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的病历,我知道就在你的手上,给我看看吧!我拿一个你感兴趣的跟你jiāo换。怎么样?别否认了,我看见你溜进去了!”
“她是谁?”
“蒋梦瑶的女儿,蒋玉珍。”老头撅起嘴。
“你真想看?”宋极礼貌地将他赶下床,故意试探:“为什么你那么想知道她的事情?难道为了亲属栏里的名字?好吧,肯定不会是你情敌的名字。”
“可我想知道。与蒋梦婕有关的,我都想知道!”
“呆了这么多年的你,怎么就没有机会看过她女儿的病历?如果那么强烈的想知道,你也可以自己溜进去。”
“那不是我的做派。”老头的倨傲又回来了。“所以,我一直在等同样具备好奇心的人。三年前那次我没能等到,现在我总算等到了。”
“你说什么?”宋极急切地问:“三年前还有谁溜进过资料室?白辰逸?”他绝对相信不会是医生或护士,在老头的眼里那是敌对之人。
老头点头,片刻又摇头,“不,我不会告诉你,除非你给我看一眼。”
“那你告诉我白辰逸之前的四名病人是怎么死的?应该没有谁比你更清楚这里的事情了,对吧?”
宋极的恭维起了极大的作用,让老头本来还紧绷的脸变得不可一世,连冷哼都透着气势:“死的是两个,还有两个是在之后同时出院的。然后,他也走了。都走了。”
“陈靖勇。那个女人的丈夫。”
“靖康之耻的靖?”
“是。”
“这等出卖自己妻子换取荣华富贵的男人,不配这样的字。明天是9号,例行巡房会多一个讨厌的家伙,他总在这一天出现。不要相信他,一个字也不要。学会示弱吧,那是让你解脱的好方法!”老头的告诫让人摸不着头脑,同样他的话也令本就疑窦重生的宋极更加纳闷。
等到老头一走,他连忙将那四个人的病历仔细看完,这才发现死亡的只有两个人,另外两个是出院了,并不是丁娅所记录的死亡。而且她留下的死亡日期与事实不符,应该是有特别的含义。他还核对过单子上几个英文字母,也并非他们姓名的缩写。宋极还注意到,虽然这四个人的主管护士是小迪,可有几次的护理日志是丁娅记录的。他通篇看下来,提及的全部关于护理日程和医嘱情况,并没有不寻常的地方。宋极藏好病历,疲惫地倒在床上,这一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累了。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醒来开始新的征程,因为谜团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早上护士发yào的时候宋极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发现yào杯里的yào丸多了另外一种,便问:“又要吃新yào了?”
护士头也不抬地核对名字,“宋极,bid,没错。换了新的yào物,每天两次。”
“bid?yào名?”
“这是拉丁文,每日两次的意思。行了,赶紧吃吧。”一早要派发全区病人的yào品,护士肯稍作解释已经是破例。
宋极若有所思地捧着yào丸,忽然想到那几个英文字母。当初他见不是英文单词,以为是病人序列号或者代称。宋极顾不上洗漱翻身赶去图书室,那里有许多医学典籍,应该会有拉丁缩写的介绍。
图书室还没有开放,老头已经守在门口,他的头发和他的人一样,拾掇得一丝不苟。他遥见宋极小跑过来,微微一颌首,再次将目光聚焦到走廊的时钟。离开放时间还有五分钟,却是宋极最沉不住气的五分钟,直到找到想要的东西方才雀跃回到病房。
正当他为即将到来的解谜而欣喜若狂,病房内的一道背影陡然令他停住了脚。来人满头白丝,身上的白大褂整洁得没有一条久坐之后的折痕或消dúyào水的污迹,转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透着红润与光亮,连最可怕的风霜都无法侵蚀他由始至终持有的壮年时的风采。宋极并不认识他,印象里也没在院区见过,估计就是昨晚老头提及的‘他’。
“你好。”叶子琛教授礼貌地伸出手,面对前一分钟还在等待归房的‘逃犯’,他的大度显得格外高调,“我叫叶子琛,刚才巡房没见到你,所以自作主张等你回来。宋警官,我们曾经在电话中jiāo谈过,还记得吗?”
宋极一言不发地坐回床边,仿佛谁也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叶子琛很自然的收回手,云淡风轻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不要害怕,是巫警官让我来看看你。正巧今天由我巡查,从这些时间的治疗来看,你的情况很乐观,应该马上就能出院了。”
宋极并不理会,两眼放空地盯着墙壁。
“这是巫队长让我带给你的,知道你平时就喜欢吃这个缓解压力。”叶子琛拿出一盒薄荷糖,轻轻放在宋极的床头。
“住得还习惯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次的事对你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做出过激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你,只要你相信,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叶子琛的眼神深邃悠远,语气同样让人倍感平和,“宋警官,唯有你自己才可以救赎自己。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不想证明自己价值所在吗?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你需要帮助。”
“我没杀人,我没有。”宋极加重了语气。
“那你更应该将真相讲出来,不要逃避。”
“难道你会相信吗?”
“虽然这不是由我认定。任何行为都有内在动机,破案讲究的是支持这个动机的证据,而我只追溯根源,还有尸体呈现出的真相。但我愿意听你说下去。”
“我听到了哨子声,很响很响的哨子声,然后他就死了。是哨子杀的他,不是我!”宋极激动起来,“哨子,哨子可以杀人。”
叶子琛轻扯嘴角,笑着说:“这样高深的催眠术,至少我做不到。”
“白辰逸做到了,我看见了!一定是他!他还在这里,还在!”
“什么?”叶子琛微微一怔,随即一笑带过,“这名学生我见过,但我不相信他具备这种实力。再说,你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宋极木讷地抬起手,遥指叶子琛旁边空着的椅子,“他一直都在,难道你没看见吗?他在对你笑,笑得整个五官都没有了,就剩一排雪白的牙。真吵!真吵!”宋极捂住耳朵,不耐烦地摇头。
“什么吵?”
“他的牙!白辰逸张着嘴,准备咬人的牙!你听咯咯咯咯咯咯咯……”宋极一边比划一边重复地咬牙: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仿佛真有一个人在不断地磨合牙齿,准备对着谁的颈项便是一口!
叶子琛不禁偏过头,旁边的椅子自然是空的,上面的涂漆都开始冒出龟裂纹,应该许久没人坐过,所以每道裂纹都完好如初。只是他盯得入神,耳边仿似听到儿时吃蛋卷所发出的碎裂声,就像有人正用手碾碎椅上翘起的裂纹。这当然是不合时宜的假想。叶子琛捏了捏眉心,或许连日来的工作量让他吃不消了。
“你仔细看清楚,没有白辰逸这个人,他从来就不存在。”
“他在,你难道认不出他吗?他不是你的患者吗?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如果你问我解剖过多少死者,我可能会记得更清楚。毕竟我的专职是法医。”
“我就知道没人会相信我。”宋极重新看向墙壁,犹如老僧入定。
无论叶子琛后来问过什么,他再也不作回应,以沉默中止了这场谈话。但叶子琛并非没有收获,他离开病区之后给巫昊阳回了电话,再次肯定了他先前的判断:“放心,他精神并没有多大问题。尽管有些行为可能觉得是妄想症,但远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他的警惕xìng很强,从见到我开始,一直采取保守的态度。比如故意坐在床边,侧着身子对我,是不想我完全看清他的表情,同时也利于他来观察我。每当我想引导他说实话,他很自然地会将脚尖一直朝向门口,是非常抗拒我探究下去。他的自我保护还体现在他的坐姿上,在面对我时,他刻意保持接受盘问时最安全的距离。对于大多数只会对某个点比较偏执的病患来说,他一瞬间表现出的多重考虑,至少能够证明他还算清醒。”
“如果现在去取证,他的口供可信吗?”
“过几天,我再看看。应该没多大问题。”
“那他的精神行为,确定不会对往后的工作造成影响吗?”
“这个只需要适当的心理引导就可以。”
“我知道了,谢谢您帮这个忙,改天请喝茶。”
电话一头的巫昊阳宽慰地挂断电话,这个结果对他来说算是好消息。其实法医的报告也提过,河马体内有残留的兴奋剂,不排除是受yào物影响,而且从刀口形状来看自杀的可能xìng更高。只是还有几个疑点需要取证,所以拖到现在还没对宋极进行正式的盘问。上头这些天又催促得很紧,因为涉及到警员,给出的期限是越缩越短。
眼看他快要获得升级的机会,怎么不能在这事上栽跟斗。偏偏急什么,什么就会闹点麻烦事。一个负责监视的新警员说把陈颖川跟丢了,这可把巫昊阳气坏了,冲着电话便是一顿咆哮。当初出于疑罪从无,只能释放存有疑点的陈颖川,暗地里让人监视她的生活起居。结果,人也跟丢了。
巫昊阳正骂骂咧咧之际,缉dú队的老吴悠哉地走过来,轻轻一招手,“巫队,这回你可得请我吃顿好的了!”
“凭什么啊?”巫昊阳没好气地说。
老吴卖起关子,回身就走,“想知道就跟着来,保证你会改口喊我吴爷。”
事实证明,巫昊阳不禁想喊他吴爷,喊吴祖宗都不介意。
原来,陈颖川失踪路段本来装置有监视器,偏偏事发那一周的录像带不见了,没想到这么巧老吴昨天‘大扫dàng’抓住一群吸dú青年,其中一个家里就藏着失窃的监视带。原来他事发后第三天在那条巷子卖yáo tóu wán,不小心露了正脸,这才找机会把带子偷走。本来是想立即销毁的,因为一时贪念,故意将带子做了些手脚,又假冒警察给当时的买家打电话,说他被照下来,还寄了几张做过手脚的视频截图。为此,他前前后后勒索了几次,竟忘了把带子销毁。
“这可真是天网恢恢啊!”巫昊阳一边调侃,一边专注的观看视频,果真瞧见穿着碎花长裙的陈颖川跟踪死去的线人进入巷子,三分钟后,陈颖川惊慌失措地跑出巷口,却被线人拦腰抱了回去。从这一段来看,陈颖川是被线人强行带往去所。如果她是出于自卫而错手杀死了对方,那何必剁掉手脚?尸检报告中也没提过死者服用过安眠yào之类的精神yào物,一个孔武有力的青年男人不可能乖乖等着被人砍成几节。可现场又没其他人在场的证明。这段视频也没瞧见什么可疑人。但巫昊阳就是觉得里面藏着什么,反复倒带来确认他的疑点是否存在。
“怎么了?这不是你案子的人吗?”老吴问。
巫昊阳摇头,暗自吸了口气,“是陈颖川,进巷子的方向是正面,所以摄像头把她的脸照得很清楚。可是跑出来的时候却看不见她的脸。”
“这可不是废话,跑出来的方向当然是背着镜头的,除非她脑袋调个方向。难道你还想说不是她?追出来的那个我倒能肯定是我的线人,他那个纹身惹眼得很。难道你能证明后面那个就不是陈颖川?”
“不能证明。”巫昊阳悻悻地说,忽然他双眼一瞪,扭头对技术人员说,“帮我把进巷子和出巷子各截一张清晰的静态图。然后给我放大,尤其是裙摆下面。”
老吴好奇起来:“发现什么了?”
“你看!”巫昊阳指向两张图片的裙摆处,“裙摆的高度变了。进巷子时陈颖川的裙子几乎是贴地了,可是出巷子时裙摆却到了脚踝以上,你觉得三分钟的时间裙子会缩水吗?还是说陈颖川变高了?如果是往常她也许会调解长裙的高度,可是在逃命的过程中是不可能有这个意识的。尽管一样的体态一样的头发一样的服饰哪怕连鞋都是同一款,但个头是无法作假的。”
“按照你的推断,那得有个同谋,并且是早有预谋的。”
“没错!弄不好你的线人是故意引陈颖川过来,然后一早准备好的同伙趁机行事。”
“这样的目的是什么呢?陈颖川和这些人有什么利益冲突?不存在结仇啊!”老陈不信,反驳道:“如果说这三分钟换个人容易,那不是得藏起一个?这个过程巷子里就没有人看见?听见?”
“肯定有,而且就在几名目击证人里面。”巫昊阳胸有成竹,他已经能嗅到对方企图狡辩的气味了。
这确实是个老手,无论警员盘问几遍,盘问几次,换什么方式旁敲侧击,对方都能答得滴水不漏。
巫昊阳透过监视窗观察这名目击者的表情变化,同时再次翻看她之前的供词。宋春丽,一个普通的下岗女工,目前专门跟服装饰品工厂接零活,然后招人帮忙加工,按理是与吸dú贩dú的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可三个目击者中,一个只听见争吵声,一个只看见线人抱个女人上楼,唯独她说看清楚了陈颖川的脸。并且从一堆相片中,一眼就找出陈颖川的照片。即便时隔多日,她依然记忆深刻。巫昊阳不是质疑她的记xìng,他只是更相信陈颖川被绑架的整个过程必定相当迅速,尤其假冒者决计不会让人看穿她的真面目。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大的破绽。
“你说那会儿你正在赶活,然后听到楼下有人在吵架所以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有个男人抱个女人进了楼,还记得是几点吗?”一名警员再次重复。
宋春丽瞪着眼,忙不迭地点头,“应该是十二点半到一点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男人,没想到居然是一栋楼的。当时以为是小两口闹矛盾,也没多想,谁知道居然是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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