的刀哐当落地，行刺的男人早就不见踪影。
时雨的腰腹处不断流血，很快季倘的整只手都被染红。可怕的深红，红得发黑发乌，这血不正常。
忽地开了个洞般心口凉飕飕地透风，季倘如果没有猜错，刀上有毒。胸腔里，细密的海藻疯狂蔓长，飘乱纠缠在他的心房，乱且勒得发疼。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替他挡刀？
她不是很恨他吗？不是宁愿割坏自己的脸都要离他远远的吗？
怀中的时雨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随时会消散一般，季倘手臂上的青筋却绷起得厉害。
多少年了，季倘已经快忘记慌乱的感觉。就算是季氏危在旦夕，就算是被人用枪抵住额，就算是白娉婷发病，都不及他此刻的心慌。
猛然有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喊着“言连言连”，他想要抓住细看，却又全都消失不见。这一刻，他无比确信这是属于他的记忆，不是幻觉更不是什么梦境。
顾未泯也冲出来，看到不到片刻就奄奄一息的时雨，直接愣住了。
王嘉实太狠。
时雨还在努力地笑，霞姐说过，无论遇到什么事必须用笑脸相迎。这是准则。
“你还笑！”顾未泯怒从心头起，但一看见时雨那张惨然的小脸，最终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嘴，问到，“值得吗？”
时雨笑笑，然后对他点点头。
“让开。”季倘抱住时雨，眼中火光明灭，修长的手指也沾染了血迹，像极了刚从地狱里升起的阎罗。
就连残暴如顾未泯，都不自觉地退到一旁。
“时雨，坚持住。”季倘抱她上车，咬牙把油门一踩到底狂奔呼啸。
“我”时雨颤抖开口，才说一个字便咳出一滩血，贝齿都殷红，卷曲且长的睫剧烈地颤动着。
季倘的心猛地沉下。
“我是不是要死了。”时雨却在笑，小巧的下颌上，羊脂膏玉般的肌肤已被血色掩藏，双眸还是亮亮的，“早知道这么疼，就不帮你挡了。”
“别说了！”季倘双眸血红，车速已经快到街边路人景色全都扭曲，“能不能省点精力。”
多撑一会。
“你怎么这么慌啊？”时雨笑嘻嘻地，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果注定要离去，那么她想在离开前放纵一点，想说一些平时不敢对季倘说的话。
“第一次见面很大的雨，你挡在我身前从来没有人这样舍命保护我。”时雨的眸中仿若有星辰，细细碎碎地闪着。
“还有孩子没的时候我真的”时雨激烈地咳着，喘不上气来，黑红的血都溅到挡风玻璃上。
“够了！你要说这些，等你好了跟我说几天几夜都行。”季倘抿抿唇，深吸一口气，“现在闭嘴。”
时雨笑笑，不再说了，却又挣扎着从包里翻找着什么。
季倘气急：“你能不能不折腾？”省点力气好不好，就一会儿，一会儿就能到了。
“别费劲了。”时雨气息减弱，说话声愈发小而模糊。
她是去死神那边走过一趟的人，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死亡的模样。
撑不住了，时雨觉得眼帘重得可怕，她想睡觉。
“时雨！”混沌间，她听见季倘焦急地喊她，“不许睡，听见没，听见没！”
“你给我把眼睛睁开！”季倘低沉的嗓音中含着心脏被撕裂般的疼，字字泣血。
他在留她。是舍不得吗？
时雨猛然睁开眼，眸光一片清明。很奇怪，方才还全身都疼，这会儿连刀伤处都没了痛觉。
甚至能麻利地从包里找出她想要的东西。
“我现在突然想吃很多好吃的。”时雨说话异常清晰流利，许多美食在她眼前飞过，她甚至可以能想象它们有多美味。
“你想吃什么都行，想做什么都行，我发誓再也不强迫你”只要你能我好好活着，你不能死。
季倘倏地怕了。回光返照四个字不停在他脑海中浮游。
“我”不过片刻，时雨气息又弱了下去，像枝即将凋零的花朵，“想吃”
话未能说完，时雨头一偏，再也没了气息。
微张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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